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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志在必得
那晚，李大苇在电视上看到乔珍出席梵净社区画展的新闻后，就坐不住了。他点燃一支烟，慢慢走到窗前。窗外是宽敞明亮的梵净山大道。来来往往穿梭的车辆，显示着这座西部名城的繁华。锦江河两岸闪烁的彩灯，把梵净山市的夜点缀得分外娇绕。平时，李大苇是很喜欢站在窗前，俯视锦江美丽的夜景的。
梵净山大道是依山型走势而建的一条商业大道。早年，那里是连片的荒土荒坡。外商来投资开发时，市政府个别领导还将其看成是天方夜谭的大笑话。外商听后，直摇头，去了就没有再来。李大苇获得此消息，暗下里动了心思。他召集公司策划部的人员，说了打算开发梵净山大道的想法。策划部的人都感到意外。公司是搞房产开发的，怎么突然要去搞商业开发呢？李大苇笑眯眯地说，梵净山大道建起来后，商业圈一但形成，还怕没有房子建？策划部的人于是大彻大悟。事情果如李大苇所料，梵净山大道建成后，休闲、饮食、娱乐迅速火爆起来，从而带动了房产业的飞速发展。李大苇也因此大赚了一笔。市民们在谈论梵净山大道今昔的时候，一定要提及到两个人。一个是那个外商，一个便是李大苇。人们提及外商，是认为他有远见；提及李大苇，是认为他有魄力，外商没有办成的事，他办成了。所以，每当李大苇看到车水马龙的梵净山大道，他就有一种成就感。
这些日子来，6号地产搞得他夜不能寐。市里在沙湾搞经济开发区，李大苇一开始就意识到了那是个发展的好机遇。但是，由于他在市内的房产项目销售受阻，资金周转不过来，银行贷款催的又紧，才怀着忍痛割爱的心情，放弃了去沙湾开发的打算。后来，见沙湾来了那么多外商，办厂的规模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这时，他再一次看到了沙湾发展给房地产带来的商机。于是，就把开发沙湾纳入了计划。他带着一班人，前去沙湾作过四次调研、考察，最后看中了那块6号地产。当他向开发区管委会正式申请开发6号地产时，才知道乔珍的锦江房产公司，已早于他多时递交了申请，并且市政府已有了把6号地产给乔珍开发的意向。
对于乔珍，李大苇以前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一个女流之辈再有能耐，也敌不过男人。梵净山市的房产主宰，永远属于男性。可是，这个信念，从知道乔珍早于自己递交了6号地产的开发申请后，李大苇方才意识到，乔珍是个不可小视的女人。这样，他才与曾经跟自己有过节的大正公司汪二联手，在乔珍的后院烧了一把火。这是他们在6号地产的争夺上的第一次联手。
从情感和利益的角度上说，大正是不愿与丰源合作的。“锦江花园”项目的隐痛，至今仍记忆犹新。
四年前，大正公司拿到了位于锦江公园旁边一块土地开发权。那块地左靠锦江公园，右临风景秀丽的锦江，因之被大正公司命为“锦江花园”。花园规划设计效果图被印成彩色宣传品一散发，立即引起了强烈反应。李大苇获得这个信息后，心里不免发慌。其时，丰源正在推出自己的“雅苑”项目。“锦江花园”项目一出来，“雅苑”的预售热度便直线下降。李大苇动用了各种关系，最后迫使市规划局下了个“‘锦江花园’项目违背梵净山市有关规划条例，暂缓建设”的文件。这其实是李大苇的缓兵之计。这一缓，就一直缓到丰源的“雅苑”售罄。
大好商机就那么从眼前滑过去了。这样的事，摊到任何人的头上，都不会原谅对方的。作为大正公司的汪二，就更是如此了。
两个星期前，当汪二接到李大苇约见的电话时，“锦江花园”积怨下来的愤怒，使得他牙齿咬得蹦蹦地脆响。他不知道李大苇肚子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一想事情涉及到6号地产和公司的利益，他还是赴了约。那时，大正也向沙湾开发区管委会递交了6号地产的开发申请。
李大苇和汪二的会面，选择在梵净山市最豪华的天宇酒店。他们都没有带秘书。汪二到的时候，李大苇已经等候多时了。两人握手时，个子高出汪二一头的李大苇需弯下腰来，才能够拉得着汪二的手。其神态，委实有点滑稽。两人因了“锦江花园”的过节，神情都有些不大自然。寒暄几句后，李大苇说，我也不用绕弯子，约你来，就是想商量一下对付锦江公司的事，看怎样把6号地产搞到手。
如此的开门见山，令汪二多少有点意外。像这样的话题，在正式谈开以前，一般来讲总是有点序曲的。由于没有了那样的序曲，汪二反倒在心里打了个结。姓李的玩的是那一招呢？他是在试探我，还是真的想与我联手？我跟他能联手吗？假如联手了，就一定能够得到6号地产吗？得到6号地产后，我跟他又怎样进行分配呢？他会不会用手段把我排挤出局呢？
见汪二不接话茬，李大苇点燃一支烟说，是不是还在为“锦江花园”的事怨恨我？
没人愿意去揭自己曾经疼痛过的伤疤。汪二回避了李大苇的问话。
