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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医院巧遇
从三亚回来，李大苇就没消停过。他带着在海口买的海产品，去到那些掌握着6号地产开发权的局长家拜访。局长们也很给他面子，说只要他攻下王副市长，事情怎么都好说。他相信局长们说的是真的，没有王副市长点头认可，他们不会给6号地产开绿灯。再者，中间还夹着硬派人物乔珍，很不好办。局长们把困难说得大些，以表示不是自己这里有问题。李大苇对其中的奥妙，自是明白的。回过头，他又去拜访了王副市长。王副市长称自己忙，没有应约。李大苇感到事情不妙，决定亲自上王副市长家一趟。计划还没得实施，却意外地获得了一个机会。于是，他便精心设计了一场医院巧遇。
为了弄清楚王副市长的行踪，李大苇让人给他的秘书送去了五千块钱。钱封装在一个牛皮信封里。王副市长的秘书姓苟，对他有成见的人，暗地里都叫他狗眼。其含义明白人都知晓，指说的就是他“狗眼看人低”。送信封的人对苟秘说，我们李总有样东西要我带给你。苟秘一看鼓鼓的信封，心中便明白了八九分。接下李总送的信封后，苟秘对送信封的人说，李总有什么交代没有？送钱的人说，李总没说。只要我把东西送到你手头就行了。苟秘说，回去告诉李总，他的这份情意，我领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苟秘怎会不知道这个呢？即便是空头支票，也应该给李总回一张的。
拿到五千块钱，苟秘的心中并不怎么平静。他知道李大苇肯定有什么有求于自己。他跟李大苇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以前都是过年过节才送红包的，这回居然还在年中就开始了。联想到最近一段时间关于6号地产的事情，苟秘有点明白李大苇的用意了。6号地产的事，苟秘知道的不多，但是，锦江、丰源、大正三家公司争着想去开发的事，他却是清楚的。在乔珍、李大苇、汪二三个人中，乔珍是最具竞争实力的。这不光是她执掌的锦江公司有着雄厚的经济基础，更为重要的是，她有着像王副市长这样一批握着大权的人力资源。在许多工程竞标中，人力资源的作用，完全盖过了精准的项目预算。从目前的情况看，6号地产最终的归宿，恐怕也会体现在人力资源的作用上。
次日，脑子还在揣摸李大苇目的苟秘，就接到了李大苇的电话。李大苇在电话中首先向苟秘问了好，接着又聊了几句三亚旅游的事，说有空了，给他说说人妖表演的事。苟秘不大相信三亚有人妖表演。李大苇说，你看我拍的照片就不会怀疑了。在接电话的过程中，苟秘耐心地等待着李大苇的交办。可是，没有。在快要挂断电话时，李大苇突然问，王副市长一般几点回家？苟秘说，说不准的。有会、有应酬，回去的时间就没个说法。正常情况，下班他就直接回家。李大苇说，那天我请你吃饭。苟秘说，李总你太客气了。李总说，我很欣赏小兄弟的为人。你等我电话。通过这番交谈，苟秘已经清楚李大苇为什么送信封给自己了。拣好听的说，就是随时给他报告一下王副市长的行踪。下午，苟秘获得王副市长身体不舒服，要去市一医检查的消息后，立即给李大苇打了电话。李大苇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就先去了市一医。
王副市长一到市一医，院长就亲自把他接到了老干治疗中心。老干治疗中心建在锦江岸边，全是欧式建筑。走进老干中心，就仿佛进入了花的海洋。每栋楼房前，都有一个小花园。花园里除了花，还有假山、亭子。李大苇跟王副市长就是在花园边相遇的。
李大苇到了医院，通过关系，打听到市里领导来医院看病，一般都在老干治疗中心。于是，他便在那里开了房，等待王副市长的到来。
王市长，您是来——李大苇可从窗户处看到王副市长走进老干中心后，马上从病房走出来。
李总，你这是——王副市长看着身穿病人服装的李大苇问。
拉肚子。都快拉脱水了。李大苇说。
拉肚子可不能大意。好好治，身体要紧。王副市长关切地说。
谢谢王市长。李大苇说，那你是——
身体有点不舒服。看看。王副市长说。
王市长，里面说话吧。院长提醒王副市长道。
