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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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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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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儿熟了》连载

第二十一章 网络“红娘”又续缘

于若晴姑姑家的表弟方万元,在青岛科技大学读大四,学的是艺术设计专业。

这天,方万元来找于若晴,说:“表姐,大四这最后半年,学校要求我们实习,现在正是楼市高峰,室内装修热,所以,我想在咱家乡搞个装饰公司,等毕业我去交毕业论文就算毕业了。这样,也为将来走向社会打下基础。想找一个帮我打理公司的,我考虑了周围亲戚朋友,没合适的人选。你现在也没什么事,所以邀请你来帮我看管料理公司。”

这些时日,于若晴一直沉迷于写作,日志里已写了十几篇情感散文。有如泣如诉的《又念父亲》,有情深意切的《那年遇见》,有不堪回首的《走出噩梦》,有意味深长的《彩云追月》等。

于若晴对着小小的电脑屏幕,终于找到了抒发心灵感受的窗口,她把这些年来,在她生命中所经历的沟沟坎坎、悲欢离合全变成文字写了出来,随着压抑情绪的宣泄和释放,她渴望走出自我的想法日益加剧,表弟发出的邀请,于若晴想也没想,欣然接受:“元元,姐答应你,我去。”

方万元摘下黑边眼睛对着“哈”了口气,轻轻擦了几下,然后重新戴上,说:“姐呀,你的工作内容很简单,负责管好明细账目,顺便看着一些杂物、工具什么的,有来咨询的装修客户,接待一下。”

于若晴痛快地说:“没问题。”

方万元又说:“姐,弟不能误了你的作家梦,办公室有台电脑,我一般白天跑小区,晚上才搞设计。你没事就上上网,练练笔,写写你的文章。”于若晴点头答应,她非常感激表弟的贴心。

这天是周日,和往常一样,于若晴上班第一时间启动电脑。登录qq时,发现下方添加好友的“小喇叭”一闪一闪的发出讯号,于若晴心想:这一定又是哪位大闲人加朋友聊天。

自注册qq以来,这种情况她已司空见惯,于若晴没去理会。“小喇叭”仍然顽强地闪烁,于若晴忍不住点开,发现是一个网名叫“木尊”的人加她。

于若晴自言自语地说:“木尊?一个盛酒的容器,这个名字有意思。”

但她还是点了拒绝,她没闲心去和一个陌生人去谈天说地的打发时间。很快,“小喇叭”又闪闪烁烁,继续顽强地向她发出加友讯号。

于若晴似乎被它的坚持不懈所感动,她食指一按鼠标,点击同意加为好友。然而,备注栏里几个字引起了她的注意:杏儿熟了。

于若晴心一颤:“杏儿熟了?这个木尊,是谁呢?”

这天,季明杰早早起床,没去外面散步,而是和往常一样,去书房上网继续搜寻他的“纳文”。无数次的寻找无果后,他没气馁,这次他改变了思路——或许于若晴的网名不叫“纳文”呢?万一把两个字拆开用了呢?“纳”和“文”相比较,网名用“文”的概率比较大。

于是,季明杰开始搜“文”,很快在若干类似的名字中,浪里淘沙一般,找到了一个叫“文”的女孩,但季明杰不敢肯定,这个“文”是否就是他要找的人。

然而,季明杰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文”就是于若晴,他相信他的直觉。这让季明杰欣喜若狂。

这些年来,像吃饭睡觉一样,网上查找成为了他每天必须的功课。无数次的浏览找寻,带来无数次的失望。而这次终于柳暗花明,季明杰兴奋地一时不知该怎么向对方打招呼,他绞尽脑汁考虑着,用一个最自然,最恰当的方式,向对方送出第一句话,这句话既不能深,又不能浅,即不能太热烈,又不能太冷淡......

苏心莲端一杯温开水走过来。这些年的太太生活,她明显见胖,昔日的素装邻家女,早已蜕变成贵气十足的季夫人,常年跑美容院的结果,她的皮肤紧致细腻,脸蛋白里透亮。

然而,岁月并没饶恕她,当她微笑时,眼角仍然会现出几条放射状细纹。苏心莲和季明杰结婚这些年来,她相夫教子,视丈夫为心,视女儿为肝,爷俩是她生命的全部,她持家有道,教子有方,温柔贤良。

苏心莲对季明杰说:“明杰,喝杯温开水,和你说过多次,就是记不住,专家说了,清晨一杯温水,即稀释血液,也能排毒。每天像孩子一样,非得放到嘴边你才喝。”

季明杰接过杯子,一鼓作气喝掉,然后,让苏心莲看了看见底的杯子,把水杯重新递回苏心莲手里,等着她的离开。

“咱季纳的班主任李老师,她孩子调动的事,你办的怎么样了?昨晚,李老师来电话说,今天来咱家和你见个面。”

苏心莲丝毫没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对他说起了这事。在这关键时刻,电脑那边的“文”已加“木尊”,却不能打招呼,这让季明杰有些焦躁不安。

季明杰有点不耐烦了,他冲着苏心莲说:“知道了,这里有事。以后进来先打声招呼。”

以前季明杰从来没这样过,苏心莲眼睛一瞪,来了句:“啥大不了的事,在自己的家,还这么多规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季明杰已查觉到自己的失态,他放平口吻说:“看你走路像个猫似的悄无声息,吓我一跳。”

