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刚刚轻松下来的于若晴,怀着这些日子从未有的好心情来公司上班。停下车,她远远得发现楼下台阶上坐着两个人,一红一绿,确切地说,是两个女人。
走近一看,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个人正是她的前大姑子——大姐和二姐。两个女人面若凶神,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她们的出现,让于若晴不寒而栗。
于若晴镇静下来,走向前,故作和善地跟她们打招呼:“大姐,二姐,这么早过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她们站起身,习惯性地拍打着肥硕的屁股,同时用眼睛紧紧盯着于若晴,好似从她身上盯出什么。
老大首当其冲:“自己做的肮脏事,不知道吗?”
老二附和道:“想尽千方百计不赔偿钱,还找了律师,欺负我们万家没男人吗?”
于若晴向周围看了看,轻声说:“大姐,二姐,咱们去楼上我办公室再说好不好?人多,别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老大仿佛找到了突破口,声音更大:“心虚了?今天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
老二:“对,我们要的不是钱,是为我那有病的弟弟讨回公道!”
于若晴知道,这两个人属于“摘下帽子不怕天”的主,无论你说什么,她们都不会听进去,反而态度越强硬。
这时,方万元来公司,远远见表姐的两个前大姑子,正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对着于若晴边说,边比划着什么。他不由停住脚步,躲在车后,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若晴不明不白的受这一通侮辱,她立刻沉下脸:“请两个姐姐说说,你们嘴里说的肮脏事,怎么讲?”
老二:“你一定外面有人了,不然,怎么离婚时那么痛快。”
老大补刀:“出去一待好几年,干什么去啦?我弟弟傻,我们可不傻。”
“大姐,二姐,咱说话可要有根有据,不能捕风捉影!不然,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任的!。”
于若晴声音低低的,却非常地有威力。这些年来,她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口吻对她们说话。
老大:“这个需要证据吗?我找出证据恐怕不是三十万这么简单了,我弟弟知道了的话,会跟你拼命。”
老二:“这有败家风,不要脸面的破事,老太太和壮壮知道了的话……”老二故意刹住后面的话。
“污蔑!纯粹是污蔑!你们这是无理取闹!”于若晴气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大姐一看戳中要害,直奔目的:“说痛快点,三十万给不给?”
于若晴从她们的话中分析,这次索要钱财之事,可能老太太和万顺泽还蒙在鼓里。眼下,和两个胡搅蛮缠的人,即使争论到天黑,也不一定能分出所以然,倒不如以退为进。
她想了想,说:“你们先回去,等我考虑考虑。不过,你们说的那种事,是造谣,是污蔑,我从来没有,你们要给我道歉!”
老大扭曲着剪刀似的长脸:“不赔偿?道歉?门也没有。我就说是,我就看见了,你能怎么样?”
老二紧跟:“破财免灾,劝你别抱着元宝跳井!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
对这种无底线的纠缠,和无根据的人身羞辱,于若晴气得说不出话:“你们……”
“一分也别想,都给我滚!你们这是敲诈勒索,我报警!有地方让你们说个够。”
见群起攻之,表弟方万元实在看不下去,他突然从车后跳出来。
谁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老大老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哆嗦了一下。说到报警,她们似乎有些害怕了。
老二缓了缓神,壮了壮胆:“你算哪根葱?俺们一家人的事,有你说话的份?”
方万元铁青着脸,拿出手机:“一家人?谁和你一家人!有话还是留着到公安局再说吧!”说着就要拨电话报警……
好汉不吃眼前亏,老大冲老二使了个眼色:“走就走,你们等着,事情没完。”说着,两个人气鼓鼓地拔腿就走。或许是心虚,或许是心慌,老大被一块不大的石子绊了一下,老二顺手拉住她。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景,于若晴又气又恨,满腹的委屈,她把涌到眼眶的泪强咽了下去,舒了一口气:“谢谢弟弟。”
方万元还没从刚才的怒气中缓过神:“姐姐,你怎么还是那么善良,知道吗?人善有人欺。对这种人,不要从她们身上浪费你的善良。这个世界,善良太珍贵了,既学不来,也买不到。”
“她俩回去也不知再想出什么幺蛾子,没班上,闲着不胡琢磨才怪!”于若晴知道,这事不那么容易就散了的。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方万元豪气地回了一句。
回到办公室,于若晴坐在电脑前,她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她沉浸在前前后后的思考之中。两个姐姐说的话,虽然是捕风捉影,但肯定也不是空穴来风,那这个捕风捉影,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她觉得这是一个解释不通的谜。最合理的解释就是,为了达到自己的要钱目的,是她们在造谣,在瞎猜。
虽然她和季明杰始终保持着一定的分寸,并没走出实质性的“那一步”,但是这些年,两个人的关系,远远胜于“那一步”的价值了。那种心灵的相通,心领神会的感应,和儿女情长的牵挂,早已胜似夫妻的默契。于若晴真怕两个姐姐不分青红皂白地乱咬一通,以至于把季明杰给“挖”出来,即使再是清白的,再是纯洁的,恐怕不是由自己一张嘴说了算了,这很有可能对季明杰造成一定的伤害。倘若只是名声的话,可以忽略不计,这些,他们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闲言碎语,就让那些喜欢嚼舌根子的人说去吧。
但是,万一她们去季明杰单位去闹,那可不是名声问题那么简单了。他会一夜间被指晚节不保,接下来会身败名裂。以胡总裁的霸气独断性格,对于一个不讲道德,不会做人的人,他会撤他的职,罢他的官。这对于刚刚走出逆境的他,何止又不是一种灭顶之灾?于若晴越想越可怕,刚才老二也说了“破财免灾”,她真想借此机会,东凑西借地拿出这三十万,了了这庄堵心事。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样做的话,就真的能把事情摆平了?岂不就等于对这事默认了?左也不能,右也不能,于若晴面临这个巨大的难题,让她一时没了主见。
于若晴在忐忑不安中,平静地度过了两天。
周六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于若晴刚安排完工程上的一些事,正要起身拿包下班,一抬头,却发现万壮壮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于若晴怎么也想不到儿子会这个时候回来。她一脸地惊喜:“壮壮,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才开学几天呀,想妈妈了?”于若晴说着,走向前亲热地拉住儿子的手。
万壮壮冷着脸,把手一甩:“我回来就想当面问问你,姑姑说的那事,是真的吗?”
