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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仁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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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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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 水》连载

第一十二章 .

十二

到了下午的时候,霞丫头闷坐在她刚找好的还没有开张的裁缝铺子里发呆。这时候她的母亲来了,拿着个掸子说是要帮她收拾收拾。可她来了后就在不停地叨叨。叨叨着东家长,西家短的。最后还叨叨上了镇子上插队的事。

霞丫头虽然听她母亲叨叨时是东耳朵进,西耳朵出。可当她听到今年镇子上的毕业生要插队到边远的北大荒时,她的耳朵竖了起来。心也一下子收紧。因为这里就包括胥滠在内。

这下霞丫头的心开始乱了,头脑中也开始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她听说过一些北大荒的故事,知道那是个什么鬼地方。要是胥生真的去了那个荒无人烟边陲之地,那要想日后再有见面的机会,真比登天还难。更重要的是,人走了,心也就散了。这一点女人的心比谁都敏感。

不过她心里还是存着一丝侥幸,也许这次插队没有胥滠呢?那不是空在这作杞人忧天了?可她还是不想再被这无准头的猜想折磨自己,她“霍”地就站起身来朝外走。

“上哪去?”霞丫头的母亲轻声但却厉严地问。

“随便走走。”

“哼,随便走走,又是到河对面去吧?”真是知女莫如母,一眼破天机。

霞丫头无言以对,但她的脚却没停。并且已经跨出了门。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往一个坏成分的插队农民的身上靠,哭的日子在后头呢。”霞丫头走出门口的身子,背后追上来的是她母亲提高了声调的责备怨声:“你站住,你还不知道他父亲已经被挂牌子游街了吗?”

霞丫头一听立住了脚:“游什么街?"伴随停下的脚步,一脸的疑惑也就停在了脸上。

“游什么街?还不是他父亲在送插队喜报时和人家公家吵起来了,可吵就吵吧?他也不知怎么地就弄破了那张红纸喜报了。这下可不得了了,兰子当场就下令将他绑了起来。好在他儿子不在家,要不然肯定也要抓的。”

“不可能,你听谁说的?” 霞丫头急,一脸通红。

“庄子上都传翻了,还不可能?好祖宗,你就识点相,别再惹火烧身。黄玉一都说了,要当现行反□□法办他呢。”

可霞丫头已不想再听这些叨唠了,她反而挺直了身子,径直朝河岸走去。她不能等了,她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时候,胥滠也走在河边的小道上,情绪很低落。自从昨天接到通知,今早去革委会做完了各种手续,他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他突然间好像身体中的力气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吸光了,浑身软绵绵地无法站立。他强撑着躯体勉强走回了家,一头栽倒在床上,直挺挺的一直躺到了下午才强迫自己起来,漫无目的地在家后的河道上独自徘徊。可他哪知道祸从天降,父亲因与送喜报的顶撞了几句,一不小心碰破了那张该死的喜报便被当成了现行反□□抓了起来,到现在还关在公社。说是要在明天游街。家里也乱成了一锅粥,母亲早已哭红了眼。到处找人说情,到现在也没个说法。

胥滠的心已经冷的不能再冷,他孤独地一个人在河边走着。下午的秋阳,由于天阴,显得和他一样有气无力。白苍苍的好像也上了年纪。他忽然觉得太阳怎么也像自己一样地孤单,孤单得沉寂于天空无边无涯的深邃苍穹的玄虚中在独自哭泣。而此刻自己的身心好像是气化后的云烟,正慢慢腾腾地在空气中上升,并被风在自己的眼前眼睁睁的看着被吹散。

此时唯一还有感觉的就剩了一颗淡漠的心在隐隐作痛,这种痛苦的感觉,胥滠不知道是否与人临死前的痛有相似之处。但他知道这种感觉,应该就是临死前的状态,因为他自己已经觉得在这寂寞如烟般的空旷之域中,他的身体,血液,灵魂都在毫无知觉地分离,并慢慢地飘渺散去。

有些人从骨子里就含有着一种“毁”人不倦的精神。曾经就有一个居委会的妇女主任,因自家与里弄里的另一人家不甚相睦,便在此时寻得了下手的机会。本来这家有两个年龄相仿的姐妹可以插队,但政策上只要去一个人便可。父母便存了私心,想让其中一个成绩好的留下继续上学,以望日后家中可以有一个人出人头地。本来这也情有可原,无可厚非。人尽其材,物尽其用。做父母的心里自然有一本大帐。然而,这一如意算盘到了这个居委会主任葛巧云面前,在她的火眼金睛下,这小伎俩那就是个笑话。于是,她大笔一挥,便将那个好成绩的划去插队,而将那个成绩差的留了下来。这家人再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只能默默地吞下这枚苦果。可另一个留下后的又能如何?升学考不上,工作无着落。最后也走进了插队的队伍。

当命运完全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时候,此时,妄为者口中喷溅出的一滴吐沫,都能成为蝼蚁不可逾越的汪洋大海!

