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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套子湾村在红山子往里东南几十公里的地方，地理位置较为偏僻，交通很不便利。五十多户人家分布在一公里多的山坳里，日子过得一直不富裕。为方便当地农家子女就学，扫除文盲，政府就在村子偏北，一处较为平坦的，榆树繁茂的地方修建了一所学校，取名套子湾小学。站在高处向下观望，校舍周围榆树密布，郁郁葱葱，好大一片，将那一排平房掩映其间，显得若隐若现，很是神秘。当地人就说，那可是一块风水宝地，学校修在那种地方，一定会出很多人才。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山根便自然形成一片湿地，出现两眼清泉，活水常年淙淙细流，流到村子沟沟岔岔，供人畜饮用。学校那里地势偏低，流入的泉水就多，野生榆树便越生越多，越长越旺，形成一片天然榆树林，成为了一处美景，放羊的都爱去那里转一转，歇一歇腿脚。而另有两个人更爱去那个地方，他们究竟是谁？一个是潘家宝，另一个就是杨玉兰。那里不仅是他们曾经的母校，还是现在他们秘密约会的好场所。
潘家宝和杨玉兰多次秘密约会，不光躲在茂密的榆树丛里，还躲在学校二号教室里。潘家宝的堂姐潘艳霞，近几年一直在那个学校当老师，为促成堂弟潘家宝的美好姻缘，就偷偷为他配了一把钥匙，方便他们出入那个教室。那天天刚一黑，潘家宝就按照约好的时间，急不可耐地来到学校。四处看了看，杨玉兰还没有来，他就有些心慌，便在校门口来回转悠，不停地吹口哨消磨时间。他所吹的是《甜蜜蜜》曲调，挺悦耳的，心情很快就变得舒畅。就在那个时刻，他看见一个人影不停地晃悠，逐渐向校门口晃来，不用想也知道来的是杨玉兰。他就一下激动起来，心跳欢了，头发蒙了，脸发烧了，眼发花了，感觉杨玉兰的身影忽高忽低，左右摇摆，似乎要跌倒，就想立即跑过去扶她一把。又想跟她开个玩笑，就藏在门口学猫儿喵喵直叫，叫声挺吸引人的。便见她的身影快速晃了过来，一头扎进门里就找猫儿。潘家宝便像猫儿那样，悄悄起身敏捷地一跃，猛地抱住杨玉兰后腰，头脸一下埋在她的头发里，喵喵乱叫得更欢。杨玉兰即刻明白怎么一回事，就笑着嗔怪：“你这个大坏蛋，想吓死我呀。”猛地挣脱潘家宝两手，拔脚便跑。潘家宝赶紧就撵，很快就将杨玉兰抓住，饿狼扑食似的将她猛地抱住，再使劲往他怀里直搂，恨不得把她搂扁，挤薄，最后变成一幅油画，粘在他身上，再也不分开。
杨玉兰被搂得就快喘不过气来，急忙叫喊：“啊呀，你想挤死我呀，快快松手。”潘家宝不敢不听，赶忙松了松劲，但依然搂住杨玉兰，死活不肯放手，似乎怕她跑掉再也找不回来。杨玉兰被弄得很不自在，就急忙说：“快松手，还我自由。”潘家宝可说：“我不敢松手，怕你跑掉，让我一场空喜欢。”杨玉兰就说：“我看你脑子有病，满嘴胡说。我来都来咧，咋会说跑就跑？你放心，我决不会跑。”潘家宝便腾出两手，又要去摸杨玉兰胸脯。他那只骚手刚伸过来，就被杨玉兰一把打落了，而后笑着责怪：“你总想折腾人，真不是好东西，看来你快疯咧。”
潘家宝边笑边说：“我是想你想疯的。”又在杨玉兰耳边悄悄说：“和你有了头一回，我就时时在盼第二回。今天，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总算把你盼来了，那就让我再疯一回？”话音一落，就要将手伸进杨玉兰领口占便宜，瞎骚情，杨玉兰忙说：“先不急，我们一起到教室里，把该说的说清楚，再干别的。”潘家宝只好说：“那也行。”就攥住杨玉兰手腕，将她急慌慌弄进二号教室，快快关死房门，一把搂住她脖子就问：“你到底要说啥？”
“你猜我要说啥？”
“我猜不出来。”
杨玉兰轻叹一声才说：“你咋就姓潘呢？你就不该姓潘,就是姓猪姓狗，姓羊姓驴，姓马姓牛，姓猫姓鸡，都比姓潘要好，少惹麻烦。潘家宝不解地问：“我姓潘又妨碍谁了？”
“妨碍我了。”杨玉兰带点怨气说。潘家宝便刨根问底：“你乱说一气，到底咋回事？”杨玉兰磨蹭两三分钟才说：“我们杨家有个老规矩，不能跟潘家结亲。”随后复述了他父亲的原话，一听潘家宝就呵呵好笑，轻描淡写地说：“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嘛，那我就随我妈的姓，马上改姓王，就叫王家宝。”杨玉兰就被惹笑了：“你这个贼大鬼，脑筋转得可真快，鬼点子可真够多呀。”潘家宝便说：“我常年在外跟人打交道，做买卖，脑筋转得要是不快，好点子要是不多，可要赔账呐。”又说明天他就去县城，办妥改名字的手续。杨玉兰就故意说：“你就是改姓换名也还不行，我爸还会嫌你是外路人，名声不好，不让我跟你交往。”
