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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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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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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井传》连载

第六章 奇女嫁五旬英雄 杜府添十三太保

宋理宗宝祐六年(1258年)的一天,左蠡仙井畈杜府门前响起了一阵阵爆竹声,宾客盈门,热闹非凡。原来杜云华老年又添一子,此前他已有十二个儿子,这个老儿子排第十三。凡乡里头面人物及周边乡邻都来庆贺自不必说,就连都昌县衙也派人送来了贺礼。

是年,杜云华六十有二岁,发妻傅氏亦年近花甲,多年前就没了生育能力,这个老儿子却是他年轻美貌的二房妻子万氏所生。这里,且将杜云华的两个妻子及所生十三个儿子的情况叙述一下。

上文说过,宁宗嘉定十三年(1220年),杜云华科考中了进士,随才补受会昌丞。为官的第二年,他与本县一位学正举人颇为投缘,学正是古代主管教育的文职官员,官位九品,相当于现在的教育局长。此人名叫傅从贤,五十多岁,平生酷爱杜诗,当他得知这位年轻有为的县丞是诗圣杜甫的后代,便有意结识,经过接触,这一老一少说文论书,很是投缘,由此,傅从贤对杜云华的才识十分赞赏。

傅从贤有个独生女,名叫傅意梅,时年二十一岁,从小在书香门第长大,知书达理,聪慧贤德。傅从贤一直想给女儿找个如意郎君,但没有发现一个他看的上眼的,如今见杜云华这般优秀,便有意将女儿嫁与杜云华为妻。他自己不便开口,哪有父亲给自己女儿做媒的,傅从贤就把自己的想法说给知县听,知县听后大为赞同,答应亲自做媒。

一日,知县特意约杜云华到傅从贤家里做客,傅从贤则让女儿给两位大人端茶,由是两位青年男女得以见面。杜云华见傅家千金眉清目秀,美貌端庄,心里赞叹不已;而傅意梅偷看年轻的县丞,见其文雅庄重,风度翩翩,更是心生爱慕。知县从中看出了门道,便叫到傅从贤私下说:“我刚才留神观察,杜县丞平日处事坦然,在接你女儿茶杯时却略显拘谨,但又脸带愉悦,而你女儿的眼神则饱含柔情,二人目光对视之时,贵千金却又娇羞万分,我看这桩婚事已然成了。”

傅从贤道:“虽然如此,还得请知县大人作伐。”

知县道:“这事极其简单,你现在就去私下问女儿,杜云华这边由我来问,既然是男有情、女有意,那便是一拍即合,水到渠成。”

傅从贤笑道:“知县大人真是作风果敢,这就现场作媒了。”

当即,傅从贤走进内室,对傅意梅说:“女儿年龄也不小了,为父欲与你找一个如意郎君,未知你意下如何?”

傅意梅冰雪聪明,平日深居闺房,父亲从不让她抛头露面,今日却让她到大厅端茶,面对一位翩翩君子,其意不言而喻,自然就知道父亲所说的“如意郎君”是谁了,心中窃喜,立即应道:“女儿的婚事但凭父亲大人做主,父亲让女儿嫁与谁,女儿岂能违拗。”

傅从贤故意逗她:“女儿觉得客厅那位杜县丞如意否?”

傅意梅满脸通红,说道:“是否如意父亲知道,女儿不知。”说完这一句,她一转身跑进闺房去了。傅从贤哈哈大笑。

客厅只有两位客人,知县开门见山对杜云华说:“县丞年轻有为,必有锦绣前程,本县欲与你做媒,说一门亲事如何?”

杜云华更是直截了当:“知县大人今日与云华到傅府做客,若是有意为我而来,云华内心感激,傅府千金果真是矜持端庄,美貌贤淑,云华一见如故,若是傅家不嫌弃云华愚鲁,云华喜不自禁。”

知县大笑:“县丞好爽快,傅家自然没问题。”

在会昌知县的撮合下,杜云华与傅意梅即结为伉俪。随后择日在县衙举办婚礼。新婚之夜,夫妻喜结连理,蓝田种玉,做成一对交颈鸳鸯自不必说。欢愉之后,相拥而眠,倾诉爱慕,果然是情投意合。杜云华手抚妻子秀发,细声说道:“娘子端庄矜持,温柔贤淑,今生娶得娘子乃是我的福分,我当一辈子钟爱贤妻,与你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傅意梅道:“大凡恩爱夫妻,虽说是白头偕老,毕竟有前有后,意梅有一个心愿,在生我与官人比翼双飞,若是到了大限,你不可先走,留下我孤苦伶仃,亦不可迟走,没人侍奉,你也孤独。”

杜云华道:“好,一言为定,在生俺夫妻同心同德风雨同舟,大限到来咱俩就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离开。”

此后,夫妻二人果然是恩爱有加,夫唱妇随,令人称羡。

杜云华在会昌为官十余年间,傅氏前后生了四个儿子。依次是:

1222年生长子可文,字万一;1225年生次子可武,字万方;

1228年生三子可用,字万盛;1231年生四子可为,字万国。

绍定六年(1233年)杜云华弃官回乡、徙居都邑左蠡草垅头后,傅氏夫人又相继生了六个儿子,依次是:

五子可行,字万里;六子可举,字万山;七子可发,字万水;

