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六十二
电话打不通，万壮壮只好发微信：“纳纳，即使你不想和我好了，也得说个理由吧？这又与我妈妈有什么关系呢？请你给我一个明白的回答。”
也许季纳一直没开机，过了一夜之后，季纳的微信才发过来，内容让万壮壮一时招架不住，他一下子傻了眼：“你妈妈于若晴，是我爸爸的老情人，他俩个好了多半辈子了！我妈妈的病就是你妈妈的原因，我怎么有脸再和你继续？这偷情传情的男女之事传出去，让我们怎么有脸在世上活？！再见了，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明天开始，我换新手机号，再见！”
万壮壮接着把电话给于若晴打过去。
于若晴接：“喂，壮壮？”
“你在哪？我去找你。”万壮壮厌烦地连一句妈也不愿意叫她。
“我在湛江，有事？等回去我提前告诉你。”
“妈妈，你……”万壮壮终于忍不住想要问出来。
“儿子，怎么了？”
“等你回来再说吧。”万壮壮决定等妈妈回来，要面对面让她亲口对着自己说。
于若晴的心根本就不在儿子的电话上，对壮壮的问话，她全然没觉出什么不对劲。
万壮壮想，妈妈去了湛江，看来这事是真的了。那么，之前姑姑们的说法也是对的，并不是瞎猜。而那次妈妈对着自己表明的态度就是糊弄他了。向来心口一致，表里如一的妈妈，怎么就学会对着儿子撒谎了呢？万壮壮仿佛一下子明白，为什么妈妈和爸爸的离婚毅然决然，丝毫不念旧情，原来有这个老季在作怪。难怪这些年妈妈独守空房，对外面诸多提亲者婉言谢绝。
还有，她去新平做煤炭生意那几年，舍下家，也丢下自己，都是因为这个老季。这个老季就是导致他的家支离破碎的罪魁祸首。
对于季纳提出的断绝来往，万壮壮有诸多不舍，那么阳光又可爱的女孩，他怎能轻易放弃？可是，怎么又能联系上她呢？亲自去一趟？不行！若只是单纯他们两个人的纷争，万壮壮肯给会把季纳的心给抢回来，哪怕是跪下来求她。然而，这又涉及她的爸爸和他的妈妈，这又如何是好呢？
也许季纳说得对，有上一辈的这层见不得天的关系，他们没脸再继续着他们的关系。那样的话，她的爸爸和他的妈妈，又是以一种什么身份而出现在今后他们的生活之中呢？再换一种思维，有他们那层不清不楚的关系存在，自己和季纳又算是什么呢？看起来，分分明明的关系，到这里，怎么就越理越乱了呢？
也罢！这些乱事只能带给季纳痛苦，而带不来欢喜，还不如就这样分手。今后爱与不爱，不重要。重要的，已经爱过了。只要她高兴，万壮壮就欣慰了。当断不断必有后乱，万壮壮需要快刀斩乱麻，即使有千万个不舍，在这种复杂的人伦关系之下，万壮壮无奈地选择了放弃。
两颗年轻的心，因上一辈羞于启齿的关系，就此被分离开来。
......
季明杰被控制，鉴于他刚刚接手安全工作不到一个月，加上没有作案动机，但是又怕引起受害者家属的再次动荡，他被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隔离起来。日常里，有电视看，有报纸读，这也给季明杰留出充足的时间去思考。
此时，季明杰背着手，看着窗外，他的思绪在缓缓流淌……
“怎么就会出这事呢？大会小会，我不是一直盯着让专业电工，每个月维修一次吗？难道是有人为作案？不惜害掉三条年轻的生命，做这些丧尽天良的事，那这又是为了什么呢？”季明杰希望公安机关尽快破案，弄出个水落石出。
他又想起轰轰烈烈的生产车间。“车间那台经常出现故障的机器，不知维修好了没有，总部调来的专业维修人员，这个时间应该早到了。”
“还有妻子的病情，不知去医院治疗了吗？这个时候，让她知道我被控制，对她的打击该有多大呀！好在女儿长大了，我相信，季纳能替妈妈撑起她的那片天。”
“晴，你来一趟不容易，委屈你了。这次本不想失约，可老天就是嫉妒那些有情之人，阴错阳差，还是安排我们错过了这次难得的相见！我能拿什么话语来安慰你呢？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解释有用吗？若晴，回去吧，回到那座美丽的小城，离开我这多灾多难的地方，不然，你等不到我，你会伤心的。”
“转眼已快熬过半个世纪，在人生的旅程，有几个还能再经历半个世纪呢？说起来，属于我和你的这二十六年是那么得漫长，漫长的犹如看不到尽头的流水。忘了谁说过：‘总之岁月漫长，然而值得等待。’ 所以，等待未必不是一种幸福，只是太熬人。然而，人又不能只活在幻想里，还要去争取那些值得等待的东西，比如，我们，我们的深情。”
……
李安平副总为了调查地更详细，更彻底，他专门买了一副保护眼睛的蓝光花镜。他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监控影像，就连吃饭，梦里都在动脑筋，思索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什么都可以认，给季明杰扣上杀人凶手的罪名，他从内心里就不认！
