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于若晴心烦意乱,饭不香,夜不寐,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愿意想,什么也不愿意做。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幸亏表弟方万元跑前跑后的帮着操持着公司这一大摊子事。
于若晴发微信给吴念春说了她的烦躁之事。不一会儿,吴念春开车赶到公司。一进门吴念春就吵着说:“烦躁啥呀,我看你闲得!”
于若晴强行笑笑:“我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吴念春:“再不然,就是烧得。”
于若晴哭笑不得:“烧得?怎么讲?”
吴念春掰扯着手指说:“一,才开业不久就拿下开发大项目,这是多大的成绩呀,能买多少面包,你算过吗?二,你那个暖男季哥时时刻刻想着你,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吗?这些都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一辈子能碰见几回这么好的事呀!你说,不是烧得,是啥?”
于若晴不再说话。
吴念春接着说:“难道更年期了?不可能吧?太早了。”
于若晴眼睛看着一个方向,没反应,此刻,她的脑子在短暂的放空之中。
吴念春用手在于若晴眼前晃了一下:“喂,于总,说话呀,想什么了?奥——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和黛玉一样,得‘相思病’了!”
于若晴回过神来,苦笑了笑,眼睛里不自主的泛出泪......
“看来我一语道破要害,好久不联系季哥,想他了?”
于若晴垂下眼帘。
自从去年公司开业,于若晴与季明杰再次失之交臂以来,忙得她几乎忘了吃饭,和季明杰的联系少了许多,不是顾不上,而是她不能。
于若晴知道,季明杰的企业正处于转型时期,他夜以继日,肩负重任,肯定要比她更忙,更有压力。这个时候,她不能打扰他,不能在他有限的精力里再分他的心。
那天去经纬公司结最后一笔账时,她亲眼看到,也正处于转型时期的许总说话沙哑,嘴上起了泡,王总的眼睛都熬红了。联想起季明杰,于若晴断定,他肯定累坏了,一个人再能顶天立地,也经不住长时间的消磨呀。于若晴开始挂念,他是否能吃上热饭,是否能喝上茶水,是否能睡个好觉。想起这些,于若晴就心疼得厉害,她告诉自己,管住自己的心,束住自己的手,没有特殊情况,尽量不去打扰他,让他一门心思搞改革,这样就等于帮他了。
这么想着,在凝思苦想中,终于艰难的熬过了几个月。这几个月,他们除了相互发了几条问候的短信以外,工作上的事,她一字未提,尽管季明杰问她公司的状况,她只是用五个字来回他:非常好,放心。
眼下,公司的一切告一段落,工地上陆续有了轰鸣声,于若晴这才有些安下心来。像一个高速运转的马达一样,一旦慢下来,就开始有了故障。
这个时候,于若晴的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季明杰的样子,那张国字脸,那双黑眼睛,那双温热的大手,那磁性的男中音......。越想越愿想,不能自拔,最后想出了长叹,想出了泪花,想出了哽咽。
于若晴心里明白,自己这是想念她今生的“唯一”季哥了。 她称季明杰为她的“唯一”,一点也不为过。在这一生中,有多少能让她思思恋恋,又心心念念二十六年的人呢?又有几个对她真情真意,不图回报,像个大哥哥一样呵护她周全的人呢?那个让她放不下,占据她心的人,世界上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季!他是唯一的,独一无二的!
她像一个孩子,在哥哥的引领下,慢慢学会了滚爬,学会了走路,是季哥带领她走出了沼泽,找回了自我......
于若晴收回眼睛:“是,‘相思病’了。不知怎么,我总控制不住地想和他以前的事,恨不得马上去到他身边,听不到他的声音,我的灵魂是空的。”
吴念春笑嘻嘻地说:“这不简单,电话呗,约起!”
于若晴摇头:“我怕,他忙,不想......”
吴念春把于若晴电话抢过去:“死心眼子,想这么复杂干嘛,说不定你的电话是他枯燥工作的兴奋剂呢!打,我帮你打过去,一旦听到他的声音,你所谓的‘相思病’也就痊愈了。”
于若晴:“何以见得?”
吴念春:“我有亲身经历,想当年,黄.....”
知道说漏了嘴,吴念春很快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把余下的半句话吞回去。吴念春想起她和黄耀金那阵热恋时,就是这种感觉,只不过,他们的爱最后没经得住时间的考验。
“等等,让我想想怎么说呀,这会儿,不知说什么了。”于若晴抢过电话,看着屏幕上的“唯一”二字,她感到特别慌乱,这让她一时乱了神。
是呀,平日里堆积的千言万语,这个时候怎么就清空了呢?
“用得着起草吗?我还是说‘如泣如诉’,明白?”