当无情的岁月留下一片沧桑,热情便不会燃起任何希望。灾难像秋风一样袭来,迎接它的只有萧索的凄凉。再葱郁的枝干也经不住寒冷的肆虐,愿望挽救不了落叶的飘零。当严冬到来的时候,任何安慰都缓解不了那隐隐作痛的心颤胆寒。

岁月无痕,沧桑有迹。而苦难却要面对。一路跌跌撞撞地经历,苦涩,歧视,冷落,有泪水……

这些不堪的情愫堵塞了胥滠的心,在心的深处啃噬着他的灵魂。铅般沉重压在他的心头,令人窒息。唯一让他能够得到一丝慰藉的就是霞丫头还看得起他,这才让他心里尚存一丝暖意。

而他知道,这也不会长久,因为这一切都似乎是一种天意在宣示。

多少个静谧夜晚积累起来的情绪与缠绵回忆,此刻都像是断了头绪。秋风此时好像也不能吹来一丝的冷静,岸边摇曳的枯柳枝已经不再是他心里的相思条,从今天起,它就会变成一条条在梦里,在白日抽打他身躯和灵魂的刑具。

抽吧,生活中本来就没有梦与诗,抽虐的痛楚也许可以让人清醒。只有清醒还是一种感觉时,人才是活着的。痛也许比梦更真实。梦一般的幻想只不过是淡漠如烟,飘渺如雪的云。是一片永远不可能抓住的遥远幻境……

就在胥滠心神疲竭,万念已灰的时候。霞丫头其实已经远远地跟着他好久了。这时,她看到前面的胥滠好像是百无聊赖地一屁股坐在了河边的路坎上。她愣愣地看了看,索性也找块地方坐下。这时由于树禾的遮掩已经看不到胥滠的身影,但她心里依然像是能听到他的呼吸。那呼吸声有时急促,有时薾弱。可不一会,却传来了一声声细若游丝的抽噎。啜泣的哭声抽抽搭搭呜咽着传来,灌进了霞丫头的心里。她知道他心里的痛,她了解他心里的疼。她也哭了,而且一哭而不可收拾。起初她是压抑着不想哭出声来,可是泪水一旦流了出来就不再受她的控制。见哭兴悲的结果是将两个人的悲怆绑在了一起而产生出共振。霞丫头越哭越伤心,从抽抽搭搭地如泣如诉,直哭成泣不成声的声泪俱下。再后来就变成了涕泗滂沱地号啕大哭。

这放肆的痛哭,反将胥滠的悲伤给止住了。他开始疑惑地张望这附近怎么也会有人在哭泣?他止住自己的泪寻声而至。万万想不到是霞丫头一个人蹲在草丛中抱头大哭。

他呆呆地站在霞丫头的身后,看着她的后背和肩头随着哭泣在一阵阵的抽搦着。他伸出手去想扶她起来,可伸出的手刚要触碰到她的肩胛便又缩了回来。他没法去安慰她,他知道自己笨拙的言辞与内心的想法说服不了她,也说服不了自己。两个人的躯体里都住着一个长大了的羽翼渐丰的灵魂,灵魂受伤后的感觉,一阵风,一鸟语都会让她受惊,此时此刻,哪怕是秋风中的树枝树叶的摩擦碰撞都会让受伤的心为之震颤,这世上的一切都能让他们草木皆兵。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她悲伤,在这夕阳已红的时分,将自己溶解在这血色零乱的晚霞之中……

这时候霞丫头停止了她的哭,缓缓起身站立。转过身来时,一边用手擦拭着泪,一边朝着胥滠含泪浅笑。可这笑容在胥滠眼里却怎么也解读不出笑的涵义来。但他却从霞丫头刚才一站而起时忽然觉得他的双腿有力了许多。就像是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行将瘫倒时,忽然有人递上了一支拐棍,并用她的肩给予他搀扶。支撑的力有时候在关键的节点上,只要一点点也许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生活中的粗粝与磨难也许真的敌不过两个绵薄之力的相互扶携。

胥滠上前扶着霞丫头的肩:“回去吧,”

“嗯,偶先走,你等会再回。”霞丫头吩咐。

“为什么?”

