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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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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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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熟了》连载

第五十二章 六神无主

一大早,于若晴失魂落魄地来到公司。

昨夜她在似睡非睡中,做了一夜的恶梦。醒来梦里的内容,却像没曾来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能让她记住的就是她追季明杰那段:她独自游走在一个无尽无头的黑洞中,非常非常得害怕。却突然发现季明杰就在她的不远处。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我的季他在这里!”于若晴兴奋地就要追过去。追呀,追呀!可怎么也追不上,总是隔有那么一段距离,急得她大声叫他的名字,可怎么喊也喊不出声音。最后再猛一使劲喊,醒了。结果,出了一头的冷汗.......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像做梦一样,让于若晴的身心感到十分疲惫和万般无奈。事情怎么会这样发展到这一步呢?难道就这样定局了?不尽然吧?

于若晴已想好今天再去张有可那里一趟。一是问清楚事情发生的详细原由。那天对这事知道的太突然,以至于头脑一片空白,失去理性,没能详细多问几句。二是问问张有可能否想想办法,最好能让她和季见上一面。如果行的话,就可以当面安慰安慰他,也好亲眼看到他的精神状态,也就放心了。但是,绝对绝对不能当着季的面落泪,就是有泪嚼碎往肚子里咽,也不能哭出来。不然,他会牵挂她,给他徒增一些不必要的烦恼。三是从张有可那里打听打听,看能否让他利用这些年来积累的人脉关系,疏通疏通,可从轻处罚吗?或者征求征求张有可的意见,这事怎么办才能把罪过降到最小。于若晴不懂法律,但对于季明杰的所犯错误,于若晴猜不透他到底触犯的是哪一条,哪一款法律。季不是法盲,他做事从来谨慎小心,守法遵纪。

于若晴静静地想着。

办公室墙上的石英钟不紧不慢地数着分,数着秒。从某种角度上说,时钟它是以最公正,也是最无情的名义存在于这个世界。它没因任何的事情,是美好的,或者糟糕的;痛苦的,或者喜悦的;乐意的,或者反感的,而加快或者慢下来,即使天塌地陷,它也要沉着冷静地保持住它节奏的心跳。它经历过沧桑巨变的世面,却又对所有的事物不屑一顾,它看淡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时间像沟壑里的水一样在流失,让人感到紧迫,心慌......

这时,有人送来一封邮政信件。发件地址是宾城县人民法院。

于若晴非常纳闷:“法院?法院给我寄信件?不会是搞错了吧?”

这么想着,她的双手却情不自禁地打开信封。

这是法院寄来的一份诉讼手续,其中有传票和诉状。

于若晴急忙找出诉状,先去看落款的起诉人,竟然是万顺泽!于若晴更加疑惑,她一头雾水地着看下去。大意是:原告万顺泽和被告于若晴当年的离婚,是在一方患有精神疾病,头脑不清醒的状态下被迫促成的,不符合婚姻法关于夫妻扶助义务的规定。再者,当时孩子小,被告没承担起一个做母亲的责任,这些年来的一切花销都是父亲方承担。为此,原告万顺泽提出以下要求:一:要求法院撤销当年的判决,准予两人复婚。二:若被告不同意复婚,可一次性赔偿万顺泽相关补偿费三十万元。

于若晴总算明白了。

眼望着这一纸诉状,她拿着诉状的手直不停地哆嗦。她的心也一阵一阵地发颤。她不知是该骂,还是该怒,还是该喊,真想一气之下把它给撕个粉碎!他们的做法既好笑,又无聊,简直不可思议!天下竟有这等不讲道理之事。

于若晴连自己也记不清,这些年,究竟自己给这家送过多少钱。离婚后,考虑这家人经济条件拮据,她不定期地打发人去送些钱,有时候买些营养品带过去。她考虑的是,毕竟她和他们曾经是一家子,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几年。虽然那段悲苦和屈辱的日子让她不堪回首,然而,于若晴不想抓住已经过去了的往事,带着怨恨而生活。现在她条件好了,就应该放下一切,尽己所能,用一颗善良的心去面对关心他们,帮一家人度过难关。尤其是老太太,她那健康每况愈下的身体,若不是为了这个带病的儿子,她不会硬撑到现在,让人感到既心疼又可怜。于若晴狠不下心对于这些视而不管,即使她想逃避,但却难以躲过自己的心。这样也算对得起曾经夫妻一场,曾经婆媳一回了,她也就随之心安。更何况他们都是儿子壮壮的亲人,帮助他们一家就等于代替了儿子。壮壮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这样,儿子就不会因为牵挂而耽误学业。

当然,做这一切,她并没图什么回报,也没有幻想让他这一家对她感恩戴德,她只是为了安抚自己的良心而已。

难道是因为她的主动帮助,让这家多想了?

于若晴从没任何和这家有任何瓜葛的想法。为此,每次送钱财,她并不出面,而是找人转交。于若晴不想再一次走进那恶梦般的过去,她已被吓破了胆,她不能把刚刚愈合的伤口,重新亲手撕开,以至于血糊淋淋。

至于对方提出要赔偿三十万,真是笑话,简直是无稽之谈!之前让人给这家送钱送物,那是主动自愿。而现在他居然张开血盆大口向她索要三十万。于若晴由主动变被动,性质完全变了。说白了,这就是变相的诈骗!给你归给你,但不是以这种形式,于若晴坚决不做那个“冤大头”,在这件事上,让她真正理解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意思。

也许他们研究透了于若晴的善良。这个世道,善良反而成了一种自找苦吃的负担。于若晴曾记得母亲对她说过:无底线的善良,只能助长他们的不义,善良没错,可如果稍稍带点锋芒,或许更好。

可是,这个锋芒要立起来的话,对于若晴来说,她狠不下这个心,首先她逃不过做人的准则。

眼下,季明杰的事还没想出办法,又出了这档子乱事,真是雪上加霜。于若晴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面对这一切,可这连个头绪也没有,总不能像个挨宰的羊羔一样,老老实实等着上法庭吧?那样未免太被动了。就是被人骑在头上拉屎,也不能让他们这么痛快吧?

