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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红狐现形
乔珍的猜测没错，戴红狐面具的人正是来邀请她跳舞的。那人走到乔珍身边，微微躬身，右手平摊着朝上，从里向外伸展开去，很绅士地做了个邀请动作。从这个邀请动作上，乔珍意识到请自己跳舞的人应该是个舞场高手。是谁呢？摇曳闪烁的灯光，使乔珍睁不开眼，只能眯缝着眼睛看人，这就使她不能确认眼前的人究竟是哪位。
夹裹在热情奔放的跳舞人中，再加上又戴着面具，乔珍平时的矜持一扫而光，绷紧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跟随着舞伴牵引的脚步，乔珍尽情地舞蹈着。没错，舞伴确实是个高手，搂着她腰间的手，跟握着她的手一样，轻重适度，把握得恰到好处。他时而带着乔珍如轻风一样旋转，时而挽着乔珍又如悠闲散步。
你的舞跳得不错，很专业。乔珍趁着转身贴近舞伴的机会，称赞道。
舞伴似乎没听见她的话，更加热情地带着她，在舞池里旋转。在连续转了几圈后，舞伴好像感觉到了乔珍的不适，把旋转改成了踏步。动作的改变，使乔珍感到舞伴是个善解人意的人。你时机把握得很好。不然我就要出丑了。乔珍说的出丑，是指快昏倒了。舞伴仍不言语，专心地跳着。
乔珍两次主动说话，舞伴居然都没回应。她便觉得这人有点反常。出席今晚化妆舞会的，除了特邀的嘉宾，就是公司的员工，没人不认得她乔珍。既如此，怎会不言语呢？除非邀请自己的舞伴是个不速之客，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否则，不可能不答话。我倒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舞曲终了。舞伴的手却并没松开，牵着乔珍，迈着优雅的带点狐步舞意味的步子，一直把她送到坐位上。
谢谢乔总。舞伴终于开腔了。
听得舞伴说话，乔珍暗自一惊，声音怎么那样熟悉呢？
没等乔珍想明白，舞伴已经把红狐面具取掉了。
是你！看着面前的陈副总，乔珍简直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想给你点意外。陈副总笑着说。
是够意外的。乔珍不冷不热地说。
我没说话，乔总是不是很生气？陈副总问。
不。有人请我跳舞，我很高兴啊。乔珍这话有点言不由衷。
乔总要是高兴，今晚我就陪一直你跳了。陈副总说。
乔珍正想该怎么回答，一个戴着鹰面具的男人，来到了她面前。
请你跳支舞。戴鹰面具的男人说。
乔珍听声音，知道邀请自己的人，是城建局的肖局长，就连忙站起来，把手伸给了肖局长。
乔总，你的舞跳得太好了！肖局长恭维道。
肖局长的舞跳得也挺不错啊！乔珍的话透出一股亲热。
你刚才旋转的时候，我眼睛都看花了。肖局长说。
是吗？乔珍咯咯地笑了起来。
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啊。肖局长佩服地说。
肖局，你不要忘了，我以前可是做个模特的。乔珍有意想显摆一下。
知道知道。肖局长说，有机会请你到我们城建局，给女同志们指导指导仪态啊什么的。肖局长向乔珍发出了邀请。
肖局的事情，我一定尽全力。乔珍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是另有所图吧。
那就太感谢了。肖局长说。
陈副总看着乔珍被肖局搂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今晚的化妆舞会，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借这个机会，他可以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暂时挽留在手臂里，闻她的体香，感受她的呼吸。
陈副总，身份证上的名字叫陈归一，三十七岁。不认识的人，一般都只会把的年龄看在三十岁左右。这印象的来源，主要是他细腻而白净的皮肤。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读大学时，同学们都叫他小白脸。现在虽然快接近四十了，皮肤依旧光滑，一点也不显老。他跟乔珍同校，比乔珍晚两年进校，是乔珍的同门师弟。他进校那年，乔珍正红，蒙娜丽莎模特公司的宣传画上，印着乔珍走T台的靓照。那时，他对乔珍就非常崇拜。凡是有乔珍演出的商业宣传，他必定去看。用时下流行的话说，他是乔珍的粉丝。当然，这一切乔珍并不知道。乔珍跟袁强的事，他零零星星听说了一些。他困惑地想，袁强怎么会跟乔珍那样有气质的女人分手呢？他想去追乔珍，但心气不足，。因为那时，乔珍在他眼里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后来，乔珍不知怎么就在他视线里消失了。
