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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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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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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魂》连载

第三十八章

              三十八

天慢慢地黑下来,寒冷的风吹动四周的枯叶,沙沙作响,令人毛骨悚然。刘群一个女人家,从没有出过远门,更没有经历过黑灯瞎火,孤单一人的野外体验,心里十分害怕。

远远山坡根,有一户人家,窗户上散出时明时暗的光。刘群鼓起勇气,上前敲响了,那扇破旧斑驳的木门。

打开一扇门,一个中年男人的脸,从门里露出来,疑惑地看着刘群。

“大哥,我从县城过来,跑了一天的路,想借你家歇一晚,明早就走。”刘群恳切地说。

那中年男人,打开了另一扇门,把刘群让进屋里。

家里没有点灯,炕洞里搭了一堆火,火苗时大时小,从炕洞里吐出。

中年男人沉默寡言,媳妇身体不好,躺在炕上。男人从锅里,拿了一个粗面窝窝头,倒了一碗滚水,放在刘群身边的方凳子上。刘群感激地看了看那男人和炕上的女人,不客气地吃起来。

炕上的女人,欠身坐起来,让刘群坐在身边的炕沿上,问道:“妹子,你一个人出门,为了啥事儿?”

刘群把要找王安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炕上女人听后,皱眉道:“妹子,难得你一片情意,可眼下兵荒马乱,世道不稳,你一个女人家,远离家门,太不安全了。况且你又不知道,你男人他在哪里,天下这么大,你上哪儿找去?”

刘群知道,这女人的好言相劝都是为自己好,但自己的路,只要走出第一步,就必须走到底。

“找男人?弄不好把你自己也搭进去。”这是刘群进屋后,听到那中年男人的第一句话。

“来,妹子,上炕。”炕上的女人说。

刘群不好意思地脱了鞋和挂破了的棉裤,上到热乎乎的炕上。

那中年男人栓了门,坐在炕洞口烤火,直到天亮。

早上,那男人早早烧了锅,把窝窝头溜热,用野菜充了几碗稀粥,调了一碗酸黄菜,等刘群和他的女人起来吃。

刘群吃了一个窝窝头,喝了一碗稀粥,从包袱里拿出一块银元,给那中年男人,那男人接过又塞进刘群的包袱里。刘群感激地看了看,这一对老实厚道的乡下人。

那中年男人,又找了一个布兜子,装了几个窝窝头,塞给刘群。送出院子,说:“一路小心,多长点心眼儿。”这是刘群到他家一夜来,听到那男人的第二句话。

刘群离开那家人,向东走了一里多地,来到杜关的马院,问了路,直向白家沟走去。刘群一路走一路问,她说了王安的年龄、个头等大致特征,都说没见到,没印象。刘群想:你那么个大活人,难道能飞了,我就不相信找不到你。

虽然立了春,出太阳的时候,路上消得到处都是泥;到晚上,寒风一吹,又冻得硬梆梆。刘群的棉鞋和裤脚,沾满了泥泞。在路上,刘群吃了一个窝窝头,到小溪边用手掬着喝了几口水,继续赶路。

这条路,是卢氏通往灵宝的必经之路,也是卢氏至灵宝的唯一一条公路。当时为防止日本兵南下,这条路的许多地方已被挖断,断断续续在山间盘旋。

农村有句俗语:三天胳膊两天腿,就是说干费胳膊的活,如拉锯、扬场之类,干过三天之后,胳膊的疼痛就会减轻;费腿的活,如跑路、编蓆之类,两天之后才会逐渐适应。

刘群离开县城的第一天,一气跑了六七十里,第二天就不行了,逐渐脚步缓慢,两条大腿的肉,就跟稣了一样,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从脚到脚脖子,全都肿胀起来,稍一活动,就疼痛难忍。

就在第三天的后晌,刘群咬着牙,吃力地走在山头盘旋的公路上。由于太泥,刘群尽量选择,路边长着枯草的地方行走。走着走着,脚下一滑,刘群失去了平衡,就顺着公路边滚下山坡。刘群抓了几次枯草,都没有停住滚动的身躯。

……刘群像一枚树叶,在风中飞舞,终于在一个草坪上,落了下来。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回头一看,原来,王安就站在她的不远处,刘群喜出望外,飞身扑到王安的怀中。多日来的苦难和委屈,随着她的眼泪“唰唰”地流了出来。就在他们互相拥抱,互诉衷肠的时候,一群日本兵,端着刺刀“呜哩哇啦”逼了上来。王安抱着刘群,一步步往后退,不想后边是一个无底悬崖。王安和刘群,箭一般地从悬崖上跌落下去。刘群一声惊叫,吓出一身冷汗,立即苏醒过来。朦胧中,刘群看到一副陌生的男人面孔,在朝着自己笑。刘群慌忙坐起身,退向炕里边的墙壁。

“你,你是谁?”刘群颤惊地问。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陌生男人的笑有点怪怪的,“你从山坡上滚下来,是我把你救回来的。”

刘群环顾一下四周,原来这是一孔窑洞,窑洞里特别简陋,靠里边是一个土炕,外面是一个用土坯盘成的小锅台,锅台边是一个切菜、擀面用的小案板,土炕一侧的一个旧方桌,瘸了一条腿。

“大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刘群诚恳地说。

“谢啥哩,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那男的得意地说。

刘群一听,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男的说:“我叫长贵,我爹姓张,我也姓张。到我这辈,独根独苗,如今已三十多岁,还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如果我再不找个媳妇,我们张家就从这辈断根啦!”

刘群听长贵一说,心下着急,说:“找媳妇是两厢情愿的事儿,你总不能强迫吧。况且我有男人,我这次出来,就是找我的男人的。”

“这我不管,到我这儿,我就是你男人。”张长贵蛮横地说。然后走出窑洞,锁了门。“锅里有饭,你自己弄点吃吧。”

窑洞的窗户,光线越来越微弱,刘群找了半天,找到一把剪刀,揣在自己的兜里。虽然窑洞里不冷,但刘群面对目前的形势,阵阵寒意袭上心头。她也曾做过最坏的打算,万不得已,就在此了结残生,永别牵肠挂肚的安子哥和刚满周岁的儿子。

不知过了多久,窑洞的门“哗”地打开,又从里边反锁上。张长贵点着了墙上的豆油灯,拨了一下灯眼,昏黄的光,充满了整个窑洞。

张长贵仗着酒劲,红着双眼道:“别怪我不敬,我也是没有办法,咱就生米做成熟饭吧。”张长贵喷着酒气,扑向刘群。

刘群吓得缩到炕角,张长贵爬上炕沿,拽住刘群的棉袄,就往开扯,刘群一手护着前胸,一手从兜里拿出剪刀,指着自己的脖子说:“你若硬来,我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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