潘家宝受了刺激，有点激动，就毛毛躁躁质问：“外路人到底咋咧？招谁惹谁咧？”杨玉兰见事不妙，就没敢应声。而潘家宝更为激动地申辩：“你所说的外路人，你爸所说的盲道，难道就不是中国公民？我要毫不含糊地告诉你，他们都是中国合法公民，应该得到尊重。而在你爸眼中一钱不值，真是岂有此理！你爸也太霸道咧，太势利咧，我要豁出去见他，还要当面质问，杨永贵，你老父亲杨德昌，是不是当年逃荒跑到新疆的,他算不算盲道？你咋就这么没记性，咋就这么快忘本呢？你到底是不是正常人？要是正常人的话，咋又不长人心……”
杨玉兰就被弄得情绪一下低落，唉叹一声便说：“早知道事情这么难办，当初我们就不该乱谈对象。”潘家宝急忙说：“反正我一点也不后悔，也不许你有半点后悔，胡思乱想。我早就把事情想透咧，你我的姻缘可是老天早就确定的，想逃也逃不掉，你就认命吧。”杨玉兰只好说：“我们已经动了烟火，生米做成了熟饭，就再也没有退路咧，也只能认命，凑合过一辈子。”潘家宝可高兴坏了，哈哈一笑，扭头就要骚情杨玉兰，杨玉兰就故意躲闪，弄得潘家宝心急火燎，瞅准机会猛地将杨玉兰掬在臂弯里，一下嘬住她嘴唇，就狠劲吮吸。就使她顿时热情漾溢，心甘情愿跟他作乐开心。他们便伴着轻柔的呻吟声尽情地嬉戏，心花竞相开放，神魂翩翩起舞，似乎已经成仙，双双在天庭随意游玩，忘了几时几刻，忘了身在何处，忘了所有忧愁，忘了要说的情话，晕晕乎乎，迷迷瞪瞪闹腾了好大工夫，才慢慢回过神来。潘家宝还不满足，还想更美事情，就偷摸杨玉兰那里一把，咕咕哝哝说：“我还想来一回，过个瘾……”
杨玉兰突然叫嚷：“你妄想。你才干过坏事，老账还没算清，又想拉新账，你想活活害死我呀。”潘家宝就说：“我可没那么神，不可能有老账，你不必担惊受怕。”杨玉兰有点丧气地说：“事情过去才一天，我咋会知道结果好坏？一个多月以后，例假要是准时来，那就太平无事，例假要是不来，那可就有大麻烦，你休想赖掉这笔旧账。”
“我决不赖账。”潘家宝笑嘻嘻说：“真要是那个结果，反倒更好。我会高兴得跳蹦子，三天之内就把你娶进门。”杨玉兰说：“你想得可真美。能不能闯过我爸那一关，谁也不知道。可你还要说大话，就不觉得可笑吗？”潘家宝好笑一声说：“想得美才能做得美嘛，从明天起，我就开始做结婚准备，争取在一个月内，把所有事情做完，到时候，我们说结婚就结婚。”
杨玉兰说：“别的事情还好办，最难办的，还是去闯我爸那一关，到底能不能成功，我心里可一点没数。”说着就连连叹气，潘家宝反倒蛮不在乎好笑：“没啥可愁的，要过你爸那一关，我已经想出好办法。”
“你到底想出啥好办法？”
“不要急。”
“可我很急，你就快给我交底。”
“不急，慢慢来。”潘家宝乐呵呵地问，“现在已经到了九十年代，农村人的思想已经大变咧，你认为大家最羡慕的是哪种人？”杨玉兰不耐烦地说：“你先不要打岔，快给我答复，我再回答你的问题。”潘家宝可说：“你不要跟我较劲，立马给我一个答案，我就马上回答你的问题。”杨玉兰这才说：“我认为，当然是已经发家致富的人，才会让大家羡慕。”潘家宝就笑着说：“你很聪明，算是答对咧，但还不完整。”
“那我到底咋说，才算完整？”
“应该说是勤劳致富，已经成了万元户的人，会让人羡慕，会受人尊敬，活得最光彩，就比如我。”潘家宝得意地说完，又是一阵呵呵好笑。
杨玉兰有点不满地说：“你所说的，跟我想要听的，一点也没关系，还不等于白说嘛。”潘家宝却说：“可我认为真有关系。你爸故意出难题，一定是想靠你弄到一笔钱，一夜变成万元户，让他脸上很光彩，让人都羡慕。我已经想好咧，让他满足心愿。那我就尽快凑齐两万块，作为彩礼摆到他眼前，让他一下变成双万元户，在钱将军面前乖乖举手，不得不投降……”
“哈哈……”他们一起笑起来。杨玉兰边笑边说：“我看可以用这个办法，让我爸让步。”潘家宝笑着说：“那就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嘛。”杨玉兰就计较：“我爸可不是鬼，你可不能那样污蔑他。”潘家宝就说：“那要看他的具体表现，要是处处刁难我们，那他就是坑人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