“你不看看我俩的眼睛?”霞丫头嗔怪地提示他,胥滠明白了她的用意,女人的心就是比男人细。

“晚上过来。”霞丫头又在吩咐。

“嗯,还是老地方。”胥滠答应着,看着霞丫头低着头的背影从面前慢慢地走远。

霞丫头之所以没再问胥滠详细的情况,是因为她从听到胥滠的悲鸣哭声中已知道了一切。一个男人偷偷地躲到无人的河边上抽泣,只有在绝望时才会有此痛彻心扉的表现。

霞丫头现在头脑里一门心思的是想着怎样才能帮着他,帮了他,也就是帮了自己。这一点她清楚得很。至于将来她与胥滠的关系能不能有结果,她知道很难很难。就算是自己鼓足勇气与父母破釜沉舟地决裂,但一想到往后胥滠的境遇之艰,她一个生活在农村的女孩从心底也不免心有余悸。

但她太喜欢胥滠了,已经喜欢得不能自己。她满脑子对胥滠的渴慕与爱恋已经化成了滚烫的欲念在心里翻滚。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痴情吧?一旦染上了这种有瘾的痴情,女人的理智往往都会被清零。

霞丫头在走回去的路上心里就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这是因为她的头脑中一念而闪地出现了黄玉一的影子。那清早穿着黄大衣,腰间别着短枪的男人的样子总是蹦出她的头脑。霞丫头觉得,这也许就是命中注定了她要过黄玉一这一关。是祸是福,她也不知道,但霞丫头心里清楚,这一步走下去,最起码能够对胥滠插队的去向选择上能够留有余地。更重要的是能解救胥滠父亲之厄。

她知道黄玉一在河工挑河时就对她垂涎三尺,也许这一回是一次再也逃不过的交易。听天由命吧。但今天晚上,她还是无论如何要作一次主动,将她心里想要的紧紧攥在自己的手里。

霞丫头回家后从从容容地洗漱一番后,特意拿出了她最喜欢的那件碎花连衣裙,像准备朝圣似地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母亲的絮叨早已成了耳边风,当月亮升起的时候,她径自走向了那条河边小道。

胥滠这时也走出了家门。一路上,尽管水面的月影荡漾着一路跟着他,他走月也走,他停月也停。还有霞丫头在河对岸的草垛旁等着他,可是今晚的心情就是不能够晴朗。因为他自从接到革委会的插队通知后,他被作为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知识青年,将要插队到边远的,广阔的农村中去进行一回洗心革面的改造。并且父亲的遭遇一时还没个头绪,他已心灰意冷!

他本来已不想再与霞丫头见面,因为他本就知道霞丫头的父母反对他们交往。这当然是因为他家的成分问题,而如今,父亲又被关禁。自己却又即将成了一个霞丫头父母本来就不想让她再嫁的农村农民。这双重劣质身份的重叠,是不可能像课本上讲的公式似的负负得正。只能是漏船逢雨,雪上又加霜。所以,胥滠决定关上这段恋情的窗,他不能自私地连累霞丫头。岁月的冷峻婆娑着洒落在他憔悴的脸上,他不能再幼稚。此时,胥滠的心里能够存余的也就能是一泓悲伤的泉池,这洼死水正不停的漫浸着他那片荒芜的盐碱地。他的世界里,只存在干枯了的记忆,还有行将枯萎的青春!

当胥滠看到对岸的那扇窗户灯亮了,又熄了。他也就起身走了出来。他知道,这一晚,就是分别。

这在以前是一种多么美妙和闪亮,而如今,残酷的现实已经拦住了他的视线。胥滠的目光再也读不出河道上泛起的诗篇,那一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胥滠一想到对岸定格的瓦房棂窗,好似经历了几个世纪的风雨凄侵,岁月没能带走它的轮廓,而冷霜寒风却改写了印在窗纸上的映像。

流水带走了朦胧的羞涩,却将苦苦的相思的凝重留在了肩上,想卸下,却发觉还有那么多,沉淀于心。

浓情的夜雾已渐渐地升起,在月光下久久地还没能散开,而这会,薄薄的雾气却又将闲愁蒙在了脸上。眼前的一切景色都已成水中月,雾中花。

一河两岸情,莲花开又败。春风杨柳绿,秋来还是愁。彼岸的少年郎,遗落的一岸相思豆。几度春秋,命中注定,结出的依然是几多离愁。用多少日夜的守候,也不能迎来穿上嫁衣的新娘。

今夜,也许就是他们最后的相聚。因为分离的脚步声已经临近,而且越来越急促。

这时,胥滠已经看到了月光下草垛旁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打小就朝夕相识的丫头,已经变成了婷婷玉立的夜荷,盛开在乡村水道的夜色狂野。

月光下站着的朦胧的身影,穿着一条淡色的碎花连衣裙站在草垛的河边上,夜风将她的裙裾与身旁的苇草一起吹动起来。柳丝样的长发柔顺的披在后背的裙衣上,夜风拂过,月光下能清晰地看到长发在夜风中轻柔地摆动。

