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于若晴和杨淑柳都不在,吴念春无聊得很,加上右眼一个劲地跳,这使她心烦意乱,坐立不安。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按了好几次不停跳动的眼皮,右眼仍然不厌其烦地跳。她想给出门在外的于若晴和杨淑柳打电话,告诉她们在外都多注意些,又怕她俩嘲笑她迷信,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灯火阑珊的时候,于若晴带着从未有的好心情回到家,虽然已是晚上九点,但她丝毫不觉得疲惫,送走季明杰,她的心落空了好一阵。稍作调整,她这才想起发短信,第一时间给妈妈、吴念春和杨淑柳报了平安。
周一一大早,杨淑柳也给于若晴和吴念春打来了电话,告知她和妈妈已安全到达哈尔滨,吴念春这才把心放下,原来右眼跳灾不过是人们编造的一句谎言而已。
上周,吴念春在一个新开业的女装专卖店,相中一件乳白底儿、暗白花的连衣裙,试穿了一下,就像专门为她裁剪定制,无论是肥瘦,还是大小,都非常合适,穿在身上,即仙气十足,又时尚大方,把她的皮肤增白了许多,年龄也被拉小好几岁。一问价格,一千六百八十元。
吴念春倒吸了口凉气:“太贵了。”她攥着裙子思来想去,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恋恋不舍地挂回原处,走了。
吴念春回家后,心心念念中,时时想起那件漂亮的连衣裙。今天,刚刚发了工资,就狠了狠心,趁中午下班时间,去专卖店把裙子买下,收入囊中。女人就这样,第一眼看中的东西,不买回家,心里就一刻也得不到安宁。
中午,太阳疯了似的喷着火轮,把整个小城一点也不落地送进大火炉。街上的行人,非常稀少,偶尔几辆车懒洋洋地驶过,只有店门口存放冰糕的冰柜,仍然坚守着自己的岗位。这个时间,几乎所有的人们正躲在空调下,享受美味的午餐和啤酒的冰爽了。
吴念春撑一把毛边太阳伞,胳膊挎一款香槟色小包,穿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走在大街上,她要去买下那条裙子。阳光强得睁不开眼睛。于是,她从包里拿出太阳镜,正要要戴上,突然一个人从她背后蹿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抢走了吴念春的包。吴念春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惊呆了,当她反应过来,对着空旷的大街喊“抓小偷,抢劫啦!”时,只看到那人已经跑出很远。
吴念春绝望:“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一个月的工资!”
就在这时,前面不远处一个健壮的男子疾步追了上去,一抬腿,一伸脚,来了招“螳螂扫地”,仓皇逃窜的小偷随即被绊倒,摔了个嘴啃泥。当吴念春急急赶到时候,包已拿在健壮男子的手里。
吴念春感激地说:“谢谢,谢谢你了!”
当她和这人的目光对视时,两人几乎同时喊出来:“你是吴念春?”
“你是丁东强!”就在喊出对方名字的一刹那,小偷借机爬起身,一溜烟似的跑了。
“这家伙,还挺机灵,要不是你让我分心,我就......”丁东强把包递给吴念春。
吴念春脸红了,打断他的话:“好多年没见了,听说毕业后,你去部队当兵了?”
丁东强兴奋地眉飞色舞。他说:“是的,这些年,我一直在部队。这不,刚转业回来,安排到城区派出所上班,我今天是第一天去单位报到。想借中午时间,去买个水杯,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
吴念春说:“谢谢你,老同学,中午我请你吃饭吧,就当为老同学接风了。”
丁东强两手抱拳:“恭敬不如从命。走吧,太热了。我们竟然在烈日之下啦呱,知道的,会说咱这是英雄救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神经病呢。”
吴念春的脸依然火辣辣的,她说:“你还是那么逗!今天先预热,下次我叫上于若晴,杨淑柳,你带上嫂夫人,再正式宴请你。”
丁东强眼睛里兴奋着的光芒,突然黯淡了,表情极其不自然,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又咽回去。
丁东强和吴念春,于若晴,杨淑柳都是高中同学。高中时,吴念春是丁东强的初恋,也是至今为止丁东强的唯一之恋。当时,丁东强给吴念春的情书,以一天一封的势头,对她展开猛烈进攻。直到把吴念春缠得动了芳心。
吴念春有个局长父亲的原因,她没等高中毕业就参加了工作,导致两个人肩膀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丁东强找了吴念春好多次,好话歹话说尽,就剩下跪的份了,吴念春迫于家庭的压力,最后,终于哭着对丁东强说了绝话。丁东强这个高大粗壮的小伙子在爱情面前,被击垮了,他大病一场,为了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他一气之下参了军,他发誓,今生非吴念春不娶!
