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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定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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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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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日记》》连载

第五章 谁的绿(三)

只是如今老家人不再热衷于在土地上耕耘,村庄周围有很多家小工厂,但凡有力气只要踏踏实实地劳动会获取不菲报酬呢!老家那块责任田只能闲置着,好在父母合葬在那里一直守着曾耕耘过土地。今年春天,在坟墓周围栽了一片小柏树。雨水勤会滋生出很多杂草,隔一段时间回去。围着父母坟墓,蹲在小柏树中间草,耳边不止一次响起母亲责怪儿子砍掉庄稼苗怒吼声。只是我不再有过去面对杂草时焦躁和愤懑也就有了早时候不曾有过从容。遗憾的是,绿越来越少了,一条通往雄安新区的公路紧贴着村庄修过去,老家也越来越陌生了起来。仰望,嗟叹,为什么要丢弃那片厚厚绿呢?

去村东吧?当时,所处地理位置接近邻村,村北和村西也就有了相对性混淆。顺着那条从东到西土路,一步步地了过去,月光依然很好!从记事后,冬闲的时候村里次整修村东那片地人们吃在那里,要住在那里在堑帮儿上挖窑洞,再在村东的地头上搭苇棚,大喇叭上播放着革命歌曲,红旗迎风飘扬,人们推着小车在地里来来回回地跑着,斗志也就昂扬了起来曾在一篇博文里说过,人有两个故乡,一个是物质,一个是精神,一个在现实,一个在纸上,就是不再有过去模样会装在心里。要是喜欢与文字纠缠的人,一定会精神故乡留在纸上。

之于老家村东那片土地,也曾赋予了太多笔墨。我作《尘下》时候,那片土地曾是一个重要叙事地点是整修后样子。人们干了两个冬天到底把村东这片地平整好了,路北水渠派上了用场,大方上地一条条地割开,四个生产队有份,种上庄稼用小流河里水浇灌,玉米吐了须,花生秧上黄花谢了,棉花枝杈上挑着一串串棉桃,豆子秧上照样是嘟嘟噜噜……——《尘下》中的绿呢?不想象在眼前啊!整修村东那片地时候,我不是参与者,是个见证者。隔一些个日子,白副支书紧着让队长们派人杀猪。库房里堆着晒干了的粉条、地窖里存着大白菜,白副支书再让人们张罗着磨了豆腐。笼屉里蒸着白面馒头、炖着肉的大铁锅里咕嘟嘟地乱响,连跑过去的狗们不肯离开……呵呵呵——那叫吃犒劳…………这也是《尘下》的片段。只是人们不能天天吃犒劳,那家里人只能去饭。除了经常给家人送饭,学校组织学生们去工地上演节目,我永远是观众,却也算是个参与者。写作时候,最不好把控熟悉的人物和地理,真实存在往往会限制想象或虚构空间,那我只能老实交代,包括那块地的名称,这样有了《尘下》中描述。

整修村东那片土地时候,我读小学,待上了中学大方上的地分给了各家各户。放学后或节假日,打草是必不“课外活动”,大方是我常去的地方。往往是一群小子成群打伙地跑过去,在地里或路边割满一筐草在大道上玩耍。村北那条大道连接着老家西边一些村庄,人们要去公社或供销社干什么,那是必由之路。大道上有步行有骑自行车……啊……有当官,或沾官家光开或坐着小吉普车回乡或办事情。那时候,老家中学有个英语老师,是瘦瘦生得白净,教我们读“jeep”时总是像唱歌。小子们见一辆吉普车开了过来,先咂着舌看,见那个绿得令人眩晕家伙闪似地卷尘而去了,干脆唱歌一样追着大喊jeep……呵呵呵——年少时是这个样子呢!那个英语老师是个美女,究竟是先生,是私下说些什么十分谨慎,神圣二字在孩子们心里极其要紧呢!那个女英语老师有一辆自行车,她离开学校要走一段土路才能沿着公路回家。待在村北那条大道上,遇见一个很像或是城里人姑娘骑着自行车从眼前跑了过去,一群小子指指点点,却又离不开那个女英语老师。那个女英语老师喜欢穿一件粉白底小红格子衬衫,胸前或脑后总是耷拉着两根小辫子。那几年,很少看见烫头发女人,村里人说那是“鸡窝头”。眼见着像或是城里人女人离开了,一群小子议论纷纷,最终争论是手表,坤车、坤表以娇小取胜,至于牌子不能马虎,上海、北京、雷达、欧米茄、英纳格……啊……女英语老师戴的就是欧米茄!后面那句话是个小子突然喊出来,一群人像发现了新大陆。第二天,小子们去上学在意女英语老师手腕上表了,黑色皮带、小巧表盘、金色表针或时间刻度……啊……尤其是表盘,黑色中隐隐闪着金光。一截粉笔头突然飞过来砸在一个小子头上,女英语老师那张白净净脸上布满了霜。只是女英语老师必须不断地摇动着有欧米茄手腕,尽心地教学生们读“Bicycle”如何标准发音。再站在村北那条大道上,小子们见到像女英语老师戴着欧米茄、骑着自行车女人叫着齐儿喊Bicycle。只是那些女人骑着自行车大多是凤凰或飞鸽,踏踏实实地待在地上不多。女英语老师骑的也是一辆飞鸽牌自行车,可她只是像城里人,据说老家在离中学不远一个村庄。至于女英语老师后来,我倒在小说里虚构过,却只是虚构,一段美好记忆也就变成了一个没有结尾故事。