在他的要求下，李安平配合公安机关，再次经过了一周的详细调查，结果让人大跌眼镜，事情毫无进展。
最后，公安机关仍然还是那个结论：“年久失修，线路老化。”
冯超又一次被任命为总经理。不同的是，这次，总经理前没了那个“代”字。
冯超高兴地心花怒放。这些年来，他做出所有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成功永远是留给有准备人的，只是他准备的太久太久了，付出的代价太多太多了！这些，连他自己都被震惊。
李安平不喜也不恼，他仍然坚持不懈地查着他认定的事情。
这天，一个电视回放节目让他受到了启发。他赶紧跑到监控室，把近十天以来的监控又重新放了一遍。他把所有的职工一一进行筛选。当放到出事头一天傍晚下班时，发现车间上班的二百多名工人都陆续走出车间，然而，一小时前进入车间的冯超却像人间蒸发一样，并没看到他下班的身影。李安平屏住呼吸，从通道，到办公室，再到食堂，甚至到厕所门口，再怎么查，还是不见冯超的影子。更引起怀疑的是，第二天，他准时出现在车间，难道他有隐身术？
是狐狸就会露出尾巴。李安平终于找到了破绽，他紧张地有些发冷。打电话报警？在办公室绝对不行，而今他冯超是堂堂正正的一把手，在这唯利是图，人人向上的人群中，说不准有冯超的“耳朵”和“眼睛”。这样想着，李安平悄悄走出办公室，开车直奔公安局。
很快，公安机关又增派专业技术人员，进行了新一轮的调查和勘察。
不到半天功夫，正在公司高层会议上滔滔不绝，讲着仁义和道德的冯超被警方带走。
在公安侦查人员的审讯下，证据确凿，冯超在正义和事实面前，乖乖地承认了他所做的这一切。这个上任不到一周的总经理，终于还是死在了自己的贪心无足和争权夺利上。
季明杰无罪释放，胡总裁和李安平亲自去接。胡总裁高兴得胡子都在笑。
李安平使劲地握住季明杰的手，眼里竟涌出一些激动地泪花。
胡总裁紧紧抱住季明杰，恐怕他会再次被人抢走。
胡总裁说：“明杰，委屈你了。我来接你，咱一起回总部，那里有更重要的职位等着你，我也该退休了。”
“祝贺祝贺！有的人为了争夺官位，使尽手段，机关算尽，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到头来，不但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把自己折腾进去，你说值不值？”李安平擦了擦眼泪，感慨万千。
“湛江，就交给你李安平了，这是个多灾多难的地方，希望你能带领公司，驱除邪恶，更上一个新的台阶。”胡总裁欣慰地对着李安平说。
“我？好！服从公司安排。只是邪恶已被孙悟空拿下，我只需要行得正，站得直，一门心思搞生产。我李安平定不负众望。”
季明杰非常的平静，他抱歉地对胡总裁说：“胡总，对不起，我家里还有点急事需要处理，我得先回家一趟。”
“有什么困难吗？公司出面帮你解决。若是家事的话，那就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外人不好插手。那——明杰，我就回总部等你，这几天，在家好好调整好自己。”
“好，谢谢胡总的理解，咱们总部见。”
“对了，别忘了带着老婆孩子，从此重新回到新平安家了。来个利索的，一步到位，省的一趟一趟地来回跑。”
季明杰苦笑了一下。他迫切地想知道，此刻，妻子苏心莲现在在哪里呢？
送走胡总裁和李安平，他马上拿起电话。
电话那头，听到丈夫的声音，苏心莲激动地哭泣起来：“明杰，是你吗？我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是我，心莲。你在家，还是在医院呢？”
“在医院，过几天就手术了。纳纳，来，纳纳，爸爸的电话。”苏心抹着泪把电话递给女儿。
“爸爸，回来就好。”季纳不轻不重地说了这一句，就把电话重新递给妈妈。
季明杰很快赶到医院。苏心莲正在房间来回踱步。见她精神状态还不错，季明杰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接着，他去了医生办公室，问了具体情况。在医生口中，季明杰得知，妻子的病情已到晚期，因存在多处转移，考虑手术创伤巨大，风险极高，所以，不建议手术，只做放疗和化疗。如果家属强烈要求手术，医院只好遵从，前提是，意义不大。
季明杰作了难。他去征求女儿的意见，季纳无助地哭起来：“妈妈说过，听医生的安排……”
季明杰借故去了卫生间。他实在忍不住，对着冰冷的墙壁，号啕大哭。
这是这些年来，压抑在他心头，让他左右不能的，那感情的发泄；也是这些天来，他被莫名其妙地陷害，受到人格裂变和极其委屈的宣泄；也是对妻子生命的渐渐失去，他那无助无望的宣泄……
哭够了，季明杰洗了把脸，重新回到病房。
他想起于若晴：“已过去近二十天，不知她还在湛江吗？我这就打电话问问。”
来到医院走廊，季明杰把电话打过去.
