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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若晴和吴念春驱车赶到杨淑柳的家。
杨淑柳自己在家,见到她们,不由得哭了起来。眼泪顺着她的长睫毛往下流,形成特有的泪帘。
“任大帅呢,这次他没打你吧?”吴念春说着就去拨拉杨淑柳的衣服。
杨淑柳拿毛巾擦了擦眼泪说:“搬回他自己家了,他没打我。”
吴念春生气地说:“他是病得没力气打你了吧?”
于若晴问:“他提出来的和你离婚?为什么?”
杨淑柳:“还真没理由。”
吴念春:“鬼才信呢?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杨淑柳急了:“我真没有。这些日子我们过得好好的,昨天突然对我说要和我离婚。”
于若晴皱起眉头,思量着:“你就没问问他,离婚总有个原因吧。”
杨淑柳给她俩端来两杯白开水,说:“我问了,他说没理由,就是过够了,婚姻自主,这是他的权利。”
于若晴和吴念春疑惑着对望了一眼。
吴念春骂道:“这不是涮人嘛,敢情明天离婚,后天想合了再结婚?到大后天再离婚?胡折腾,婚姻是变魔术吗,说变就变?还婚姻自主,调子唱得倒高。”
于若晴轻声问杨淑柳:“最近发现他有异常表现吗?事前你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杨淑柳摇了摇头:“自上周五去医院做了复查回来后,就没出过这屋,一直挺好的。”
吴念春双手一拍,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网恋了,或者外面有人了。整天在家守着台破电脑,不坏事才怪呢!说不准那天他根本没去复查,去见‘红颜’了呢?!”
于若晴不得不佩服吴念春的脑洞,她怎么就没想到呢?或许吴念春猜得对。
看着一时不知所措的杨淑柳,于若晴问:“淑柳,别着急,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周五回来后,你看见他的检查结果了吗?”
“没有。”杨淑柳眼神充满失望。
于若晴:“难道真的.......”
“这不就得了?别纠结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了,快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吧?”吴念春提醒杨淑柳。
杨淑柳又开始哭起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他还带着病,即使离了婚,谁又能真心照顾好他呀?”
遇到这种事,于若晴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她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
上个月,杨淑柳带任大帅去了外县一个祖传的中医世家,开了两个月的中药,吃了二十多天后,任大帅就感觉病情见轻,肝部不再像以前那样疼痛了。仿佛看到了希望,杨淑柳日日夜夜地陪护在他的身边,看着任大帅渐渐鲜活起来的气色,杨淑柳迫不及待得分别给她的两个好闺蜜打去电话,她要把这个高兴事分享给她俩,不让她们挂念,省得每次打电话,都要问一番大帅的病情。
为了陪护任大帅,杨淑柳辞掉于若晴的工作邀请,横下心守在家,帮着大帅煎药,看着大帅服药,一日三餐针对病情学着电脑教程来调理饮食。她宽衣素裹,柴米油盐,甚至忘记了每日女孩子的必须护肤流程。看着身边的妻子,任大帅觉得,妻子犹如一支正在枯萎的玫瑰花,渐渐失去原来的光彩。
任大帅曾多次要求杨淑柳出去找个事干。她的好闺蜜于若晴成功了,吴念春虽然自身家庭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但工作干得很是出色,也算得上成功,唯独杨淑柳,被逼辞掉工作,守着一个病秧子,何年何月才是个头?这样下去,不被发展迅猛的社会淘汰才怪呢。任大帅感觉是他拖累了杨淑柳,他不愿让杨淑柳做一个小女人,整日守着他,他的肩膀其实没那么坚实,总有一天要垮,一旦垮了,谁的臂膀又能借她依靠呢?
杨淑柳说;“有钱难买愿意。”这让任大帅哑口无言,他感谢上天眷顾他,赐予自己这么一个善解人意,又真心真意的好女人……
吴念春想了一会儿,说:“这样行不行,我和若晴去他家找他,先听听他的说法,离婚不怕,这年头,谁怕谁呀,怕的是不明不白。”
“可以,我同意。”于若晴回应。
杨淑柳说:“我也同意,你两个给他带着药,药断了一天多了。”
吴念春不解地看了看杨淑柳,摇了摇头。于若晴接过药装进随身带的小坤包:“你别难受了,等我两个的消息。”
杨淑柳送出门,目送她两个远去。
于若晴驾着车,吴念春坐在副驾驶。一路谁也没说话,也许都在考虑,一会儿见了任大帅怎么说,万一他真的横下心离婚,又怎么对杨淑柳交代呢?不管怎样,这条路是杨淑柳自己选的,解铃还需系铃人,连父母都左右不了的事,她俩又何来的信心来摆平此事呢?看来这事还得只有杨淑柳自己去想通,那样一切就都解决了。
很快,来到任大帅的家。
这是一个独院,周围的墙皮脱落得像得了白癜风。大门是新换的,泛着重重的油漆味,大门是在里面上锁的装置。于若晴从小窗口把手伸进去,没上锁,但锁鼻子被牢牢地卡住,于若晴拉了拉,纹丝不动,她把手抽出来,对吴念春摇了摇头:“开不动”。
吴念春急得开始敲门:“咚!咚!咚,咚,咚,咚!”