好好好。王副市长走了几步，回头对李大苇说，再聊啊。
给王副市长看病的医生，事前得到了李大苇的好处，本来王副市长开点药就可以走的，结果，却被留下来打点滴。老干中心的治疗室就在李大苇住的病房隔壁。王副市长一个人关在里面在打点滴，很是寂寞，就掏出手机，叫李大苇去他房间聊天。这正是李大苇求之不得的机会。此前，他几次三番给王副市长打电话，王副市长都以忙为由，没给他多说一句话的时间。现在好了，王副市长主动叫他去聊天了。
王市长，你的身体可比不得我。李大苇坐在王副市长对面的床上说。
此话怎讲？王副市长问。
你是市长，为市民操劳，使万万不能病着的。
你们这些企业家一个个都很会讲话。王副市长指着李大苇说。
我说的全是心里话。
是不是心里话，只有你心头清楚啊。王副市长微微笑道。
当然是心里话了。李大苇说。
三亚旅游感觉怎么样？王副市长的思维一下跳开了。
不错不错。那真是个好地方。李大苇不知道王副市长怎么突然提出那样的话题来。
听说你还把黎大运叫去了？王副市长很随意地问。
那么点小事王市长也知道。这说明领导对我们丰源公司，真是十二万分的关心。李大苇的话，显然是有所指的。
李总啊，你是在批评我吧。王副市长说。
我哪敢批评领导。李大苇就是想刺激一下王副市长。不然那五万块钱白甩掉了。
前几次你给我打电话，确实是因为忙。你不要有其它想法。王副市长说。
怎么会呢？市长的工作千头万绪，日理万机，我完全理解。李大苇说。
就怕你不理解。王副市长舒了口气说。
其实呢也没啥事，就是多日没跟领导喝酒了，想请你出去坐坐。李大苇故意不接触6号地产的话题。
只是喝酒吗？王副市长把望着药瓶的眼睛转向了李大苇。
只是喝酒。李大苇肯定地说。
你呀你呀，王副市长右手食指一下一上地点着说，跟我还玩圈圈套套的。
李大苇自嘲地笑笑，领导就是高瞻远瞩，一眼就把我心思看穿了。
什么事，说吧。王副市长明明知道李大苇要说什么的，就是不问。
反正不麻烦是已经麻烦的了，我就直说了。6号地产的事，还望王市长多为丰源说几句话。李大苇说。
我猜，你八成就是这事。王副市长说。
6号地产这个项目，我们前期投入了不少。如果拿不到开发权，损失就太大了。
王副市长一听，就明白李大苇是有意在夸大事实。不就五万块钱吗？难道那点钱就把我买下了？这些话，王副市长只在心里想，是不能开口说出来的。
既然你把话挑明了，我也实话实说。6号地产最终的开发权属于谁，现在我也说不准。前天市里开了个会，就6号地产的开发权问题，拟采取竞标的形式来进行。
竞标？李大苇对这个消息，心持怀疑。
现在市民的参政意识非常强。像6号地产这样的大项目，如果不竞标，有人会认为我们是在搞暗箱操作。竞标，对你，对我，对锦江公司都好。你说是不是？王副市长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不管搞不搞竞标，我都希望王市长多多关心我们丰源。李大苇说。
该关心的，我一定会关心。像6号地产，一旦最终确定采用竞标的方式，那我就帮不上你什么忙了。王副市长把自己的底牌摊给了李大苇了。
对王副市长所说的话，李大苇一时还不能判断其真假。如果是真的，自己肯定竞争不过乔珍。要不是呢，那他就是在耍我。不管从那方面分析，李大苇都觉得自己处于劣势。
不相信我说的话？王副市长见李大苇不言语，直截了当地问。
不是。如果市政府确定6号地产以竞标的方式来确定开发权的话，我还得好生考虑考虑。至于考虑什么，李大苇没说。
竞标，对于你们企业来说相对公平，但是，可能投入也会更大。王副市长说。
投入要是值，我们肯定要参加。
后面的话，李大苇尽管没有说出来，但是意思却是相当地明白的。
不觉中，王副市长的药吊完了。
李总，你好生养息。我先走一步了。王副市长走的时候，握着李大苇的手说。
王市长你多保重。李大苇说。
王副市长前脚刚走，李大苇后脚就出了院。他没有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巧遇，得到的竟然是如此这般不利的消息。现在，首要的是搞清楚，市政府是否真的对6号地产的开发权采取竞标的方式进行，以便确立下一步进攻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