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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紧急约见
乔珍出席社区画展，跟李副书记一起的新闻，李大苇是第二日重播时看到的。对于本市新闻，李大苇并不看重，但是，只要有空，他是必看的。从本市新闻里，他能嗅出一些经济政策的动向。看了几条消息后，李大苇觉得没啥价值了，准备换台。这时，乔珍在电视里出现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两秒，李大苇还是把她记住了。乔珍怎么会出现在社区画展上？他正想着，播音员的声音传进了他耳朵：此次画展，得到了我市著名女企业家，锦江房开公司乔珍总经理的大力支持。听完这句话，李大苇脑子迅速转动起来。这个时候乔珍在电视里露面，无疑会加重她在6号地产竞争中的砝码。如此，自己的竞争将会变得艰难起来。更叫他坐不住的，是市委李副书记亲切地跟乔珍握手的画面。从画面看，李副书记对乔珍捐助社区画展的事，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他们面对面地交谈着，关系看起来颇不一般。这对李大苇来说，是个危险的信号。看来乔珍在递交6号地产土地使用申请书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这个只有不到两分钟的新闻，令李大苇如坐针毯。
闷着抽了一阵烟后，他烦躁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应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才会使自己变被动为主动呢？他不是没有想到走上层，但是，上层不是那么好走的。现如今的官员，特别是有实权的官员，真是比泥鳅还滑。他们既想得到一定的利益，又不肯担当风险。世上那有天上掉馅饼的事呢？尽管知道官场运行的潜规则，为了6号地产，李大苇不得不忍痛割肉。然而，就在他四处打通关节的过程中，碰巧看到了从梵宇大酒楼一起出来的王副市长和乔珍。
那天，乔珍从梵宇大酒楼送王副市长出来，李大苇的车刚好从梵宇大酒楼前路过。本来车已经开过去了，李大苇的意识里突然一闪，两个熟悉的身影浮现在了他眼前。怎么会呢？他不是还在泰国吗？咋会出现在梵宇大酒楼前？更让他吃惊的是，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乔珍。如若真是他们二人，麻烦就更大了。他很希望自己的意识闪念不是真的。为了弄清楚心中的疑虑，李大苇让司机在前面掉头，返回梵宇大酒楼。
掉头后，司机问李大苇，李总去哪？
滑到那颗树下。李大苇指着梵宇大酒楼对面的一颗梧桐树说。
司机对李大苇的“滑”，看来是很理解的，就把车开得很慢很慢。
此时，刚入夜，城市的灯火渐次明亮起来。李大苇无心观看城市亮丽的夜景。车掉头后，他的眼睛就一直在探望着梵宇大酒楼门前的动静。虽说距离不短，但李大苇还是认出了霓虹下的王副市长和乔珍。从王副市长跟乔珍的神态看，他们谈得似乎很开心。究竟谈什么呢？是王副市长有意谈男女之间的荤段子，取悦于乔珍，还是谈跟6号地产有关的事？李大苇巴望他们谈的是前者，而不是后者。如果是后者，那就说明他们在就餐时，已经谈及过6号地产了，现在不过是宴席上话题的延续。如果是前者，最多不过是他们之间有一腿。这样一想，李大苇觉得事情更为不妙。他们之间要是真有那么一腿，自己还不死定了。正胡思乱想着，陈局长、万局长、肖局长三位大局长从梵宇大酒楼出来了。李大苇一见那三位局长，神经顿时就绷紧了。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梵宇？是巧合，还是乔珍请来的？若是巧合，那也实在是太巧了。要不是，那必然是乔珍请来的座上客。假如王副市长和三位主宰着梵净山市房地产开发公司命运的局长，真是乔珍的客人，自己的胜算就太渺茫了。
乔珍这女人厉害啊！李大苇在心底叹息一声，叫司机把车开走了。
送你回家吗？司机轻声问道。
不。去公司。李大苇神情沮丧地说。
李总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司机关切地问。
有点。李大苇顺水推舟地说。
载着李大苇的福田桥车，沿着锦江大道行驶一段后，转入了市区。市区的街道上，走着悠闲散步的行人。他们两三个一起，边聊边走，神情怡然自得。李大苇的眼光偶然地落在那些悠闲行人身上时，他们的轻松，他们的谈笑自如，竟然使李大苇产生了嫉妒。偶尔，他也想过一把那样的悠闲生活。比如现在，他就这样想。可是，已经回不去了。他的身份，地位，名誉，一切都在推着他朝前走。至于前面是悬崖，是深渊，他不得而知。有一点他却是明白的，无论前面是什么，他都得走下去。
李大苇不回家，是想到办公室来梳理一下有关6号地产的事情。刚才看到的一切，使他感到压力陡增。乔珍的手腕实在是厉害。昨天，他还跟王副市长通过电话，王副市长说，还在泰国。就这两天回来。李大苇表示，要好好为王市长接接风。王副市长答应了。很显然，王副市长的回答是敷衍自己。乔珍与王副市长等人在梵宇门前出现，百分之百地说明乔珍是在为王副市长接风。王副市长答应乔珍，而不答应自己，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细致一想，李大苇心头有几分明白了。王副市长在泰国给自己打电话的同时，一定也给乔珍打了同样内容的电话。由此，李大苇想清楚了问题的所在，肯定是乔珍打给王副市长的款，多于自己。若不是这样，就只能是乔珍有着女人优势的解释了。看来，当初介入6号地产，跟乔珍竞争，是有点急躁了。但，事已至此，只得搏击下去。现在必须要做的工作，就是把大正跟自己捆绑在一起。