苏心莲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明杰,咱心里要有数,若不是李老师对咱季纳平时多关照,咱孩子能每次年级考试得第一名?孩子明年就面临中考了,考个好学校,这关系到将来上清华、北大,还是二三类院校的大事。”

季明杰不再说话,他对着电脑屏幕思考,思想斗争的厉害。

季纳班主任李老师儿子调动的事,对他来说,通过现任组织部副部长的张有可来办,轻而易举,但却又似乎违背原则。

前几天,季明杰听张有可说起过这件事:八年前,新平市一批没有通过正当手续,违规安排到事业单位的人员被群众实名举报,全市一共七十三个人面临解聘或被辞退,现在市委正着手处理这件事情。虽然调动和安置不同,但赶上这节骨眼,让季明杰有些作难。

季明杰考虑了一阵,似乎想好了,回过头对妻子说:“告诉李老师,先别让她来了,现在县里正着手处理一些非正常渠道安排上班的人员。我记得李老师儿子是学农业的研究生,我可以通过同学帮他引荐几个部门,参加县里统一招聘考试。”

苏心莲不再继续说什么,她知道,季明杰一旦决定了的事,就是板上钉钉了,这是他做事的一贯风格,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好吧,我告诉李老师。”苏心莲转身离去。

季明杰这才又把注意力回到电脑这里。他没立刻同这个“文”对话,小小的对话框,引发了他的万千思绪,回忆像泄洪的江水,一下子涌了出来:那年,那日,那刻,眼前浮现出一个叫于若晴的清纯少女。

上天已给过他一次缘分,却让他失之交臂,而现在,上天又被他十九年来的锲而不舍所感动,把这个叫“文”的女人又还给了他。

季明杰把手指放在键盘上,那个让他等了十九年的第一句话,竟是对着没有温度的电脑屏幕。此时此刻,这个能在几千人大会,滔滔不绝地讲话;对着上级领导侃侃而谈的公司副总,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端,于若晴怀着忐忑的心盯着对话框,在等,等着那行跳动着的问候出现。冥冥之中,她感到,加她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她心心念念的“黑眼睛”。

“难道对面的那个人,真的是他?!”想到这,她一阵激动,心突突乱跳起来。

街上,远处的大喇叭正播放《红楼梦》的主题曲:“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暇,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见他.......”歌声如痴如醉,让人潸然泪下.......

季明杰终于想起那句最基本的问候,他双手敲打键盘:你好。字送出去,心随之释然。

于若晴从“枉凝眉”的歌曲中回过神,顺手也回了句:“你好”。

话不说不知,木不钻不透,季明杰下定决心,直奔主题:“请问,你是爱吃杏儿的那条小‘鱼’(于)吗?”

于若晴立刻领会到:“对,我是。酸酸甜甜,生活的味道。请问,你是来自新平的杰出才子?”

对方一个握手表情送过来。

一问一答,两个人对上了号,悬了十九年的心,终于安放回到原处。他们的再次相遇,不像之前想的那么“奔放热烈”,也不像期望中的“深情依依”,而是和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平平静静,坦坦荡荡,却又酸酸楚楚。

对话框里一阵难以忍受的空白,他们都在想,下一句该说些什么?

首先季明杰:“这些年,你好吗?”

于若晴鼻子一酸。

她回:“生活的滋味,酸甜苦辣,五味杂陈,都经历了,也都过来了。”

季明杰:“所有经历都是人生的一种历练。你的写作没丢下吧?回头我给你推荐几个网址,你可以投稿。”

于若晴:“谢谢,谢谢......季.......!”

接下来,从两人那次济南的相遇,到今天的网上“奇遇”;从那日的匆匆一别,到十九年来的大致经历,你一言,我一语,你一问,我一回,聊了好久好久。像是心有灵犀,各自唯独没向对方说起关于思念的话题,因为他们已通过电脑银屏深深感受到了。

季明杰和于若晴约定,今后每天都要在网上相见,如果一方有事,就留言给对方,谁也不许失约.......这时,走进一个客户,于若情不得退下qq。

于若晴退了网后,季明杰开始浏览她空间里的日志,文章字字句句情深意切,肝肠寸断,季明杰立刻懂了,这就是这些年于若晴人生经历的缩写。

他一阵阵地心疼,一阵阵地难受。这个不幸的女人让他有了个不理智的想法,她要帮助这个女人,他要救她于水深火热,帮她脱离苦海,走出沼泽。

这天,于若晴不在线,季明杰给于若晴留言:最美的景色往往需要翻山越岭才能看到,当你最后经历着美好的时候,所有的伤痛已变得不算什么。没有不能结束的沉沦,没有忘不掉的过去,只要冬天走了,春会如约而至。

这天,万母打发最小的女儿来找于若晴,告诉她:“妈说了,你这一年半载的,先不要回家了,先和万顺泽分开一段日子,万顺泽现在还没表态,等一家人做通了他的工作,就提出离婚,你好自为之吧。”

于若晴淡淡地回了句:“好吧。”

此时,于若晴对万顺泽已是心灰意冷,他不只是麻木不仁,而且还不可救药,把自己的婚姻大事,无原则、无底线的任由他人的摆布。这让于若晴无可奈何,万念俱灰。万家提出离婚这事,于若晴的心,说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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