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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乔珍施计
乔珍没有想到，王副市长会把陈、万、肖三位局长叫来。看来打去泰国的十万块钱，发挥了效应。在宴席上，乔珍就想说点感谢的话，想到有三位局长在，只感谢王副市长一人，势必得罪其他三位局长。而那三位局长，她是得罪不起，也不能得罪的。为表示自己的热情，乔珍向每位局长敬了一杯酒。在敬酒的过程中，三位局长却不放手她，说敬酒可以，也愿意，只是乔总得说出让人喝酒的理由来。乔珍明白，这既是三位局长有意在为难自己，同时也是酒桌上的规矩。自己必须照办。不然酒桌上就会冷场。在给长相英俊的万局长敬酒时，乔珍说，万局长一表人才，是美女心中的偶像。当然也是我的偶像。王副市长带头鼓掌，说，这酒万局长该喝。万局长笑眯眯地说，不管是不是美女心中的偶像，乔总这么说，我高兴。喝！乔珍第二个敬的是陈局长。陈局长长相不如万局长，但办事果断。乔珍想，那陈局长的敬酒词就从这方面着手了。把酒斟满后，乔珍说，陈局长雷厉风行的作风，我十分钦佩。每次去你那办事，我都特别愉快。为了这个愉快，我敬陈局长一杯。陈局长端起酒杯说，乔总这么夸我，我没有拒绝的理由。该喝。包房里响起一阵笑声。轮到给肖局长敬酒时，乔珍说，我听说肖局长的太太是个大美人。我很嫉妒。但是，嫉妒归嫉妒，我还是要真诚地为她的年轻、漂亮祝福。肖局长乐呵呵地说，乔总嘴里说出的话，真是比鸟唱歌都还动听。没说的，我喝。就这样，一轮酒就在乔珍的戏说中完成了。然而，陈局长并不放松乔珍，含着几分醉意地说，乔总，你不讲政治。乔珍对陈局长所言的政治，自然是明白的，却假装不知地问，请陈局长指教。陈局长说，真不明白？乔总说，我生性愚钝。陈局长说，你就装吧。乔珍说，各位领导，我装了吗？冤枉啊。王副市长说，行了。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回想起敬酒时的情景，乔珍摇头自嘲笑了笑。平时说不出口的话，那会简直就是出口成章。
眨眼，一周就过去了。乔珍很纳闷，送礼了、饭吃了，王副市长对6号地产，仍不给个痛快的说法，老是黏黏糊糊的。他的意思，乔珍不是不明白。她只是觉得，为了一块地把自己搭进去，即便获得了再大的利益，也不值得。两次婚姻的失败，使她看清了男人们阴暗的心里和丑恶的面目。鲜花再美丽，也有凋谢的时候。女人也如此。
乔珍的第一个男人，不是她钟爱的袁强，而是扶她走上T台的蒙娜丽莎模特公司的梁经理。梁经理头顶有点秃，脸长得方方正正，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他们的认识，缘于乔珍一幅名为《青春》的油画。当时，《青春》正在一个画展上展出。那个画展带有很浓烈的商业性质，每幅作品都标有出售的价格。梁经理被朋友邀去看画展，被《青春》透露出的那种强烈的时代气息和精巧的技法震住了。《青春》上的两个少女，身着淡蓝色的飘逸长裙子，一头长发像清澈的溪流一样散开在头上，行走的步伐，轻盈、飘渺，给人飘飘欲飞的感觉。
这作者的艺术感觉很好。梁经理摸着下巴说。
既然看好，就买下。邀他观画展的朋友说。
在向画展组委会走去的时候，梁经理说，我有一种直感，《青春》的作者是个女的。
你天天跟女人打交道，臭鼻子对美女特别的灵。
跟画展组委会谈好买卖的价钱后，梁经理说，如果可能的话，在付钱之前，我想见一下作者。
组委会的人满口答应。因为按展出协议，每卖出一幅作品，他们收取百分之十五的中介服务费。
大约是半个多小时后，苗条、时尚的乔珍出现在了梁经理的面前。当梁经理看到乔珍时，眼睛刷地一下睁大了。尽管已经想到了作者是个女的，但是，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个女作者竟会有着模特般的身材。
相互自我介绍后，梁经理说，乔同学，你的画很有特质。
梁经理过奖了。乔珍谦逊地说。
你的作品，跟你人一样，充满了青春的气息。我很喜欢。
梁经理的这一番夸奖，把乔珍激动得脸都红了。
《青春》我买了。以后你要是有了新作品，请跟我联系。我愿意收藏你的作品。梁经理说着递给了乔珍一张名片。
乔珍接过名片，眼睛一下子就盯在了“蒙娜丽莎模特公司”那几个字上。在这座省会城市，时尚的年轻人，几乎没有谁不知道“蒙娜丽莎模特公司”。许多少男少女，把进“蒙娜丽莎模特公司”当成了自己最大的梦想。
组委会工作人员将包装好的《青春》送到了梁经理手里，梁经理潇洒地从钱夹子里抽出一张银行卡来，然后对工作人说，多给作者两千。
仿佛是天上掉下了馅饼。乔珍高兴得直说谢谢。
走的时候，梁经理对乔珍说，你不但画画得好，身材也特棒。如果愿意的话，到我们公司做模特吧。