理清楚思路后，李大苇给汪二打了个电话。
汪总，在忙什么呢？李大苇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还不是公司的那些穷事。汪二压根没事。一边回答，一边在脑子里揣摩，李大苇这时候打电话，有啥事呢？
再忙休息还是要注意的。李大苇关切地说。
谢谢李总关心。汪二窃笑了一下。
出来活络活络，怎么样？李大苇发出了邀请。
李大苇这时邀约出去，定是有事。汪二原本想拒绝，继而一想，觉得不妥，便说，好啊，正合我意。
那舒坦洗脚城见。李大苇说。
汪二没有叫司机，自己从车库把车开了出来。一般情况下，汪二是不开车的。刚拿到执照那会，他车瘾特大。那段时间，他是司机，司机变成了老板。一次酒后驾车，差点出了人命。受了刺激的汪二，对车就有了几分惧怕。玩车的时间、次数就自然减少了。在往舒坦洗脚城行驶的路上，汪二脑子一刻也没停过，李大苇约见决非仅仅是洗脚，一定有更重要的事情。思来想去，汪二最后把事情定在了6号地产上。老实说，如果不是当初也想在6号地产上捞取点好处，他跟李大苇是没有多少交往的。
果不出汪二的猜测，两人见面，寒暄几句后，李大苇就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你说我今天看到谁跟谁在一起了？李大苇故意绕了个弯子。
谁不知道李总朋友遍天下？我怎么知道你看到的是谁跟谁啊。汪二也不问，等着李大苇的下话。
是你我都认识的两个人。不，应该是五个人。李大苇纠正了自己的说法。
你我都认识的人，也太多了。我猜不出。汪二保持着平稳的心态，仍然不问。
那五个人对你我都是重磅级的人物。李大苇以为这回汪二肯定要问了。
老兄，你也别绕弯子了，是哪位神仙，你直说。汪二不想听李大苇啰嗦了。
李大苇讪笑了一下，说，我是想学着来点艺术，悬念悬念。你老兄既然不感兴趣，我就直说了。我在梵宇大酒楼巧遇的五个人是，王副市长、土管局的陈局长、计划局的万局长、城建局的肖局长，还有一个关键人物，就是我们的对手乔珍。
他们怎么会聚在一起？听李大苇说出那几个人后，汪二不得不重视了。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李大苇说。
是不是凑巧碰到了？汪二对自己的假设也心生怀疑。
不会那么巧的。都是什么人物？再巧，也不会巧到一起的。李大苇说。
也是。是有人请他们在梵宇大酒楼赴宴？汪二询问地望着李大苇。
肯定是。只是能把他们聚在一起的人，能量也太大了。李大苇就是不把奇珍抛出来。
不用说，买单的人一定是乔珍。汪二不加思索地说。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李大苇爽声笑道。
就你我，汪二指着李大苇说，还英雄？狗屁！
说正经的。李大苇收住笑说，王副市长刚从泰国回来，乔珍就给他接风，还请来了陈、万、肖三位局长作陪。我分析，乔珍这样做，就是冲着6号地产来的。
我想也是。汪二明白，接下来李大苇要说6号地产的事了。
对这几个人的聚会，你怎么看？李大苇特意避开6号地产的话题。
这明摆着是乔珍在拉关系。汪二尽管不想提6号地产，但对于乔珍的宴请，却不得不想。
乔珍确实是个角色。李大苇言不由衷地说。
角色怎么了，还不是睡在下面的人。汪二的流氓气息窜上来了。
哈哈哈······李大苇笑得差点喘不过气了。
她就是个睡下面的人嘛。汪二固执地说。
我没说不是。我的意思是不能小看她，尤其是在6号地产上。李大苇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没想到6号地产还会这么麻烦。汪二暂时还不想透露自己欲退出6号地产竞争的想法。
就是因为麻烦，我才把你请出来商量。李大苇说。
李总不是胸有成竹了吗？照你意思办就是了。汪二心里突然产生了忽悠李大苇的想法。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丰源和大正共同的意思。李大苇说。
你打算咋办？汪二直截了当地问李大苇。
乔珍行动了，我们也要行动。李大苇说。
怎么行动？汪二问。
我们分头宴请王副市长，也请陈、万、肖三位局长作陪。李大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个——我怕是办不到。说明一点，不是舍不得花钱，是我请不来那些大神。汪二一脸的为难。
我相信老兄会有办法的。李大苇拍着汪二肩膀说。
那——我就想办法试试。汪二不说。
目前的情况对乔珍有利。她给社区画展捐助的新闻，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们只有同心协力，拿下王副市长和那三大员，才能拿到6号地产的开发权。李大苇说。
你能量比我我大，多出点力。汪二嘿嘿笑着说。
共同努力吧。李大苇对汪二的笑，感到特恶心。
汪二走后，李大苇陷入了沉思之中。隐隐地，他感到汪二对6号地产的兴趣，已经没有以前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