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蹲守无果
按照案情分析会上的分工,水指导员跟陈世雄负责跟踪、监视陈归一的行踪。为避免遭遇不必要的麻烦,缘份酒吧由水指导员负责,西门小房子由陈世雄负责。
案情分析会的当晚,陈世雄先是装作散步的样子,从西门那栋院墙围着的小房子前走过。为了不引起怀疑,他既没停留,也没有打望,只用耳朵用心地听。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仿佛压根就没人住。怎么可能呢?陈世雄对这个发现,有点意外,也有点吃惊。就算只有守房子的小女人在,那也该有声响才对。他很想把前行的脚步停下来,以看个究竟。但是,那样肯定会引人注意,影响整个计划的实施。
走出巷子,太阳正把它最后一抹余晖涂抹在大地上。黛色的远山被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微波荡漾的锦江河面,跳跃着星星点点的麟光。街道上的小贩,推着装货的手推车,匆匆忙忙地往回赶。陈世雄站在离巷口不远的一根电杆下,焦急地东看一眼,西看一眼。故意给人造成等人的印象。站在电线杆下,侧目可以清楚地看到巷子里那栋小房子。陈世雄发现,进出于巷子的,全是些小商小贩。他们经过那栋小房子前时,也没什么异样的举动,更没有人推门进去。站了一会,陈世雄离开了。他知道,即便是等人,也不能长时间站在那里不走。如果那样,就太容易引起人疑心了。对于执行跟踪任务来说,那是最忌讳的事情。
去哪呢?陈世雄心中无既定的目标,心中就有点无措,有点茫然。尽管如此,他还是强迫自己离开了。他在街上转悠着,一会看服装,一会进鞋店,一副悠闲的派头。转着转着,他走到了农贸市场的菜市口。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呢?他正在脑子里责备自己,就看到一个女人提着包菜,从里面出来。开始,他并没有注意,走过去几步后,大脑里有了反映,感觉那个提菜的女人,就是跟陈归一交谈的那个小女人。意识到这点后,他立马转身,几步走到了菜市口。那个提菜的女人,也刚好走到。他们对望了一眼,各自就走开了。
陈世雄没有马上进行跟踪。小女人的那一眼,使他警觉了起来。从那眼神里,他感到那小女人防备心理极强。稍有不慎,就会暴露。那小女人跟他交错走开后,径直朝小巷去了。再没回过头来看他。陈世雄走远后,才返回身来。他疾步走到了电线杆下,看见那小女人正推开院门进去。联系刚才路过的情景,陈世雄就想,莫非那栋房子里就住着她一人?此前,陈世雄对小女人的身份,曾经有过假想,她要么是陈归一的情妇,要么是陈归一的佣人。而从去菜市场买菜的行为上看,后者更为适合。如果是佣人,小房子里面就应该还住着其他人。
天终于黑下来了。陈世雄在夜色的掩护下,再次走进了小巷。
小巷里的路灯光线暗淡,几步开外,就看不清人的面目了。这对陈世雄来说,实在是太有利了。他在离那栋小房子大概三十来米的地方停住了。那儿是一个私家建房工地。工地跟那栋小房子形成斜对角。站在工地的脚手架上,应该可以看到院子里面的动静。这是陈世雄先前就观察到了。陈世雄身轻如燕地爬上脚手架。他的猜测没有错,果然在脚手架上能够看到那栋小房子院子里的一切。
院门紧闭着。里面小房子的大门却是开着的。白炽灯的光,穿过门框,把院子照得明晃晃的。小女人端着碗饭,坐在门前的凳子上,细嚼慢咽地吃着。从她的神情看,一点不像心里有事的样子。如果,这里是陈归一贩毒交易窝点的推理成立,那么这个小女人就太不一般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陈世雄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陈归一会来吗?陈世雄在心里问自己。这当口,他腰间一麻,手机的短信来了。他担心手机屏幕的亮光,会暴露他的行踪。就小心地把手机拿在手里,并用身体遮挡着,之后,才掀盖细看。短信是水指导员发来的。内容是:陈归一没在酒吧出现。你那边情况如何?陈世雄迅速给水指导员回了“也没在这边出现”几个字。稍后,水指导员的回信来了,继续蹲守。陈世雄回,知道了。
接近十点的时候,小女人关了灯上楼去了。楼上靠东面的一个房间,在小女人上楼不一会就亮了。她会在里面干什么呢?是在分装毒品吗?这个猜想,使陈世雄的血液一下沸腾起来。我不能就这样远远地看,得想法接近那栋小房子。陈世雄离开工地,向那栋小房子走去。
