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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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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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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熟了》连载

第十章 无爱婚姻

于若晴回到家,脑子里始终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渐渐感悟到,原来爱并不单纯,它是一个关乎对与错的混合体。然而,什么是对的爱,什么又是错误的爱呢?似乎没有明显的界限,是不是错误的爱,也能通过努力而转换为对的爱,而对的爱,是否也会在某些因素作用下,变为错误的爱呢?对对错错,很难下定论。

她联想到自己的婚姻,她和万顺泽算是真爱吗?很少坐下来交流,互不干涉,单方的给予,单方的索取,单方的关心,单方的牵挂。自从有了壮壮后,万顺泽的性功能日渐低下,万顺泽把这事当做一种负担,甚至有了负罪感,越是有压力就越不行,最后干脆不做。如果于若晴不主动,即使是没有质量的性生活,他们几个月也不会有一次。

这些年,活力四射的于若晴痛苦的活在无性婚姻中。于若晴曾让万顺泽去看医生,万顺泽什么话也不说,狠狠地瞪她一眼,这一眼充满敌意和憎恨。夜间睡不着时,看着万顺泽那冰冷冷的后背,于若晴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次在济南的“遇见”:那不可拒绝的眼神,那神色自如的举止,那相见恨晚的感觉。季明杰所表现的一切,她欣赏,她喜欢,甚至这一切成了她的一种向往,她幻想着季明杰会在她失意的时候,突然打进一个电话,然后,像大哥哥般给她安慰,帮她解惑,哄她开心。

这天,于若晴发现指甲长了,她从包里拿出指甲刀,准备剪指甲。指甲刀是和钥匙是拴在一起的,剪着剪着,她突然发现少了把钥匙,正是她这个小家存放所有现金存单证件的抽屉钥匙。钥匙作为一家之主的象征,一直以来她和万顺泽每人一把。她快速地回想:除睡觉之外,一般钥匙不会离身,能丢到哪里呢?于若晴的脑子飞快地搜寻着钥匙可能失落的地方。

这时,万顺泽低着头进了屋。

于若晴问万顺泽:“顺泽,我钥匙丢了,你见到过吗。万一让坏人偷去,得抓紧给抽屉换个新锁。”

万顺泽支支吾吾,没说出什么。

于若晴又说:“你不急呀,到底看到没有?”

万顺泽扔下一句:“别管了。”

于若晴疑惑地问:“别管了,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拿去了?”

万顺泽闷闷地回答:“以后你什么也别管了,我也不想再往外借钱了。我已经把所有的钱集中到一张存单上。”

于若晴说:“好呀,我也这么想的,你这不爱管闲事的人,还想得这么周到。”于若晴并未觉察到万顺泽的表情。

万顺泽阴着脸说:“以后咱的财政大权归大姐保管,定期存单已换上她的名字。”

于若晴头一炸:“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万顺泽仍然阴沉着脸,像没听见。于若晴急了,感觉自己最起码的合法权益受到了侵犯,她想了想,决定去婆婆屋里问大姐。

“大姐,存单的事,万顺泽说的是真的吗?”于若晴尽量把声音放平。

大姐正在和万母说话,她头也不回地说:“存单写我的名字,没别的意思,为了控制着你两个少往外借钱,将来给壮壮留着。”

于若晴继续平静一下心,说:“噢,那就是,我们需要用钱时,得经过你同意,由你去签字了?”

于若晴知道,定期存单需要由存款本人签字才能提现。

大姐冷言相怼:“对,就是这个意思,有意见吗?有意见保留,咱先说清楚,钱都是我弟弟挣的。”

于若晴突然明白了,原来一家人防着自己啊!她气得一阵眩晕,忍住怒气,停顿几秒钟,强咽下这口气。她不想为这事,一家人伤了和气,而发生争执。她遵循“家和万事兴”的定律,但她却忘了另外一句“人善被人欺”。

于若晴回到自己屋里,她冲着万顺泽发火:“万顺泽,你一家子合起来防贼一样对我,这样对我公平吗?!我娘家借钱又怎么啦,别说是我亲妈,就是亲戚朋友向你借钱也得伸伸手吧?”

