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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云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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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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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根》连载

第一十二章

                                               十 二

杨玉兰怎么也没料到,潘家宝会被弄得如此丢脸,赌一口气不辞而别。结果如此糟糕,就使她相当失望。时不时就在想,他们的婚事还有没有希望?是不是无路可走了?越想心里越烦乱,一阵又一阵发急,心里似火在烧,弄得嗓子发干,嘴里发苦,再喝水也不管用。几夜都没法入睡,忧愁地胡思乱想。还有过一个闪念,干脆一觉睡死,就再也不受什么折磨了。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好似神灵暗中点化,恍然间听到那样一声,那是你爸使了一招,在有意考验潘家宝,事情还有挽回的希望,她便振作精神,让人悄悄给潘家宝捎话,某日某时他们到老地方见面,商量下一步到底该咋做。

一连几天,潘家宝心情同样很糟,一直都懒得出门见人,就窝在家里看小说《啼笑因缘》。动不动还会走神,想起被杨永贵捉弄的情景,就暗暗指责,老家伙,你也太霸道了,谁都想伸手管。有本事你去给领导说,叫他们发个文件,私人一律不许做生意。可能吗?你该对着镜子好好照一照,看你自己到底是啥人。不就是山窝窝里一个老农民。可你还自高自大,尿得那么高,简直太可笑。

潘家宝一贯认为,杨永贵一家,就属杨玉兰人品最好。有正义感,性情开朗,为人随和,人缘不错。从不另眼看待外来户,对他们都有好感。还那样认为,不管哪个省来的人,都要比老户人有头脑。他们走的地方多,见的世面多,脑筋都活泛,还特别能吃苦,就该过上好日子。老户人死守老地方,没见过世面,爱认死理,容不下外来户,总想把他们撵走,太缺德。她老爸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因她人品好,他这才真心喜欢她,将她当作难得的知音,一生的伴侣来看待。整天都窝在家里,心情自然苦闷,有话想对她说,却苦于没有机会。没想到,杨玉兰主动约他,要在老地方见面,就使他精神为之一振,恨不得瞬间就飞到她眼前,跟她好好亲热一番,慢慢诉说心里话。

他们约会的时间通常都在夜晚。那天,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透,潘家宝这才出门直奔老地方,急切地要见杨玉兰。黑夜赶路容易让人想鬼怪,他就一路吹口哨,要让自己忘掉一切。口哨就一直伴随他,一步紧跟一步,一鼓作气赶到了老地方,总算见到了心上人。就不顾一切将他抱住,摇来晃去,然后守在了一起。忽地想起被杨永贵挼搓的情景,心情就一下变坏了,还觉有人就藏在暗处,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而那人就是杨永贵,心情就更坏,懒得说话。杨玉兰发现他很反常,就故意狠掐他手背,还挑逗地说:“我爸惹了你,你心里有气。要不我替他给你赔罪。要是还想不通,那就大骂他一顿,我决不见怪……”

“你爸确实太霸道咧。”潘家宝怨气冲冲说道,他头一回上杨家门,明明就是客人,主人该给他留点面子。可他倒好,竟然目中无人,把他说得没一点人样,纯粹是个奸商,良心丧尽在制假贩假,坑害老百姓,大捞昧心钱,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简直坏透了。他好像还想亲自动手,将他狠狠打一顿,以解心头之恨。难道生意人就没有一个好的?反正他可没做过缺德事,所得钱财全是正路来的。“你老子那样污蔑生意人,把我也说成坏蛋,我看就一个目的,要把我们彻底拆散,各走各路。”

“我看他在有意考验你。”杨玉兰再次强调:“我想来想去,最后才想明白,他想把你脾气彻底摸透,以后好打交道,才来了那么一手。”潘家宝就说:“可我不信,认为他纯粹在使坏,故意折磨我,要把我惹恼,一气之下跟你彻底断决关系。”

杨玉兰就赶紧说:“他就是要拆散我们,我们也不能分开。”还说他们瞒着家人,花费好多心思,担惊受怕秘密交往三年多,好不容易才确定了婚姻关系,那就得格外珍惜。想尽办法闯过最后难关,得到想要的好结果。

潘家宝忙说:“问题是你爸对潘家成见太深,死活不准两家结亲,那我们只能走到这一步。他已经给你找下合适对象,那我还是趁早放手,成全你的好事,让你去城里过好日子。”一听杨玉兰就急了:“不许你胡说八道,我已经是你的人咧,就决不让我爸乱甩摆。”潘家宝就说:“你跟我继续交往,就得还受你爸折磨,让我着实心疼,最好一刀两断。”一听杨玉兰就恼了,一下掐住潘家宝嘴角:“我叫你胡说,我非掐烂你臭嘴不可。”而轻掐两下就放手,激动地叫嚷:“我决不会按你说的去做,你听清楚,就是再受折磨,我决不会变心。哪怕天塌下来,也决不会分手,要死也得死在一起。”

潘家宝苦笑一声,自责地说:“当初,我就不该开这个头。现在你被我拖累,有福不能享,那我就是罪人,罪不可饶,就该一辈子遭罪。”杨玉兰越发急了,嘴不饶人地说:“你占了我便宜就想溜号,绝对办不到。我已经让你拓上章子,那我就是你的人,必须跟你过一辈子。”潘家宝就丧气地说:“分又分不开,成又成不了,也太折磨人咧,有啥办法能让我们度过这一难?”