这又是一个意外和惊喜。乔珍简直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可事情偏偏就是如此。有的人，追求渴慕一生的东西，未必就能够实现；而有的人，从来不去想的东西，却意外地得到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跟所有言情小说中写的那样，梁经理利用乔珍想当模特的心里，把她俘获了。结婚后，乔珍才发现，梁经理跟多个女人有染。于是，他们便离了婚。作为补偿，梁经理给了乔珍三十万。
痛苦的往事，乔珍是极不愿去想的。可有的时候，却又由不得她不想。王副市长的暗示，是她勾起对伤痛婚姻回忆的罪魁祸首。
这天，乔珍去市青少年基金会商谈捐资建校事项回公司，路经一家新开张的超市，忽然想到化妆品已经用完了，便停车进去转了转。这一转，就转出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当时，乔珍正专注地在化妆品柜前选产品。一个身材较好的女子走了过来。乔珍以为她也是来买化妆品的，就没有在意。那女子走过来后，站在她身边就没有再动步了。一丝不愉快，倏地掠过乔珍的心间，莫非她是在监视我？如此一想，心头的怒气就窜上来了。她高傲地把头抬了起来，想让监视她的女子看看，她是偷偷摸摸的那种人不是。没想到，这一抬头，两人都愣住了。他们相互惊讶地望着对方，心头惊叹：实在是太相像了。
你——她们的嘴里，差不多是同时蹦出这个字来。
两人友好地对笑了一下。
在超市工作？乔珍问。
是。对方答。
没有想到我们长得如此相像。乔珍说。
我也没有想到。
在她们交谈的时候，不断有人从身边走过。那些人无一不把头转向她们，有几个甚至说，这对孪生姐妹长得实在太像了。
乔珍正是在听到那些话后，一直困扰在心头的怎样应酬王副市长的事情，才有了明确的主意。
我是锦江房产公司的。今天遇到你，算是我们的缘分。以后有事就到公司找我。乔珍随意地说。其实，她心里已经把她作为应酬王副市长的筹码了。
那女子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超市里认到一位女老板。一连几天，她都沉浸在一种无边的幸福之中。
乔珍那天回公司后，立即给王副市长打了个电话。
好久没有听到乔总的声音了，真亲切。王副市长说。
这些天穷事多，没有给领导请安，还望多体谅。乔珍有意抬高王副市长的身价，好让他欢喜欢喜。
什么话从你嘴里讲出来都好听。王副市长打着哈哈说。
不知道领导有没有空？乔珍问。
吃饭就免了吧。王副市长说得很勉强。
饭当然是要的。不过……乔珍卖了个关子。
又跟我捉迷藏了是不是？王副市长的情绪被乔珍的关子激发起来了。
我的意思是，除了吃饭，也可以开展些别的活动。乔珍在尾音里，带了一点暧昧的笑。
那好。我一定赴约。王副市长高兴地说。
领导你看什么时间？
我现在外出差。回来，我就跟你联系。王副市长声音里透出一种按耐不住的躁动。
王副市长那边搞定了，现在，乔珍考虑的就是如何把超市的那个女子弄到公司里来。沉思了一会，她把邢小娜叫进了办公室。
乔总。邢小娜不像别的秘书那样，喊过后，还要问一声“什么事”。她向来认为，凡是老总叫自己，进去后是不必多问的。老总没事，就不叫你了。所以，她喊过一声后，就不语了。
西门桥头新开的那家超市叫什么？乔珍问。
开心消费。邢小娜答。
名字取得还有点意思。乔珍说。
邢小娜没有接话。
听说，开心消费超市里面有个售货员长得很像我。乔珍脸上显露出一种稀奇的神情。
乔总的意思是——邢小娜一时还搞不清楚乔珍的用意，只得试探着说。
难得有这样的缘分。我想把她招到公司里来。乔珍的口吻仿佛是在征求邢小娜的意见。
我这就去办。邢小娜微微躬了躬身，退出了乔珍的办公室。
乔珍对自己将要实施的计划，充满了信心。只要把王副市长拿下了，6号地产差不多也就到手了。想到自己将要用那样的手段去对付王副市长，乔珍的内心深处，还是感到很愧疚的，尤其是对那个长得很像自己的女人。她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自己，我那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呢？可是，有些事情往往逼得人没路可走。人在绝望的时候，是会什么都会不顾的。此刻，乔珍终于算是领会到了。
应酬王副市长的事情有了着落后，乔珍的思维又转到送李副书记画上去了。对于李副书记的为人，她不是很清楚。他们只在几次会议休息时有过短暂的接触。从那天在社区画展上的谈话看，李副书记是个有点艺术品味的人。那么送他的画，应该高雅一些。在送画的同时，送不送点礼金呢？乔珍拿不准。礼金，是烫手的山芋。弄不好，烫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古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同样，礼金能成事，也坏事。如果，李副书记不是王副市长那样的人，一送礼金，反倒把自己在他心目中的美好形象给破坏了。
画和礼金，整整折磨了乔珍一个下午。到最后，她都还拿不定注意。这时，她便又想到了袁强，要是他在，肯定会拿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