胥滠走到了霞丫头的面前,两人借着清清的月色,用满眼的愁,打量着对方,他们都想从对方的眼中读出各自的内心。但月色还是有些朦胧,眼光也有些闪烁。于是他们便无声地胸贴着胸的拥抱在了一起,让两颗心去怦怦的交流,倾听,诉说。

霞丫头那犹如暖玉般白净的肌肤在月光的晕染下白净如莲,摸在手上时,胥滠却感觉到了一种冰凉。然而,今夜霞丫头的脸庞看起来格外的白,像月宫中嫦娥的脸,有一种神圣而又娇媚的仪态。

他们就这样相拥着不说话,此刻也不再需要言语的交流了,肢体的交流,已经胜过了一切,心在相互交谈,语言便成了多余。

胥滠紧紧地搂着霞丫头的身体,这时他突然觉得霞丫头的身子变得颤抖起来,他俯耳问她:“冷吗?”

霞丫头摇摇头,她摇头的时候头发就在摩挲着胥滠的面颊。霞丫头像是在梦呓似的在胥滠耳边细语莺声地说:“别说话。”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她的纤手,款柔地去解胥滠的裤腰带。

“不行,这不能。”胥滠不是不想,而是真的不能。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他不愿为了自己一时贪欲而害了他的心上人。这是他从心底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别说话。”霞丫头固执地重复着她说的话,也重复着她手上的固执,并且是不依不饶地坚持着。看得出,她今晚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当霞丫头解开了胥滠的裤带后身体已经颤抖得不能自己,她浑身都在抖动着。说话的声音也变成了颤音,她轻声地催促胥滠:“快,快。”她执着的催促着他,仿佛生命停止前夕的留恋。胥滠的眼中,好像是看到了佛坐莲花于眼前。霞丫头的眼里像是亮着一盏不息的烛光,还有一声声圣音萦绕于耳。她在等待着他跪拜,等待他来朝圣。

胥滠一声不哼地用手托住霞丫头就要瘫软下来的身子,小心地将她平躺在草地上。当他看着眼前的这幅被月光染成玉白的胴体时,他仿佛是看到了一幅油画《圣母玛丽亚》。

此刻的胥滠又听到了一声喃喃的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的呼唤,又像似在耳边的催促:“我要留下你,留下你。”

胥滠这时才明白过来霞丫头要留下他的什么。这样的要求,在此时此刻已经与道德无关。这不是情欲在催促他踏入禁地,这是躲在心的角落的那片最柔软的土地在唤醒种子的发芽,并且已经在悄然地生长。她要留下一个姹紫嫣红的春天存于她的心里。她要让原始的激情在这个秋凉的季节膨胀一次,用最朴素的语言诠释生命的意义。也许不会有醉人的美,但在这样的残酷岁月的角落中,她与他一起要悄悄地绽放一回。

只在一瞬间,一念闪过后的胥滠身上藏着的那一股久抑的野性一下子被激扬起来,他年少饱满的激情燃烧着从来没有想到的无所顾忌冲击波。这一切的发生,已绝不仅仅是为了生理层面快感的获得,它是一次灵与欲结合,并且是带着一种生命相遇却又不得不分离时才能体会到的那种凄凉色彩的无奈与挣扎。它是一种近乎于宗教仪式般的虔诚的结合,尽管他们俩都知道,这样的结果,也许得到的将是一生一世让他们都难以承受枷锁,那就是再也不能卸下的十字架。但这一切的顾忌都已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内心渴望得到的融合和延续。

这一刻的月染尘缘,是流殇漠漠的情升,也是情逝。以月光为祭。秋风作琴,瑟曲中倦懒的红妆是月色作色。当胥滠完成了他的使命,霞丫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灿烂的笑。残月娇媚的笑靥中,是一曲浅吟轻诵的只有他俩才能合唱的薄凉寂寞与如水的清殇。

月光可以作证,风祭的美遇并无半点的淫荡。晚风可以作证,这一蓬勃的情劫,已不单单是情之所致时的淡淡刻心。那些过往岁月中碾平了激情菱角的时光,仿佛就是积累着用来于此刻祭奠这一刻的记忆,还有这似水的初秋的月光融融,化成了流动的水,在二人的心中流淌。

胥滠和霞丫头这一刻都累了,好像累得只剩下眼皮能动,他俩满足地相偎在一起,看着天上的月在云中行走,可怎么走,却还在眼前。

霞丫头这时又笑了,她的眼神在月光下那么清澈,娇美。可胥滠却看到了泪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慢慢的,一点点地从腮边滴落下来,无声地落到草丛中。

月光还是那么白,风还是那么轻,河水还是那么盈盈。只有杨柳的沙沙声变了,变得有些沙哑,沉重,并且隐隐约约的发出了一丝尖叫。

夜已深了,月也在西下,但故事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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