万顺泽狠狠地还了一句:“随你!愿怎么想就怎么想!”

于若晴眼里噙满泪水,她并不在乎自己管不管钱的问题,关键是这家人的手伸的太长,更别提对自己最起码的尊重和信任了,这是在挑战一个老实人的底线,是对自己的人格的侮辱!

这把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直把于若晴的心搅得血肉淋漓。面对这样一个家庭,哪有道理可言,打闹又如何呢?她不想因这而耗费自己的精力和耐力,惹不起,我可以躲着走。于若晴闷闷不乐地回到娘家,正赶上妈妈包水饺,于若晴不想把无尽的烦恼带给家人,她表情平静地帮着擀皮。

于母并没察觉到女儿不快的心情,对她说:“我单位你刘姨的儿媳妇生了个三胞胎,都是男孩,这下,你刘姨的日子可有得‘过’了。”

于若晴说:“都是男孩呀,也没差差样?”

于母说:“有男孩的,人旺,财不旺。有女孩的,人不旺,财旺。”

于若晴接着话:“不见得,也有人财两旺的。”

“咱家四个儿子,要找对象,订婚,结婚,生子,花钱,不穷才怪,这就是人旺,财不旺。”

“这不挺好吗,弟弟们都大了,将来都娶了媳妇,一大家子多好,想想都乐。”

于母接着说:“晴子,复员军人安置工作的事已经眉目了,你弟弟的事就在眼前,我和你爸爸商量着打点打点,现在时兴这个,考虑着想买两瓶茅台,再往酒盒子里塞上一万块钱,给分管的王县长送去。这也是通过你舅舅的关系才攀上的,不然,送礼也找不到主。”

于若晴点头赞成。

于母看着于若晴,叹了口气,接着说:“可是咱家盖房盖的,哪有这么多钱呀!”

于若晴没接话,她听出了母亲的意思,她犹豫着该不该把在婆家发生的事告诉母亲。

于母仍然沉浸在自己的言谈之中:“万顺泽工资挺高的,看能再帮咱家这一回吗,等你弟弟挣了钱,一定还你们。”

于若晴没辙了。回去和万顺泽谈钱,势必会惹一肚子气。考虑再三,就把在婆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对母亲说了。

于父赶紧对于母说:“我说,别给孩子添麻烦了,再想想别的办法。”

于母思量了一阵,像是没听见于父的话,反而气呼呼地冲着于若青说:“是你不愿意借吧?别拿这些回绝我!”

于若晴没想到,亲妈竟然不理解自己的女儿。

于母继续生气:“不愿借,我会再想别的法,没过不去的火焰山,我算白养你这么大。没想到你这么自私,你关上门朝天过吧。”

终于绷不住,所有的委屈一拥而上,于若晴轻声哭出来,想来娘家散心的她,却招来了这么一出。她心里憋屈得非常非常难受,已摆上桌的水饺,瞅着也难以下咽。于若晴决定回去,于父见状既心疼又无奈,眼巴巴看着女儿走出家门。于若晴边走边想,去哪里呢?再回那个压抑的家?

于若晴没回家,直接去了吴念春那里。从上次次“捉奸”之事后,吴念春干脆不让武刚进门,自己过着独来独往的单身生活,等待着离婚的判决。

于若晴哭着对吴念春说了发生的一切。

吴念春气得破口大骂:“若晴,你别哭,你婆家都是一群混蛋,这种没屁眼的事,也就她们能做得出。算你倒霉,遇上这么个损人不利己的婆家。要是我,早和她们闹个天翻地覆了,真是一群女魔头,想着法子的折腾人!”