然而,目前迫切要做的又是什么呢?于若晴的脑子乱哄哄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于若晴有种六神无主的感觉,从没接触过官司的她,拿什么样的信心踏入那神圣庄严的法庭呢?

如果她的季在的话,大可第一时间向他诉说这一切,让他帮她分析分析,出出主意。那样,或许她心里的承受力会能缓解一些。可是,季又在哪里呢?他自己还身陷泥潭,自身不保,又怎能救得了她呢?

不然和吴念春说说?这个时候她应该正在省城帮老父亲看病。她也有自己摆不正,捋不清的诸多事情等着她。这事情即使告诉她,她也就发发脾气大骂一通,又能解决什么呢?

杨淑柳?更不行,检查结果,任大帅的病情不容乐观,成天哭哭啼啼的她,怎么能保持一颗安静的心,来帮她分析这事呢?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遭遇,让于若晴一时没了主张。于若晴深吸一口气,她努力调整平自己的心情,如果这次真的要被缠进官司的话,她首先需要找个律师。

想到就得行动,于若晴急忙下楼驾车去了律师事务所。

走出门才发现,今天是沙尘天气。黄色的尘沙颗粒被大风吹得上下翻滚,左右漂浮。诗人笔下的那温暖,和煦的春风,此刻却像一个疯子,变了脸,并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嘶叫声。街上的人们不得不躲进各自的房子里,尽量不愿意出门,免得被塞一嘴沙土。

于若晴见了一位姓郑的律师。算认识,不太熟,曾在朋友组织的酒场上吃过两次饭。

于若晴拿出诉状给郑律师看。她坐在郑律师对面,观察着他的表情。

郑律师看完,把诉状办公桌一放,好似松了一口气。他微笑着对于若晴说:“于总,这事最好办不过了,别忧心。”

“郑律师,那麻烦你给我说说,有什么好办法?”听到郑律师的这番话,于若晴的心略轻松了些。

“正因为你们早已不存在婚姻关系,所以你并没义务去帮他方赡养老人。还有,于总,你说心里话,想和你的前丈夫复婚吗?。”

“不想。”有声音不大,却斩定截铁!

“离婚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现在再拿这个做文章,肯定对方有关于利益上的想法才这样做的。”

“当时离婚是他一家子串通好的,逼着我去离的,现在又说什么当时头脑不清楚。”

“你说逼着你去离婚,但你有证据?不过现在不必要追究这个,没任何意义。离就离了,法院也不可能再出面让原告和被告去复婚,”

“对了,你看这些,或许对这事有用。”于若晴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叠汇款凭证。

在离婚那年,于若晴就给儿子万壮壮在中国银行开了个银行卡,她每月都会把节省下的钱转存到这个卡上。当时,于若晴在吴念春的劝说下,把汇款单保存了下来。吴念春说:“这些都是汇款凭证,留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些年,这个银行卡成了儿子的小金库,随用随取,方便快捷。现在卡在儿子手里,儿子的一切费用,包括上大学,就读研究生,博士生,都从这里开支。

不过,每次给壮壮奶奶带去的都是现金,除了跑腿的中间人,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于若晴并没想连这些也翻出来,用以证明自己的高尚。

郑律师翻看了看凭条,他非常肯定的说:“这就是有力地证据。”

其实,于若晴心如明镜,所谓的复婚,那都是幌子,而真正的目的就是向她要钱。

“那他家索要的三十万?”于若晴问。

“我说了,你没义务对他们提供任何的帮助,包括钱财,除非你自己是自愿的。他们若是愿意告就随他们去,到头来恐怕竹篮打水一场空,折腾够了,也就死心了。”

于若晴吃了定心丸,她感激地对郑律师说:“这么说,这事就这样了,静观其变?”

“我可以先出面做个调解。刚才你也说了,这些年你没少给他家送钱送物。我提醒他们,倘若不听,继续一意孤行的话,到头来,落个鸡飞蛋打。孰重孰轻,让他们自己掂量掂量。”

“那好吧,谢谢了,郑律师。”于若晴站起身,欲握手告别,这时,她的手机却嘹嘹亮亮地响了起来。

于若晴一看,顿时欣喜若狂:“是他的,是他的电话!不错,千真万确!”于若晴一时忘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她惊喜着,不自主地愣在那儿,她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湿润润,潮乎乎......

“于总,于总?”也许郑律师发现了于若晴的异样,他低声叫到。

于若晴回过神,歉意地冲郑律师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

也顾不得与郑律师道别,遂走出门去接电话:“喂?”声音是颤抖的。

“晴,我回来了,先给你报个平安。”显然,季明杰的声音更激动。

“好!好!好!你,.......”。

听到盼望了许久,又向往了许久的那个熟悉的声音,于若晴竟然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她像个孩子似的,只想哭。但在这个时候决不能这样,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心思去哭呀。

“晴,你听着,我很好,包括心情,身体。而且我马上就要回到工作岗位,你只需知道我很好就行。抽空我再电话于你,现在不方便多说,挂了吧。”

“嗯嗯,你先挂......”于若晴头脑还没反应过来,想不出更多的语言。然而,她怎么舍得挂这个电话呢?还是把这个难题推给季吧。

听着电话那边传出的忙音,于若晴的心一下子释然了。

她发现沙尘正在渐渐散去,天色露出一丝淡蓝。她要把这个自天而降的好消息告诉吴念春,告诉杨淑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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