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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社区画展
邢小娜推门走进乔珍的办公室，把一叠各部门汇报材料放在了办公桌上，提醒乔珍说，乔总，你先看销售部的报告。本来于华经理是要向你面呈的，被我给拦下了。乔珍说，他有什么特别的事吗？邢小娜说，主要是碧海湾销售的事。乔珍脸色略显烦躁地说，知道了。那个号码查清楚了吗？邢小娜说，查了。是用假身份注的册。乔珍蔑视说，还跟我躲起了猫猫。邢小娜说，梵净社区的画展九点举行。你答应要去参加的。乔珍自责地说，幸亏你提醒，不然就误事了。
梵净社区举办的老年人画展，在梵净山广场举行。参展的作品，全部出自退离休老同志之手。乔珍到的时为候，广场上已经集聚了不少前来观展的人。一支老年秧歌队在广场中间载歌载舞。他们手中的红色绸缎，随着双手的舞动，在空中画着旋转的圈儿。几个彩色气球，拖着长长的飘带，漂浮在空中。飘带上印着祝贺画展成功之类的标语。其中最长、最大的那幅，注脚是锦江房产公司。音箱里播放着热情奔放的迎宾曲。应邀参加画展开幕式的领导们，相互握着手，打着招呼。忙于在人群中应酬的社区张主任，看到乔珍来了，赶忙走过来，将双手伸向乔珍。
乔总，你好。
张主任，你这画展搞的挺气派嘛。乔珍仰着脸，望着铜江房产的那幅气球飘带说。
这个画展能够顺利进行，全靠了像乔总你这样的企业家的热心赞助。张主任恭维着说。
能够为老同志们做点事，也是我的荣幸。乔珍说。
布展的时候，老同志们对你的作品，个个赞不绝口。张主任脸上堆着笑说。
多年不动笔，手生了。
一种无言的自愧，怦怦地敲打着乔珍的心。这使她不由得想起早年间在美院读书的情景来。
那时，学习油画的乔珍，是美院的美人，更是美院的高材生。她的习作，多次在院内展出。有几幅还入选了省专业画展。美院的教授和省画院的画家都很看好她。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在临毕业的那一年，乔珍参加一个演出活动，意外被一家模特公司看中，从此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乔总谦虚。张主任边说边引着乔珍朝临时设立的主席台走去。
按事先的约定，乔珍作为画展的赞助商，要在画展的开幕式发言。张主任第一次跟乔珍说这个意思的时候，乔珍没有答应。她觉得，为老年同志们出点力，是应该的。后来，因为6号地产的事发生了变故，当张主任再次找到她时，便应下了。在6号地产争夺的关键时刻，在市电视台亮亮相，是非常有必要的。
走上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乔珍便意识到自己来对了。因为，她看到市里的好几位领导都来了。特别让她感到欣喜的是，联系城建的李副书记也在。
李书记，您好。乔珍含笑着向李副书记走了过去。
好好好。李副书记笑呵呵地说。
李书记，没有想到你在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出席一个社区举办的画展。乔珍的话说得十分诚恳。
你都知道为和谐社区建设出力，我这个父母官总不能袖手旁观吧。李副书记装做严肃地说。
我们锦江房产公司能取得一点点成绩，靠的还不是你们领导的关心和社区群众的支持。乔珍有意把自己的公司抛了出来。
听说你们锦江公司也加入沙湾开发区的投资建设了？李副书记关切地望着乔珍。
李书记，你的工作千头万绪，竟然记得住我们铜江公司的一点小事，这太让我感动了。
看看，有知识的企业家就是不一样。李副书记赞赏地望着乔珍说。
沙湾开发区是我们市深化经济改革的窗口，作为企业，我们没有理由不积极参与。乔珍边说边在脑子里盘算，怎样不露痕迹地把话题引到6号地产上去。
有像你这样一大批有实力的企业家的加入，沙湾开发区的前景一定非常乐观。李副书记两眼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沙湾开发区的灿烂辉煌。
李副书记对沙湾开发区的情况，尤其是对6号地产的情况究竟了解多少，乔珍没有底。而她又特别地想从一个官员口中，得到哪怕是一点点关于6号地产的消息。于是，便把在心里精心酝酿的话说了出来，如果我们铜江房产公司能够拿下6号地产那个项目的话，我一定倾力把它打造成开发区的品牌。
怎么，6号地产你还没有拿到？李副书记显得有点儿意外。
本来已经快落实了的，中间丰原和大正两家公司又插了进来。事情就变得复杂化了。既然话题说开了，乔珍也就不顾忌了。另一方面，她也想借机摸一下李副书记对这件事情的底细。