于若晴渐渐止住哭:有道是‘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能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她说;“我不想把事搞得太僵,毕竟都是为了我这个小家好。我主要是觉得自己太窝囊,一家人根本不尊重我的感受,没拿我当一家人对待。”

吴念春说:“窝囊?我看是你家万顺泽才是个名副其实的窝囊废!这种薄情寡人,横竖不分,白送我也不要。”

于若晴:“是我自己不争气,没经济来源。”

吴念春好像立刻醒悟,说:“若晴啊,事情的根本,就是经济独立问题,你在保险公司,每月维持着那点可怜的底薪。依我看,不再留恋这里,找个新的工作。”

于若晴赞同:“嗯嗯,你说的对,女人一定要自立才能自强!下一步我考虑找个事干,不能再这样继续耗下去了。”

.........

从那,于若晴就细下心来,关注街上的大小店铺,想找份新的工作。终于,有一天,她发现一家小饭馆招收服务员的告示,于若晴决定去看看。

这天,她穿戴整齐的前去应聘,这是个地道的家常菜夫妻小店,老板负责炒菜,老板娘负责收钱。之前的服务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经常和老板眉来眼去,老板娘发现后,狠狠骂了她一顿,第一时间把她辞退了。老板娘对于若晴的美貌长相,并不十分愿意接受,唯恐丈夫“重蹈覆辙”,但她又从于若晴的眼睛里看出,于若晴应该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女人,就答应先留下试试看。

于是,于若晴开始了辛苦的跑堂生涯。这期间,于若晴每天都早早赶在老板开门之前来到饭馆,然后扫地,摘菜,收拾碗筷、盘子、碟子等等,从前厅忙到后厨,繁杂枯燥,辛苦琐碎,前前后后做着来客高峰之前的准备。晚上有吃饭的顾客,碰上贪酒的,有时跟着熬到凌晨一两点,她才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家。更有甚者,于若晴忍受着有些不怀好意的男人的醉眼,被不断地喝来喝去,满足他们提出的这这那那的要求。

夜里每次到回家,万顺泽打着均匀的鼾声早已进入梦乡。一直盼着妈妈回家的儿子,听到动静,从熟睡中挣扎着睁开眼,含糊地说:“妈妈,妈妈,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以后不要这么辛苦,我长大了给你挣钱。”

于若晴把儿子紧紧搂在怀里,亲着儿子:“壮壮,好儿子,快睡吧,妈妈不累。”

在饭馆不远处,有一个十几岁的小流浪孩,究竟在哪一天,从哪里来的,似乎所有的人都没特别关注过。每次小饭馆最忙的时候,那蓬头垢面的小脑袋,就会在门口不住的往屋内探望。或许是闻到了香气逼人的鸡鸭鱼肉,来解解眼馋;或许看看是否有客人吃剩下的饭菜.......但每次都被忙得不可开交的老板娘,甩出几句狠话把他轰走。这一切,于若晴看在眼里,这个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的孩子,让她动了怜悯之心,她决定要帮助这个流浪孩子。

第二天,她从自己家拿来一个平板板凳,放在离饭馆不远的窗口处。

于若晴把男孩叫过来,和蔼可亲的问:“你叫啥名字?”

男孩随手抹了把鼻涕,大大的眼睛清澈透底,透出一股本能的渴望:“我叫丢丢。”

于若晴轻声问他:“丢丢,谁给起的名字?是不是每天很饿呀?姐姐帮你送饭吃,以后有剩下的饭菜,我就给你放到这里,记住,中午,晚上都有。”

丢丢高兴地点着头:“别人都这么叫我。嗯呐,嗯呐,好的,姐姐。”

丢丢开心地笑了,大大的鼻涕泡鼓出来,丢丢顺势用袖子一擦......

从此,每天,于若晴就把剩下的饭菜,捡着多些的放在小方板凳上。丢丢不用再饿着肚子,顿顿狼吞虎咽的吃个肚儿圆。

老板娘早发现此事,但于若晴的勤快与尽责,她都看在眼里,行善积德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要不耽误买卖就行。对此事,老板娘始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几年,来过无数形形色色的客人,偶尔有的和于若情心中的那个人形似,或者神似,但始终没遇见那双黑亮黑亮眼睛的季明杰,于若晴日日幻想着她的季哥会突然来到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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