说绿吧?

那天晚上……啊……也就1987年一个夏夜,我慢慢地走近村东那片地后,月亮跑了出来。香菀唱着唱着冲杨绮笑笑跑进豆子地,再唱着唱着冲追着她跑人笑笑跑进了棒子地。大方上到处是深深森林,月光落下来斑斑点点,歌声和刷拉声搅和在一块儿竟然是那么得好听……——没有绿吧?有啊!香菀和杨绮是《尘下》中人物,也都有各自经历和后来。只是香菀最终坐着一辆篷车嫁到了山里,是唱着歌离开长汀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啊……《尘下》的叙事时间1980年代之前,人物经历、歌声充满了无奈和凄婉!只是后来不一样了……啊……我说现实中后来。村里人很少对庄稼地里的颜色展开想象,尤其是长久地生活在一个地方,再有几岁年纪,不过是预测收成金标准。倒是岁数小一点的,也就是那些强说愁或真有忧愁存于心中的人,见到庄稼地里的花和草,再是面对一望无际绿会发出一些感慨。

公社搬到公路边上后,那里有了一个小世界,不同人走进去目的不一样,却都要经过村北那条大道。有了几岁年纪人或去公社办事,或拉着牲口去兽医站;居家过日子女人大多去供销社,买一些针头线脑之类东西紧着回家。只是年纪小的就流连忘返了,有时候会在供销社里驻留,有时候会在公路边上发呆。公路两边是茂密庄稼地,绿同样一望无际一定会激发年轻人想象。只是年轻人有了很多自由行走空间,或骑自行车或坐班车或干脆搭车离开村庄,很多人像我一样,走进城市之后不过是短暂身份变更,家是一根拴着风筝线。年轻人像我一样走出很远,且在深圳或珠海或离老家近一点城市找到了落脚之处,有了爱情或婚姻,一家子人在他乡过起了小日子。有不少年了,我偶尔去街上走走会遇到家乡人,他们在县城买了房子,有属于自己店铺或一家小公司,老家姑娘结婚前必须要婆家在县城安个家才行。只是那些老家人和我一样,村里有责任田,不种庄稼了栽树。其实呢那些老家人是不照管村里地或树,有了事情要回去,回家是一条断不了线!只是1987年前后,老家不像如今这么自由呢!1987年7月,我只在老家有过短暂的停留,却又在日记中提到爱情或婚姻,不消细说必是依然与哪个村姑纠缠。面对于月光下熠熠生辉绿,我才没有珍惜,且伴着夏夜凉风不住地发问,究竟是谁绿?

回到南京,我在日记里写了一首诗。那首诗很蹩脚,倒是有一句勉强说得过去,大致说明天阳光一定明媚,今天太阳才刚刚升起……呵呵呵——那天是1987年7月27日。要不是再翻开日记,我不会刻意记住一个自以为不平凡日子。只是在之后日子里,我要为了推销设备四处奔波,欣喜时会在江南那厚厚绿中看到诗,沮丧时却也能听到歌,绿十分重要了。只是直到彻底离开南京前,没敢将江南绿据或窃为己有,常常伴着明月依然在心中不住地发问,属于我绿究竟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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