小房子是院墙围着的。院墙上插着横七竖八的玻璃片。陈世雄原打算翻过墙,进入里面去打探实情的。见了院墙上的那些玻璃,就把那个念头打消了。
小女人上楼不一会,房间的灯就熄了。
陈归一会不会是在完成了缘份酒吧的聚会后,再来这里呢?陈世雄想起前几次的跟踪,觉得这个推断应该是正确了。于是,就沉下心来,坚持着。
夜,渐次深了。先前从各家各户窗飘出的电视的嘈杂声音,现在已经没有了。小巷的多数人家,已经进入了梦乡。疲倦袭上来,陈世雄连连打了几个哈欠。他对自己说,不能眨眼,更不能迷糊,再困也得睁大眼睛看着。
陈世雄见小房子里一直没有动静,又早过了以往陈归一来这里的时间,知道这晚是守不到希望的结果了,只得失望而归。
蹲守在缘份酒吧的水指导员,是八点一刻进入的现场。他要了张靠近包房的坐台,以便于观察进入包房的都是些什么人。他发现,进入包房的有官员,有商人,有地痞,有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文化人。他们在进入包房后,紧接着跟进的,就是一些穿着暴露,涂脂抹粉的女子。那些女才子从事的职业,水指导员是明白了。但,也就只是个明白。不管你看得惯,看不惯,她们就那样依附着男人,依附着城市,花天酒地地度日。其间,好几个女子走到水指导员身边,问他需不需要服务?水指导员心里窝着火,但不能爆发出来,还必须得笑着跟那些女子说话。有个轻佻的女子,在俯下身跟水指导员说话时,还故意用她饱满的胸脯,在他肩上擦了一下。那一擦,把水指导员给惹火了。他瞪大眼睛看着那个女子,正想教训她,忽然想起来这里的任务,就改脸说,我需要的时候再叫你。那女子在鼻腔里哼了一声,悻悻地走了。
那女子走了不一会,来了个穿西服的男人。那男人一见水指导员,就拱着手说,水指导员,稀客啊!
水指导员看清对方后,说,怎么是你?
怎么就不可以是我?穿西服的男人说着,坐在了水指导员对面。
胡经理,前次你给我说的酒吧,就是这间?水指导员问。
就是。早就想请你来坐坐的。
那被水指导员称作胡经理的人,原来是缘份酒吧的老板。
生意挺好的嘛。水指导员有所指地说。
糊口而已。胡经理笑着说,水指导员,你看还需要点啥?我请了。
什么都不需要。水指导员突然想起应该找个搪塞的理由,于是便说,今天心情不好,来这里散散心。
水指导员,算你找对了对方。胡经理迎合道。
开多久了?水指导员随口问道。
没多久。也就个半年吧。胡经理说。
你这酒吧没非法服务项目吧?水指导员旁敲侧击地说。
我是个正经的生意人。非法的事,坚决不干。胡经理信誓旦旦地说。
那就好。水指导员说。
上点小吃。再来两瓶青岛啤酒。胡经理对从面前走过的服务生说。
不用。我马上就走。水指导员说着,真的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胡经理忐忑地跟在后面,不住地说,对不起。
出了酒吧大门,水指导员严肃地对胡经理说,生意要规规矩矩地做。
一定。一定。胡经理搞不清楚水指导员的来意,后背早被汗水浸透了。
水指导员对自己的无功而返,很是感到沮丧。陈归一没在缘份酒吧出现,也没有去西门的小巷,他到底去何处了呢?他跟协查通报的贩毒案,真的有牵连吗?他阻止乔珍开发6号地产的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吗?
次日上班,水指导员和陈世雄一前一后走进郝所长的办公室,将昨晚蹲守的情况向郝所长做了汇报。郝所长也将他请示监听乔珍电话的经过,作了简要说明。
陈归一是不是嗅到了什么,缩回去了。陈世雄把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
我也这么想。水指导员说。
我觉得不会。郝所长说,陈归一没出来活动,说明该做的事,他已经进行了布置。他不动,我们也不动。静观其变。
郝所,我不能再去缘份酒吧了。水指导员说。
是不是遭到骚扰了?陈世雄笑着问。
不完全是。水指导员说,我在里面遇到缘份酒吧的胡经理了。再去,就不恰当了。
既然如此,就换人蹲守。郝所长说,只要他陈归一跟毒品案有关联,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那么,陈归一究竟与毒品案有没有关联呢?郝所长能把他绳之以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