“儿子,啥事呀?你姑姑的话你也信?”于若晴怔了一下,抽回伸出去的手。这是儿子出生以来,第一次用这种态度对她,这让于若晴感到非常的难受,她的心像被小蛇咬了一口,说不出的隐痛。
“信与不信,那是我的事。你就对我说,是不是吧!你真的做了最不起我和爸爸的事?”
“你这孩子,离婚了,法律上已不是夫妻,谈何对得起,对不起的?”于若晴生气儿子的无端取闹。
“那就是你默认了?真有那事?”万壮壮不依不饶。
“孩子呀,亏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怎么就不动动脑筋呢?要是的话,你妈妈还能在这里,早不就远走高飞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姑姑不可能拿这些糊弄我。”
“没有就是没有!你再多说一句,给我走!”于若晴气得想要吐血。
“那好,现在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万壮壮也不知怎么被姑姑们忽悠的,他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妈妈。
于若晴沉下脸,冷冷得一字一句:“好,我认真并郑重的告诉你,万壮壮,她们说的那事,我没有,从来没有!”
好像万壮壮被妈妈的口气震慑到,他缓和下来:“那就好,我希望我的妈妈还是我小时候的样子,更是一个我心目中的女强人,人人尊敬的好女人。”
“那.....儿子,放心了?想吃什么,一起……。”于若晴感到刚才自己的失态,她有些心疼儿子。
“不了,我去看看奶奶和爸爸,明天就回去了。只要你当面把事情澄清,我就轻松了,姑姑打电话对我说了后,我一夜没合眼,我走了。”
看着儿子离去身影,于若晴的心快要崩溃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为了这三十万,她们会用儿子来要挟她,真是穷凶极恶。不过,幸亏她们没想起去找那个所谓的“第三者”,要是那样的话,她有何勇气来面对她的季?
这三十万的事,于若晴并不想让儿子知道,她不想让儿子卷入这场内部之战。耽误学业不说,怕的是对他的心灵造成伤害。虽然万壮壮早已成年,但在于若晴眼里,他永远是一个受母亲保护的孩子。
万壮壮虽然被她几句话打发了,看得出,儿子始终处于半信半疑状态,他既不相信姑姑们的话,又不能全信母亲的言之凿凿。这件事里面肯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或许是正常的,也或许是非正常的。但无论怎样,万壮壮都不能接受。虽然他的父母亲已离婚多年,但他怎么能允许在自己心目中,那个十全十美的母亲,去趟这拨浑水呢?再退一步讲,万一母亲真的像姑姑们说的那样,作为儿子,万壮壮第一个提出抗议!他坚决抵制!那样的话,他怎么对季纳交代呢?婚姻这事,虽然是上一辈人的事情,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壮壮做不到置之不理。
这一出出的糟心事,差点让于若晴忘了和吴念春的约定,她发动汽车,直奔湘菜馆。
吴念春上午回来的,首先她给于若晴打了电话。
于若晴忍不住问:“你才走了五天,怎么提前回来了?”
吴念春豪爽地回答说:“晴子,你看我是那种临阵脱逃的人吗?况且咱家还有丁警察坐镇,你见过我怕过啥呀?”
“吴伯伯的病......”
“开了一些日常用药,医生说,只要按时服药就没事,老毛病了。”
“那就好。那你上了班,面对你的白马王子,有什么新的打算吗?”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许是唐僧呢?”吴念春耍着贫嘴。
“真讨厌,说正事。”于若晴回她一句。
“于总,我都考虑好了,后天是周一吧?一上班,我就直奔会议室,这个时候正是领导们列会时间,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件事问清楚。”
“真佩服你这小脑瓜,聪明!厉害!赞成!”于若晴冲手机屏幕朝吴念春竖起大拇指......
吴念春伸了伸舌头,隔空做了个鬼脸:“本人最大的缺点就是聪明,最大的优点就是太聪明,晴子,等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