里面沉寂一片。
“咚!咚!咚!咚!咚!咚!”
接着敲。
依然沉寂一片.......
于若晴接着敲,同时把电话给任大帅打过去,对方传来关机声。
“是没脸见我们吧?这个点应该在家,我们又没得罪他,怎么就不开门呢?”吴念春思量着。
“不想开,敲下天来也白搭,回去吧。”
于若晴想起她曾经去婆家敲门要求和好的情景,那天她敲门敲了足有半天,门像焊住了一样,始终没开。同时,她脑子又飞快地想起和季明杰去神木考察煤炭时,那天一早的敲门声:“咚——咚——咚——”不紧不慢,扣人心弦,敲得她的心隐隐荡漾。那天,门开得很快,门外的人却匆匆走了,留给她一阵失落。
“铁石心肠,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咱就这样回去?事情还是没解决呀。”吴念春有些生气。
于若晴说:“给她留张纸条,说说这事,他若通情达理的话,就主动联系咱们。”
吴念春:“做梦吧,这种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对他,我不抱有任何希望。”
“试试吧。”于若晴说。
“只能这样了。”吴念春说着慢腾腾的往停车的方向走。
“一会儿我门接‘葡萄扇’一起去吃饭,你爱吃的湘菜,城南又开了一家。”于若晴边说边按下车钥匙 ,打开车门。
“赞成!”
在车上,她两个写了张纸条,连同杨淑柳带来的药一同放进信封,从大门的小窗口塞过去。说是纸条,倒不如说是一张简短的信:大帅老同学,你两个离婚之事我们已知晓,但是离婚没关系,得把话说明,躲起来就能离婚了?男子汉,要勇于面对问题,承担问题,解决问题。请不要再伤一个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女人的心!一次又一次,她快承受不了了!你身体这个样子了,难道你忍心也拖垮她吗?!如果你真铁下心非走到那一步,我们去做淑柳的工作,请放心,说到做到。淑柳托咐带药于你,切不可忘了服药。于若晴,吴念春。
随着马达的启动声,小轿车开走了。
黑色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任大帅看完信,把它紧紧攥在手里。他脸色蜡黄,面无表情,怔怔地站在原地......
大概有十天了,任大帅感觉自己的肚子在慢慢变大,杨淑柳还以为最近他又胖了。虽然大得不明显,但敏感的任大帅知道事情不好。他周五去医院做了系统复查,结果他的肝已有腹水现象,医院建议他立刻住院。这说明,任大帅的病正在一步步侵蚀着他的生命。
任大帅拿着诊断书在医院走廊徘徊了好久好久,他不想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他的爱妻;他不愿意看到满怀希望的妻子,一下子把燃起的希望迅速降落到冰点;他不愿意看她落泪;他不愿意看她忧心;他要她无忧无虑,开开心心。也许,什么也不让她知道,是最好的爱她的方式。任大帅找了个地方把医院诊断书烧了,他要把这个秘密烂在心里,他两手空空回到家。面对杨淑柳的再三追问,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大夫说恢复得不错”。杨淑柳调皮地亲了他一口:“不负众望,再接再厉。”
看着蒙在鼓里兴奋着的妻子,任大帅的心火辣辣地一阵阵难受,这种难受几乎要了他的命。
夜里,看着熟睡的妻子,任大帅在偷偷落泪。想起以前他对妻子的家暴,他恨不得剁掉自己的双手。妻子为了他,宁愿放弃一切,回归家庭,做一个整日与锅碗瓢盆打交道的家庭妇女。在他面前,她从没说过羡慕谁有钱,谁有车,谁吃得好,谁穿得好的话题。任大帅明白,这是妻子在安慰他,在给他自信,在抚慰他的心。
这次,任大帅知道自己不会陪妻子太久了,他非常非常地不舍,如果有来世,他还愿意选择和他的淑柳在一起。他希望将来妻子有一个好的归宿,他不能再自私,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她今后的人生路还很长很长,他要用他的余生博她的幸福。于是,任大帅想到了离婚,也许,这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任大帅慢慢关上大门,他独自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暗暗思忖,下一步该怎么办才能做到对妻子的伤害最小呢?
拉上杨淑柳,路上,吴念春说:“咱不说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影响心情,我告诉你两个我的秘密吧。”
“又有秘密?说吧。”于若晴和杨树柳异口同声。
“去年新调来了个副行长,可能是带‘帽’下来镀金的,长得别提多男人了。”
杨淑柳抢话:“和咱的季哥相比呢?”
于若晴脸一红,恍然大悟:“我说今天又是小鲜肉,又是小帅哥的呀,确实不是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