丁东强喜欢吴念春的率真、开朗,喜欢她的漂亮、时尚。但后来当他听说吴念春结婚的消息后,仅存的希望成为泡影,他难过了好久好久。
他又立下誓言:“今生没念春,宁愿一辈子单身”。
这些年,丁东强在部队上,遵命着自己的誓言,把主要精力用到部队的学习和训练当中,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军校,成为一名军官。再后来,听说吴念春离了婚,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刚好军区派他带兵,去一个山洞执行任务,处于保密的原因,就一直没和同学们联系。
从部队转业回来的第一时间,他偷偷去银行看了吴念春。穿着银行工作制服的吴念春,头发高高挽起,气质,优雅,干练。
丁东强的春心再次被萌动。他没直接贸然前去相见,他想了一个最把握、最可靠的办法,就是找个恰当的时间,让吴念春的“铁三角”出面来成全此事,谁知,还没开始实施,就遇见了刚才这事,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吧。刚才吴念春说的,下次请客时让他带着嫂子,他试了好几次想告诉她:自己一直坚守着那份初心和誓言,现在仍然单身,就为等心中念念不忘的那个她。
看似大大咧咧的吴念春,她觉察到了丁东强的微妙反应,但她只是单纯的以为,可能丁东强有什么话要对她说,但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丁东强一直在单身。
吃饭时,丁东强激动不已,对面坐着的,就是那个曾把他折腾得死去活来,把他冥思苦想得接近颠狂的女人,而现在,他又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思虑着怎样说出压抑在心里多年的心里话。
他暗自想:“也许是我的真心感动了上天,今天赐给我这次机缘,我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一秒钟也不等了。”想到这里,丁东强平了平激动的心情,认认真真地对吴念春说:“念春,有句话,我想对你讲出来,我对天发誓,字字句句都是我的心里话。”
此时的吴念春何尝不是激动万分!但是,她在于若晴身上学会了把度和隐忍。她怕丁东强提起当年的话题,更怕丁东强会对她说出想念之类的情话,自从与黄耀金分手后,吴念春想明白了,今后不再涉足第三者的行列,干干净净、清清楚楚的活。
吴念春来了个反问:“东强,这些年你还好吗?”丁东强回答干脆利索:“不好!”
看丁东强严肃的表情,吴念春不再敢问下去,她仍然怕他说出出格的话,她想要逃避,尽快离开这里。
丁东强非常认真:“念春,我一直单身,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吗?”吴念春的心底防线,顿时、彻底地被这句话击垮!她声音微小,像只虫子在叫:“真的吗?”
丁东强显然放下了顾虑,认认真真地回答:“是的。我一直在等你。我也知道了你现在的情况,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丁东强的声音有些颤抖。吴念春好像没听见,但明显眼睛里湿润了。吴念春好像在思索.......她吃了一口菜,慢慢放下筷子,看了看手机,突然大声叫起来:“哎呀,到上班时间了!”
说完冲丁东强抛了个媚眼:“再见。咚锵咚锵,叮咚锵——呆——!”
丁东强兴奋地几乎跳起来,他差点说出口:“有门儿!”
两个人在高中时,吴念春经常用“咚锵咚锵,叮咚锵——呆——”对丁东强开玩笑,时间常了,这成了吴念春对丁东强的爱称。而对同学们而言,这就是丁东强响当当的“绰号”了。这个绰号好多年没人叫,今天再次从吴念春嘴里喊出来,赵东强感到亲切开心,仿佛又回到了情窦初开的岁月......
中午,于若晴忙活着做饭时,万壮壮满脸欢喜地来了,他手里拿着大学录取通知书。
万壮壮淘气地用通知书蒙住妈妈的眼睛:“妈妈,你猜,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于若晴脱口而出:“大学录取通知书?”
“回答正确。”万壮壮故意不拿给妈妈看。
于若晴急了,一把抢过去,通知书上夺目的“南京大学”的字体苍劲有力。“好儿子,争气!”于若晴拿着端详了很久,她忍不住狠狠亲了儿子一口。
儿子撒娇地对妈妈说:“妈妈,看你,我都多大了,你还这样。”于若晴故作生气:“多大也是我儿子,等你娶了媳妇,我就不亲了。”
万壮壮说:“妈妈,今天我听我同学的妈妈说,奶奶住的那个家属院快拆迁了。”于若晴说:“我也听说了,只是县里才有这个规划,还不知猴年马月才实施呢。”
壮壮不再说话,在一旁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看着大学录取通知书........
从神木回来后的于若晴,心情一直处于高度愉悦中,万壮壮这一纸苦等了十二年的通知书,让她更是乐不可支。
她对儿子说:“今儿妈妈多做几个你喜欢的菜,犒劳犒劳我的大学生儿子。”
下午,于若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吴念春,吴念春很是高兴:“祝贺,祝贺,我就没看错,我干儿子是那块料,有出息,比他春儿大妈妈强多了。”
于若晴说:“晚上过来吧,我包水饺。”
吴念春痛快地说:“好呀,不过我去时带给你一个好消息。”
于若晴问:“什么消息,你这像着了火似的脾气,还能憋得到晚上?”
吴念春对着手机大声喊道:“ 咚锵咚锵,叮咚锵——呆—— ”
于若晴一惊:“啊?难道你和丁东强接上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