她不知怎么才是“如泣如诉”,但她此时此刻有一种冲动,这种冲动让她忘记了一切!于若晴实在不能再欺骗自己的心,今天她必须把这个电话给她的“唯一”打过去,不然,她真的要“相思”死的。
于若晴把电话打过去,响了还没两声,对方就接了:“喂,晴吗?最近可好?”声音充满惊喜。
“是我。”于若晴眼睛一热,说不出话。
“你怎么啦?听起来,好像不高兴,是工作中遇到什么棘手问题了吗?”季明杰急急的在电话另一头问。
“没有,没有,都很好......”于若晴话没说完,吴念春凑上去,对着手机话筒大声说道:“都挺好,就是想你了。”
季明杰艮了一下,他微笑着把电话换到另一只耳朵:“好!好!晴,你听着,等我忙完这一阵,就去找你,现在是一月底,估计再有两个月左右杏花儿就开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家的老院子去赏杏花,好不好?”
于若晴的泪水猛然像冲开的闸门,哗哗地流了出来。她激烈的点着头:“嗯嗯,嗯嗯,我等着,季.......哥,你要吃上饭,喝上水,注意身体呀!”于若晴压抑在心底的宣泄终于爆发了。
“那当然,我吃嘛嘛香,身体倍棒,你放心好了,昨天给有可打电话,咨询我们这里贷款的事,他说,你很能干,项目拿下来了,马上进入施工阶段,了不起!晴,以后成公司负责人了,要放宽心,不许你再像个孩子一样落泪,我们约好,每天对着太阳笑十次,好不好?”
于若晴擦了擦泪:“好,笑十次。”
“谁少笑一次受惩罚,谁多笑一次有奖励。”季明杰接着说。
“嗯嗯!嗯!”于若晴像个听话的孩子。
季明杰接上:“晴,听好,惩罚她不许再哭鼻子,奖励她一兜大杏儿。”
“嗯嗯……嗯嗯。”
……
在两个人通着话的时候,吴念春羡慕极了,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调个情也不同于一般人,哪像俺家老丁,粗里粗气,直来直去,没点儿文艺细胞。到是眼前有一位,那个去年,从别的县新调来的副行长,听说是研究生毕业,无论是气质还是风度,都不在季哥之下,就他了,我就不信猫有不吃鱼的。
“春子,又嘀咕啥呢?”于若晴通完电话,顿时精神百倍,声音带着甜爽,这应了吴念春那句话:一旦听到他的声音,她的“病”就痊愈了。
吴念春神秘的凑过来,对于若晴说:“你的事情解决了,我的事情马上准备行动。”
“这话,不着边,不着沿的,几个意思,我听不明白。”于若晴坐下来,沏了一杯茶,放在吴念春面前。
“家里老公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你明白?”吴念春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摇晃着。
于若晴拧了吴念春的脸蛋一下,说:“我看你中得带色的流毒太深,你才真闲得、烧得呢。东强对你百依百顺,找个任大帅式的丈夫你试试,敢!不揍扁你才怪,孩子不用你带,家务不用你管,我看你是没事找事。”
“就是闲得。那首歌怎么唱来:‘没事吵吵小架,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开心,我乐意。我又没打算休了老丁,就着年轻刺激刺激而已!等变成老眼昏花的老太太,想玩也不行了。我这叫推陈出新,与时俱进。”
于若晴白了她一眼:“作吧,你就作吧,你有没有考虑过丁东强的感受?”
“他说了,他要把我宠上天,只要我这辈子能和他白头到老,死了还能埋到一块儿就行,我做什么他也不阻挡,只要我高兴。”
“好了,别蹬鼻子上脸了。他这是畸形的爱,万万不可!说说‘葡萄扇’的事怎么样了。”
“她没告诉你呀,说给你打电话了呀!任大帅回去了,说如果杨淑柳再不同意离婚就离家出走,你听,这是什么狗屁话,简直是中邪了。”
于若晴这才发现,一早有两个未接电话,是杨树柳的。刚才那一阵儿,她心都乱了,手机声音又小,根本没听到。
“哎——”于若晴重重得叹了口气。
和于若晴通电话前,季明杰刚刚主持召开完班子成员会议。这次会议的议程主要是针对银行贷款,并有针对性的做出分析和部署,而且对贷款之事,进一步有了细致的分工。贷款由季明杰一手抓,冯超和诗佩瑶协助跑银行,疏通关系,准备并提供银行方所需要的各种手续等等。李总配合银行人员的实地考察,进一步做好安保工作。
挂了于若晴的电话,季明杰进入沉思中。
公司马上进入贷款环节,一个亿,可称得上是一笔巨款,随着这笔巨款的投入,一个崭新的企业将重新开始,这就意味着,自己身上的担子更重了,担负的责任更大了。随着企业一步一步趋于正常,兴许能抽出些时间陪陪若晴,弥补年前的“失约”造成的遗憾。二十六年了,寻寻觅觅,真的找到了,却一次次出现差错,他不求能与她牵手,也不图要什么梦中结果,他只要她好,只要能见到她,只要每时每刻知道她的消息。
半年多没回老家了,不知院子里的树长成了什么样子,都说叶子太茂盛反而果子少。这会儿是不是该剪剪枝了,不行就让明出去弄,这活儿在他手里轻车熟路。想到这里,季明杰就要打电话,转念又一想,不行,还是等秋后再说吧。再有两个月就开花了,若晴还等着和我一起去赏花,这个时候,定不能轻举妄动。万一错过了花期,岂不是又增添一桩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