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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两个女人
刘淇一直暗恋着邢小娜，只是由于自己在公司没什么地位，不敢表露出来。当杨洁玉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曾产生过短暂的动摇。在把两个女人在心里反复地进行掂量后，他依然还是选择邢小娜。
跟杨洁玉的认识，是在房产交易会的论坛上。
梵净山市的房产交易会，是最近两年才兴起的。新上任的房产局局长孙喜，想做点有影响的事，就借鉴省里房产交易会的做法，在梵净山市搞起了房交会。李大苇和汪二都认为那是孙喜在做秀，表面应承，却按兵不动。乔珍的表现是最积极的。外面的房产交易会，她参加过几次，感到那确实是个好办法。在交易会上，原本可能不想买房的人，在特定气氛的感染下，是很容易动心的。再一个原因，借交易会的东风竞争，可以展示公司的实力。实力，在房产销售中，是张硬牌。购房者在进行选择时，对房屋的设计、建筑的质量、小区的服务、绿化，公共设施等都是要考虑的。由于是首次举办，乔珍要求各部门必须全力以赴，拿出像样的东西来。刘淇花了一周时间，对正在销售和即将开盘的两处楼盘，做了颇为大气的宣传方案。方案经过几次修改，在房交会一亮相，立即引起了客户的关注。
刘淇在大学学的是平面设计，锦江房产公司的所有宣传品，都出自他的手。他认为公司房产销售旺，很大程度得力于他策划、设计、制作的那些广告。公司员工对他的设计创意，人人称赞。唯有乔珍没有那样的表露。刘淇知道乔珍是学美术的，与自己一定有共同语言。语言，尤其是共同语言，能够在彼此之间产生共鸣。一旦产生了共鸣，感情就会接近。与乔总接近，是刘淇梦寐以求的。在他看来，接近了乔总，就接近了锦江房产的管理高层。于是，他总是想方设法去接近乔珍。每当有了新的创意，刘淇就特别想去向乔珍当面汇报。而乔珍呢，每次给刘淇的回答都是开会定，偏不给他那样的机会。即便在会上讨论刘淇的设计，乔珍也很少说话。她一般只是倾听，待大家意见说得差不多了，需她拍板时，如满意，便说，行。就那样定了。反之，眉头一皱，起身就走。刘淇最怕的，就是乔珍的后一招。遇到那样的情况，刘淇心中的自信，会顿然消失。乔珍这种特殊方式的否决，给刘淇心灵的打击，简直是粉碎性的。
平心而论，对于刘淇的设计才华，乔珍是认可的。甚至私下里还有些嫉妒。自己也是美术科班出生，临摹、创作的作品也不少，而属于上乘之作的，几乎没有。在房地产宣传方面，她不是没有过构想，但总是觉得无新意，跳不出学院派的条条框框。时下的房产宣传品设计，多是采用电脑三维空间技术，对此，乔珍摸门不懂。她曾经也尝试在电脑上做过一两回，效果之差，连她自己都不想多看一眼。虽然不甘心，却不得不放弃。
聘用刘淇时，邢小娜曾提醒过乔珍，要谨慎。乔珍问她为何？邢小娜说，我感觉他是个不怎么安分的人。对邢小娜的提醒，乔珍默认了。当初在看刘淇呈递的应聘材料时，乔珍从他那漂浮不定的眼神里就已经感觉到了。聘不聘刘淇，乔珍是经历过激烈思想斗争的。让乔珍最终下定决心聘用刘淇的，是他设计的作品。从那些风格各样的作品中，乔珍看到了公司在楼盘销售宣传的美好前景。事实正如乔珍所想的那样。锦江房产公司自聘用了刘淇，采用他策划设计的楼盘宣传品后，还真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乔珍还奖励过他一次。正是那次奖励，让刘淇的尾巴翘了起来。他经常在员工面前炫耀自己，说公司楼盘销售的火旺，全是他广告宣传做得好。乔珍听到刘淇的那些言语后，很不爽。不就会做点设计吗，翘啥尾巴？不给你这个平台，没准还吃了上顿无下顿呢。这话只能在心里想。不可言表。讲出来就显得太小气，太没水准了。
锦江公司在房产交易会上的宣传，极其成功。那几天，不管是在房交会上，还是在街头巷尾，到出都能听到赞誉锦江公司的声音。邢小娜把她收集到的信息汇聚到乔珍手头上时，乔珍高兴地笑了。她在想，要不要给刘淇一点奖励呢？当她以征求意见的口吻问邢小娜时，邢小娜说，奖励的形势有多种。既可是物质的，也可是精神的。不知道乔总想采用哪种？
你认为哪种好？乔珍反问。
邢小娜说，对于刘淇，我觉得精神奖励好。