“喂，季，季……哥吗？没事了？！”明显听出了她的惊喜。
“没事了，放心。你还在湛江吗？”
“和我一起来的念春回去了。对，我一直在，我不想让你独自面对这一切，我要陪着你。”
“那，你的工地？”
“我已经委托我表弟他们管理着。放心吧！你出来就好，我快高兴死了。”于若晴笑着留下了热泪。
“那我们今晚见见？我……我……想，想……你了。”季明杰终于说完了这句埋藏了二十六年的关键语。
“我也是，特想，特想！特想！”
“晚些时候，我联系你，这次不会失约了。”
“好，我等你电话。”
季明杰在打电话的时候，季纳就站在他的不远处。等季明杰挂了电话，她才缓缓走过来。
季纳犹豫着有些吞吐：“爸爸，我想和你谈谈。”
“说吧，闺女发话，爸爸洗耳恭听。”
“你知道我谈了快一年的男朋友是谁吗？”
“奥，女儿长大了，有男朋友了。怎么，想带过来，让爸爸长长眼？”
“不，我们刚刚又分手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从你的日记里得知，他是于若晴的儿子。”
“啊！？”季明杰顿时目瞪口呆！
“爸爸，你和她注定没有结果。不是因为妈妈，而是因为我和她的儿子。”
季明杰沉默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女儿和于若晴的儿子是一对相处一年之久的男女朋友。而且，因为他们这层关系的缘故，女儿和男友不得不分道扬镳。
季明杰的心开始复杂起来，今晚的约会成了他棘手的问题：去，还是不去？见，还是不见？
最后，季明杰决定，去！也见！
这是一个精致的小饭馆。
季明杰和于若晴几乎同时到达。单间里，两人伸出手那一刻，都情不自禁地怔了一下，他们都同时发现对方都苍老了许多许多。
于若晴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情地望着她的季，她的手是冰冷的，嘴唇在颤抖。季明杰一阵心疼，他控制不住，轻轻一揽，于若晴投进了他的怀抱。两颗心在剧烈地狂跳……
“晴，有件事……”季明杰始终没舍得放开她。
“不说了，我都知道了。”于若晴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着这期盼许久许久的温暖，把刚刚被万壮壮对她发泄的不满，全都抛在脑后。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都抽泣起来。于若晴拿出纸巾给季明杰擦泪。季明杰觉得，她的手是那么的柔，又是那么的轻，像极了儿时母亲抚摸他的手。
同时，季明杰也伸出手，轻轻擦拭着于若晴眼泪。可这泪流像珍珠一样绵绵不断，永远也擦不尽……
“我知道，我们这是最后的一见了，可我舍不得！”于若晴开始哭出声。
“我何止是舍不得呀，要是以后见不着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两个人说到动情处，再一次抱在一起，这次比上次抱得更紧，他们久久不愿意分开。
“我马上就要回总部任职。晴，答应我，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季明杰抬起泪眼。
“不了，为了孩子们，我想忍痛割爱。不然，我们就是孩子们的罪人。”于若晴的语气充满无奈。
“我只需要知道你的消息，这个要求还不行吗？”季明杰几乎是央求。
“好，听你的。我和你一起回去。”于若晴不忍心看季明杰着急的样子，关键时刻，她还是退缩了。
……
两天后，在飞往济南的飞机上，季明杰独自走进飞机，这是他在机场翘首期盼了整整一上午，始终不见于若晴的踪影之后，他才悻悻地走向飞机。直到飞机起飞，他也没等到他的若晴到来。
飞机平稳，大部分人已经睡去。
季明杰毫无睡意，好像他还在等，等那个让她想念了半生的女人。
不知不觉中，他终于昏昏睡去……
睡梦中，季明杰仿佛又听到那首好听的歌：
绿草苍苍，
白雾茫茫。
有位佳人，
在水一方。
绿草萋萋，
白雾迷离。
有位佳人，
靠水而居。
我愿逆流而上，
找寻她的方向……
随着歌声，从季明杰的眼睛里，流出了长长的两行泪……
完！
于2022年8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