重新获得乔珍的消息，是陈归一大学毕业的第三年。他来梵净山市求职，正遇到锦江公司招聘职员。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去招聘处报了名，递交了应聘的复印材料。一点不报希望的他，两天后接到了锦江公司的面试通知。
面试是在一间会议室里进行的。那时锦江公司才刚刚组建，还没有自己的办公大楼。会议室也不宽，约三十来个平方，但是布置得却很有文化品位。不像其他前去应聘过的公司，每间办公室都充满了商业气息。陈归一不是反对商业气息，是觉得那样的公司缺少文化品位。他的观点是，现代商业必须要有文化作支撑。这样企业才会做大，做强。所以，他一进办公室，就被正面墙上的山水画作品给镇住了。那副作品是乔珍自己画的。画面是宁静的梵净山山水。那水，比桂林的清；那山，比桂林的绿。飞鸟从林中穿梭而过，划下了一道漂浮的痕迹。从那细小的痕迹上，你尽可想象飞鸟展翅掠过的景象。
你叫陈归一？
随着问话的声音望去，陈归一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前的乔珍。他惊喜地发现，问话人竟然是他心中的偶像，曾经风靡一时的模特。
是。他惶惶地看着乔珍，感到心都快要蹦跳出来了。
你的名字很独特，请解释一下。乔珍两眼盯着他说。
陈，不用说那是我的姓氏。归一，是父亲没有实现的愿望。因为它涉及到我家庭的隐私，恕不深入解释。他的回答既满足了乔珍的好奇，也巧妙地回避了不宜透露的话题。
乔珍当时就想，这人机智。可用。
你是学平面设计的？乔珍拿起手中的一叠资料问。
是。
能画三维空间图画吗？
能。
这些都是你画的？乔珍举起手中的材料问。
是。
给你五分钟，现场作一幅画。乔珍指着早备好的画笔和颜料说。
行。
陈归一的回答始终那么简单，干脆。这一点也是乔珍很欣赏的。
五分钟计时开始。陈归一刚拿起画笔，乔珍就开始计时了。
陈归一神情镇定地铺开画纸，略作思考，画笔就在纸上飞舞起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画纸上的线条逐渐明朗起来，色彩也艳丽起来。
时间到。乔珍话刚出口，陈归一的画已经拿在他手上了。
那幅画是一个迷彩的多维空间。各个空间，看似无序，实则秩序井然。在场的人，除乔珍读懂了那些空间的意义外，其他人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旁人看不明白的东西，在乔珍的眼里，那就是大厦中大大小小的房间。
你可以走了。叫号的邢小娜对陈归一说。
陈归一没有得到任何通知，情绪极其低落。他本以为乔珍能读懂那画所蕴含的意义的，没想到自己崇拜的偶像，竟是那么地无知。既然如此，不用聘用也罢，免得日后难得相处。
次日早八点，是招聘面试公布结果的时间。陈归一不甘心，一早就去了。八点整，邢小娜准时把面试结果张贴了出来。陈归一挤上前一看，自己的名字赫然其中，兴奋得高高举起拳头，连挥了数十下。
陈归一被乔珍安排在设计室，主要负责公司楼盘的宣传策划。陈归一不负乔珍重望，第一个楼盘的宣传，就得到了购房者的认可。后来的几个楼盘宣传，做得也非常成功。乔珍就让他做了设计室的经理。在担任设计室经理期间，他给乔珍出谋划策，为锦江公司的迅速发展，立下了汗马功劳。乔珍又让他做了副总。做了副总的陈归一，觉得有本钱了，可以向乔珍求爱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求爱不成，反让乔珍对他有了戒备之心。
对陈归一有了戒备心的乔珍，从此看陈归一就觉得这也不顺眼，那也不顺眼。这种情感上的变化，聪明过人的陈归一自是感觉得到的。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究竟错在了什么地方？
陈归一的求爱，无形中刺痛了乔珍最敏感的神经，勾起了她最痛苦的回忆。乔珍离乡背井来到梵净山市，目的就是想忘记过去的一切，忘记他心爱的袁强。可陈归一偏偏触到了她伤痕累累的心。所以，乔珍怨恨他。不给他好脸色。
几乎是一夜之间，陈归一就失去了在锦江公司有功之臣的地位。这个打击，对平步青云的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为安抚自己，陈归一那段时间天天晚上去泡酒吧，于是便结识了改变他后来命运的那帮人。
舞会还在进行。肖局长邀请乔珍跳过后，接着是陈局长，再后来是万局长。陈归一再没了机会。
心怀怨恨的陈归一，走到一个角落里，把手中的狐狸面具恨恨地砸在了地上，然后，走出舞厅，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当他再返身回舞厅时，舞会已经散了。乔珍正跟万局长有说有笑地走出来。陈归一想，他们在说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