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刘淇只不过是个实施者而已。邢小娜说。
乔珍没把话继续下去。奖励的事，她也没有再提起。
李大苇去房交会上看展示，是在听了手下汇报后才去的。刘淇的设计，太出乎他意料了。一个位置不怎么优越的楼盘，经刘淇一设计，彻底地变了个样。整个楼盘完全融入了自然之中。尽管那自然还是纸上的东西，但与只有象征性的一点绿化的楼盘相比，它实在是太抢眼了。当时李大苇就想，自己公司要是有这样的设计人才就好了。回去跟谭副总交流，谭副总说，干脆把他挖过来得了。李大苇问，有把握吗？谭副总说，试试吧。
房交会期间，有个新概念设计研讨会。各房产公司都有设计人员参加。锦江公司的代表，就是刘淇。谭副总通过关系，把公关部的杨洁玉安插到服务人员当中，要她等刘淇发言完了，装作他的粉丝，请他签名。杨洁玉是丰源公司的盖面肉，皮肤白皙，身段苗条，普通话说得跟央视主持人不差上下。接受任务后，她心里老大地不痛快。什么粉丝啊，签名啊，说穿了就是美人计。
刘淇在会上的交流，给人耳目一新。他提出的房产与自然融合的观点，广受欢迎。参见旁听的购房者，被他的发言说得群情激奋。谭副总耳朵听着刘淇的发言，心里却在想如何跟刘淇见面的事。
穿着紫色旗袍的杨洁玉，担任的是给宾客倒水的工作。刘淇发言时，她上台去倒水。倒水前，她微笑着向刘淇笑了笑。刘淇把杯子推了推，没在意，仍然滔滔不绝地演说。突然，一声细小的“哎呀”，打断了刘淇的发言。他停下发言，发现杯子的水满出来了，正想指责服务员，抬头一看，哑口了。对不起。杨洁玉满脸羞红地说。没关系。刘淇没有想到倒水的服务员会那么美。
会议结束，刘淇正要走，杨洁玉款款地走过来了。
刘先生，刚才我太粗心了，把水给倒满了。影响了你的发言。杨洁玉浅浅地笑着，分寸把握得非常好。
没关系。真的。再说，那也算不上回事。刘淇借机从上到下打量着杨洁玉。
刘先生看能不能给我个道歉的机会？杨洁玉忽闪着明亮的眼睛说。
不用。再说，你当时就已经道过歉了。刘淇口头上说不用，心里还是蛮想有个机会跟眼前的美女接触的。
在那样的大场合，我给你添了乱，心里很不安。要是你时间安排得过来的话，晚上我请你喝茶。杨洁玉的真诚使刘淇没了推脱的理由。
杨洁玉约请刘淇喝茶的地方叫翠缘。那是梵净山市有名的茶楼。茶楼的临街一面，在现代建筑的墙体上，装修了黔东地区乌江岸边特有的吊脚楼。吊脚楼的柱子被陈旧化处理了，看上去仿佛经历了百年的沧桑。楼上包间的花窗，有山有水，有鸟有花，做工非常精细。进入其间，古朴的民风扑面而来。
刘淇到时，杨洁玉跟谭副总几个人早就到了。杨洁玉先把谭副总介绍给刘淇，说，这是我同事，特意叫来陪你的。又指着另外的一男一女说，我同学。他们听我说了你的情况后，很崇拜你，一定要来拜见你。刘淇一一与各位握过手后，坐在了杨洁玉的旁边。
刘先生，你的本事真大，把向来不崇拜人的杨洁玉都给俘虏了。几句寒暄后，谭副总把话题引了出来。
过奖。刘淇含笑着说。
听说你们公司这次展示的作品，是你一手策划的？谭副总端起茶杯，跟刘淇象征性地碰了一下。
请谭先生多多指教。刘淇谦虚地说。但那谦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装出来的。
我去看过了。不是我说恭维话，你的设计确实是一流的。
一流不敢说。就目前梵净山市来说，这方面的设计要想超过我，没有几人。刘淇有点沾沾自喜。
今天能够结识刘先生，是我人生的一大幸事。谭副总用目光扫了一遍包间的人，改天我请刘先生吃饭，在座的各位赏光陪同。
你太客气了。刘淇说。
就那么说定了。谭副总说。
要得要得。我们也正好解解嘴馋。杨洁玉兴高采烈地说。
既然杨小姐那么说了，我要不去，就太损她面子了。刘淇这话，是面对着杨洁玉说的。
谢谢你给我这么大的面子。杨洁玉微微恭了恭身说。
大家就等我电话啊。谭副总站起身来说。
离开翠缘往回走时，邢小娜和杨洁玉两个女人就在刘淇脑子里打起架来了。一会是邢小娜占上风，一会是杨洁玉占上风。总见不着输赢。而在究竟让谁输谁赢的问题上，他内心也极为矛盾，以致整个晚上都无法入睡。
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两个女人竟成了他卸载不掉的一块心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