对头。领导们不是常说，向前看吗？我们也应该向前看。你说是不是？汪二满脸堆笑地说。
你请我来，恐怕不只是谈向前看的吧？汪二不想听李大苇的胡话。
当然不是。今天请你来，是因为6号地产的事。李大苇说着坐到了汪二身边。
在6号地产上，我们应该是对手啊。汪二故意这样说。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这话我觉得就跟真理一样。李大苇对自己的这句话很是得意。
我也听说有这么一句——
让我猜猜，李大苇打断汪二的话说，你要说的那句话，是不是，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你觉得不是这样吗？汪二反问。
好了。我们不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了。李大苇收住脸上的笑容说，6号地产现在是三家眼睛盯着。可是，最终只能花落一家。
李总的意思是让我们大正公司自愿退出？汪二脸色不开地说。
你为什么要退出？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李大苇一脸的神秘。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们联手，跟锦江公司争夺6号地产。
汪二终于搞清楚了李大苇约见自己的目的。
你认为我们能够联手吗？汪二冷冷地问。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商场没有永远的敌人。在6号地产上，我们完全可以联手。李大苇信心十足地说。
何以见得？汪二想，既然来了，就探它个彻底，看看姓李的怎么个联手法。
事情是明摆着的。姓乔的女人已先比我们介入了6号地产，那她一定会施展女人的优势，进行全面的公关。在这方面，你我都不是她的对手。李大苇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6号地产的归属，说到底，还是看实力。汪二想刺一下李大苇。
说到实力，我自以为不比她差。锦江公司目前的情况，想必你也清楚。他们现在倾力出售碧海湾，就是为拿下6号地产在作准备。我的意思是，我们两家联手，在促销上采用点手段，把锦江公司碧海湾的客户拉过来，让他们在资金上陷入困境。这样，我们就有了变被动为主动的机会。
在李大苇说着他的打算的时候，汪二却在思量，碧海湾的客户是那么好拉的吗？促销采用手段，必定是两败俱伤。要是合作拿下了6号地产，姓李的会给我什么？他会不会过河拆桥？
你对6号地产不感兴趣吗？李大苇见汪二没怎么听，脸上有点挂不住。
不感兴趣我就不来了。汪二果断地回答道。
愿意跟我联手吗？
那要看怎么个联法？
我知道你要问这个问题。李大苇说着，从茶几上拿起一个塑料文件夹，递给了汪二。我草拟了个方案，你拿会去看。要是觉得没有亏待你，我们就合作一把，把6号地产拿下来。
汪二接过文件夹，在手上抛弹了几下，说，这个东西靠得住吗？
你的担心，我完全理解。至于靠不靠得住，等你看完方案后，我们再说下一步。
汪二不想跟李大苇再说什么，站起身来要走。李大苇赶紧站起，挡在汪二面前，说，为了表示我们丰源公司与大正公司合作的诚意，这餐便饭，你无论如何要吃了再走。
吃饭前，李大苇问汪二，要不要叫两个陪酒小姐来助助兴？
你喜欢就叫。反正我不需要。汪二横刺了李大苇一下。
算了算了。我也是随便说说。没外人最好。我们好谈事。
酒菜上来后，李大苇热情地为汪二酌酒，然后举杯，说，汪总，不管以前我们曾经有过什么，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兄弟了。这杯酒，既是请罪酒，更是合作酒。来，我们干杯。
汪二一点没有被李大苇的话所打动。这样的表白，在商场等于放屁。此刻，他急于想知道的，便是塑料文件夹里的内容。姓李的开出的是怎样的一张单子呢？那张单子会不会是个陷阱？
李大苇在脑子里把介入6号地产以来的事梳理了一遍，还是认为与大正联手比好。上次见面，他跟汪二各自做了些工作，从目前情况看，还是很有效的。问题的关键，是如何拿下王副市长。那天王副市长失约，使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之后，又邀请过几次。还是没能把王副市长请动。是在前天晚上，他在接到王副市长从泰国打来的国际长途后，才感到事情又有了转机。
王副市长在电话里跟李大苇聊了聊他在泰国的见闻。聊着聊着就把花销大，手边紧的信息传递给了李大苇。李大苇是何等聪明的人，马上向王副市长讨要了银行账号，把五万块人民币打了过去。
现在，李大苇就单等王副市长回来了。在他看来，王副市长既然开了口，自己又把事情给他办好了。只要他一回来，6号地产就志在必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