这么说，你有了两个强劲的对手？这样好啊，有利于沙湾开发区的发展。李副书记的话，完全是站在一个领导者的角度讲的，听不出任何偏颇。
乔珍还想把话题深入下去，这时应邀的嘉宾已经全都走上了主席台。扛着摄像机的记者忙忙碌碌在主席台上穿梭着，乔珍知道画展的开幕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开幕式上，几个领导讲话后，乔珍也作了简短的发言。她说，社区文化是一个城市文明进程的标志。社区文化越繁荣，这座城市的文明程度也就越高。推进我们这座西部名城的文化繁荣，是我们大家共同的责任。作为企业，支持社区文化建设，就是在回报社会。她的讲话，赢得了阵阵热烈的掌声。随后，便是参观画展。
参展作品一律用镜框装着，悬挂在统一制作的背景被染成淡蓝色的木板上。
在一幅名为《飞翔》的油画前，参观者正在评头论足。一个穿着时尚的青年，兴致勃勃地说，这幅画构图新颖，想象丰富，把自然与人的和谐关系巧妙地揉和在了一起。天空中飞翔的少女，更是这幅画的独特之处。它打破了常规的思维方式，表现出了作者超凡脱俗的一种境界。
站在那位时尚青年旁边的一位老者，既没有看懂画，也没有听懂话，摇着头说，人会飞，没见过。像得太出格了。
《飞翔》是一幅布面油画。画面可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下部是美丽的城市、清澈的河流，上部是蓝色的天空和飞翔的少女。少女伸展开来的双臂，就像鹏鸟飞翔的翅膀。蓝天将少女身上飘逸的洁白纱裙衬托得无比美丽。尽管画中的城市和河流作了艺术处理，但熟悉梵净山市的市民，还是从中看到了熟悉的高楼和锦江河的影子。
张主任陪着李副书记和乔珍等人走过来的时候，穿着时尚的青年正在评说乔珍的画。乔珍站在外围，看不见那青年的脸，却能够清楚地听到他的声音。那青年对《飞翔》的理解，很令她感到吃惊。最初在绘这幅画时，她只是想表达某种情绪。是在绘画的过程中，才逐渐想到把人与自然结合起来的。但是，用什么方式表达，困扰了她好几个夜晚。最后，她决定借鉴《春》的表现手法，突破现实，让人在蓝天白云下飞翔。
那位说看不懂，听不懂的老者走开后，张主任排开站着的人，让李副书记和乔珍走到了画前说。
这幅画还有些意思。李副书记看着飞翔的少女说。
李书记，知道这幅画是谁画的吗？张主任故作神秘地问。
我看这画一定出自专业人士之手。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画不出这样构思巧妙的画来。李副书记很有把握地说。
想不到李书记还挺懂得绘画艺术。乔珍对李副书记的眼光，感到暗自吃惊。
我哪懂什么艺术。完全凭直觉。李副书记哈哈笑着说。
李书记，想不想认识画的作者？张主任有意卖了个关子。
有机会当然想。李副书记认真地说。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张主任说。
李副书记听得此言，立刻用眼光在乔珍等人的身上扫了一眼，你的意思，画的作者就在这几个人中间？你先别忙说，让我猜猜。说到这，他把目光停留在了乔珍的身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画，《飞翔》得作者就是乔总了。
慧眼。慧眼啊！张主任的声音夸张得有些出格。
这么说，我猜准了？李副书记笑望着乔珍，等待着她的回答。
献丑。献丑。还望李书记多多指教。乔珍微红着脸说。
这时，扛着摄像机的记者赶了过来，将镜头对准了李副书记和与他交谈的乔珍。这样的机会，是乔珍没有料到的，但却是她心中所期盼的。和市委副书记在一起的镜头，无疑会使她和她的锦江房产公司锦上添花。
看完画展，张主任邀请李副书记和乔珍共进午餐，被李副书记拒绝了。送李副书记上车时，乔珍说，李副书记喜欢画，改日我画幅送你。
这个不是受贿，我很乐意接受。李副书记高兴地说。
在回公司的车上，乔珍显得有点兴奋。画展上的收获，是在太令她意外了。李副书记的清廉，她早有耳闻。一年多前，她就想结识李副书记的，只是一直没有恰当机会。如果，李副书记也像有的官员那样贪的话，她早就下手了。今天，真是上帝有眼，给了她一个天然的机会。送幅自己画的画，正如李副书记所言，不是受贿，他一定会接受的。像李副书记这样的人，送幅什么内容的画好呢？乔了珍陷入沉思之中。
晚上，李大苇看到乔珍与李副书记一起出现在新闻里时，才意识到自己小看乔珍了。乔珍在电视里的出现，说明她争夺6号地产的步子加快了。
难道这回我要在输一个女流之辈的手上吗？李大苇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突然，李大苇从沙发上站起来，发誓般地说，我决不会输给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