杨玉兰就说:“反正,我们已经生米做成熟饭,要不就悄悄撇脱家,住在一起。”潘家宝却不赞成:“你那么一做,还不丢尽你老子脸面,他会狠打你一顿,再把我打个半死,最后再去祸害我家,简直太可怕……”

杨玉兰激动地说:“真要闹成那样,我就跟他彻底断绝关系。他没权管我,我想咋做就咋做,要跟你天天守在一起。要是遇上大难,死到临头,也决不跟你分开。”

“你……我……”潘家宝被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心头似火在烧,再也把持不住,就猛地搂住杨玉兰,忘我地亲来亲去,杨玉兰就被弄得神魂颠倒,时不时呻吟。相思特别苦,相会格外甜。尽情地相互亲热,他们的头脑就都昏了,全然忘掉时辰,大概要亲热到天亮才会清醒。不知过了多久,潘家宝才松开口,感慨地说:“谁知道,我们哪天还能见面?也许再也没机会。”他就想跟杨玉兰再去那个教室,多说些心里话,起码要到后半夜再分手。杨玉兰实在没那种心情,就一再推脱:“我怕出事,还是早些分开吧。”

潘家宝就压低声哀求:“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快走……”杨玉兰就被弄得进退两难,犹豫不定,潘家宝就当机立断,一把拉起她便走。还没走几步,杨玉兰就赖下不走了,潘家宝就一再哀求。杨玉兰心一软,就勉强跟着他再走,潘家宝就美得暗暗发笑。还没走多远,身后突然蹿出一个黑影,抡起木棍就猛打潘家宝小腿,下手真够狠的,连打两棍就使他头脑顿时发蒙,双腿一软,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就听见有人恶狠狠叫骂:“狗日的坏怂东西,三更半夜拉上我家兰兰,四处乱跑,简直狗胆包天。早知道你心眼这么坏,狗胆子这么大,老子就该早些打折你狗腿,让你出不了门。”又说就看兰兰面子,他就发善心饶潘家宝一回。下一次,他要是再落到他手里,非把他两条狗腿打成四截子,让他变成瘫子,再也出不了家门。”话还没说完,他就一把攥死杨玉兰手腕,拉着她就跑。

杨玉兰稀里糊涂跑了一截,突然停下脚步,气呼呼质问杨永贵:“你凭啥踩我脚后跟?你凭啥偷听我秘密?你凭啥乱打人家?”

“就凭我是你老子,就凭他还在祸害你。”杨永贵气得快要发疯,就恶狠狠叫嚷:“你要再敢轻狂,替他胡说八道,我也不轻饶你,照样给你一棍。”

“你打呀,”杨玉兰气得连连跺脚,“反正我也活够咧,那你快快把我打死算咧。”杨永贵就被彻底激怒了:“你当我不敢?你早就把我脸面丢尽咧,早就该挨打。”话音一落,就狠狠打了杨玉兰屁股一棍。杨玉兰身子一扭一晃,就跌坐在地上,本能地想要放声大哭,可又及时忍住了。杨永贵好像有点后悔,就语气和缓地哄她回家,可她偏要赌一口气,就赖在那里死活不肯起来。不管杨永贵说什么好话,她都一概不听,就弄得他实在没手逗,只好撇下杨玉兰丧气地走了。

杨玉兰这才哇啦一声哭起来,而后压住声音幽幽地哭个不停,似乎要连哭一夜。正哭得凄凄惶惶,快要垮掉,潘家宝跌跌撞撞赶了过来,忽地跪在她面前,十分痛心地说:“都怪我惹了祸,你才挨了一顿打,我是大祸害,你就狠狠打我吧。”便抓起杨玉兰的手乱打他自己脸,杨玉兰就哭得越发厉害,哭声时断时续,那么悲伤,就使潘家宝特别揪心。潘家宝怕她哭坏,就好言相劝,可杨玉兰并不理会,他就只好吓唬她:“再不要哭咧,你要再哭,我可要咬断舌头,死在你面前。”杨玉兰就说:“要死我们一起死,免得再活受罪。”潘家宝却那样说:“还没到时候,我们还得多活几年,最起码,也得亲眼见到你肚子里,怀下的娃娃出世……”

“啊……”杨玉兰暗吃一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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