八子可贵,字万和;九子可进,字万瑞;十子可继,字万祥。

至此,傅氏夫人已年近五旬,生子也就打住了,却不料八年前一位奇女子的出现,又让杜云华变生出一段姻缘。

当地万家畈里正有个独生女,名叫万仙英,里正夫妇将其视若掌上明珠,在她小时候,万里正特意请了位先生在家教她念书。这丫头平日不喜女红,偏爱读书和习武,白天舞刀射箭,晚上挑灯夜读,什么《史记》、《春秋》、《左传》、《诗经》、《论语》等等,读书让万仙英有了与一般女孩截然不同的思想情操,她仰慕顶天立地的英雄,追求撼天动地的爱情。从她十六岁开始,媒婆在她家进进出出,不断有人上门提亲,其中不乏富家子弟和英俊少年,都被她一一拒之门外,万仙英声称要自己寻找意中人。时间一年一年过去,父母为她的婚事十分忧虑,整天跟她说都无济于事,她就一句话,非顶天立地的英雄不嫁。

直到二十八岁,万仙英尚在闺中,不肯出嫁。万里正忍无可忍,终于大发雷霆,他给女儿摊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为父再也不能由着你性子来,这么多年你看中的意中人有没有,英雄在哪里,有就告诉我,如果没有就必须听父母的,你的婚事一定不能再拖了。”

万仙英犹豫了一会,说:“其实我打从小就看中了一位大英雄,就是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我,故而一直等着。”

万里正问:“你说的大英雄是谁,且说与我听。”

万仙英说:“他是仙井畈的员外杜云华,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神出鬼没之机,更兼他仗义疏财,扶贫济困,胸怀天下,志在万里,在我目之所及之内,没有谁跟他可以相比。”万里正听后,惊得半天合不拢嘴:“我的天啊,杜云华可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这事万万使不得!”

万仙英说:“老头怎么啦,刘备不就是个老头,东吴郡主孙尚香不是嫁给他了么,这才留下一段龙凤配的千古佳话。”

万里正说:“杜云华早有妻室,你嫁过去是做二房啊!”

万仙英斩钉切铁地说:“宁做英雄妾,不作庸人妻,我拿定主意,非杜云华不嫁,否则女儿就出家为尼。”

万里正苦笑一声:“你自己不后悔就好,我倔不过你。”

万仙英笑着说:“爹,我不会后悔的,你跟我取得名字就注定了我要嫁给杜云华,仙英,仙井英雄,仙井英雄就是他呀!”

万里正无可奈何,叫到一个媒婆,让她到杜府告知此事。杜云华乍一听很是吃惊,当他从媒婆口中得知万仙英的情况后,深为折服,也非常感动,觉得万仙英是个难得的奇女子。但他却断然拒绝这件婚事,原因就是他与傅氏几十年患难与共,相敬如宾,情深意长,觉得续娶二房对不起的发妻。便对媒婆说:“听你所说,此女子端的不一般,只是云华这一大把年纪,且有妻室,断然不能接受她的美意。”

媒婆到杜府提亲之时,并没有避开傅氏夫人,没想到傅氏竟然对媒婆说道:“这事由不得老爷,当有我做主,你去跟万里正回话,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了,明日我派人送去聘礼,择日完婚。”

杜云华惊得目瞪口呆:“意梅,你……”

傅意梅道:“老爷,我知道你内心很钦佩这女子,我也很钦佩,你不要碍着我的面子拒绝婚事,人家从十六岁等你等到快三十了,你不能让人家再等下去,我如今到这年纪了,身体也不如从前,这么一个大家里里外外的事很多,家里多个管事的不是更好吗?”

杜云华道:“意梅,我在会昌为官一任别无收获,唯有与你相识并结为夫妇,才是我一生最大的幸事,让我感到欣慰,我曾说过,此生与你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岂能再有非分之念。”

傅意梅道:“老爷对我情深似海,意梅很是满足,恰是如此,我才支持你续娶,若是你对我有半点虚情假意,我反不同意。因为,你不会因为娶了年轻漂亮的女人而对我有丝毫的偏薄。”

杜云华道:“年龄不般配,悬殊太大,断然使不得的。”

傅意梅道:“你就别扭捏了,年龄悬殊不干你的事,人家愿意。”

在傅意梅的一力主张下,杜云华也就半推半就,傅意梅趁热打铁,立即派家人给万家送去聘礼,这桩婚事就定下来了。

理宗淳祐十年(1250年),五十四岁的杜云华迎娶了二十八岁的奇女子万仙英。婚后,老夫少妻,如胶似膝,万般恩爱,自不必说。万仙英非常尊重傅氏夫人,这一夫二妻相处的非常和谐。

说起傅氏与万氏之间处理闺房之事,倒也十分有趣,万氏总是要丈夫多与傅氏同房,而傅氏又屡屡把丈夫“赶走”,说自己身体不适,弄得杜云华左右不得,十分尴尬。后来,傅氏直接对丈夫说:“你我夫妻几十年,老爷对我恩爱有加,我很知足,如今我这把年纪,实不在于床弟之事,仙英年轻,你不能委屈了她。”当杜云华把傅氏的话转告万仙英后,万仙英十分感动,由此对傅氏更加敬重。

杜云华这段奇缘在都邑传为佳话,人们说,刘备与孙尚香的婚姻是孙刘两家为争夺荆州使的美人计,名为“龙凤配”却暗藏杀机;杜云华与万仙英的这段“仙井缘”,才是真正的美女爱英雄。

时过八载,杜云华已年过花甲,万仙英前后为杜家添加三丁:十一子可喜,字万宗;十二子可贺,字万民;十三子可兴,字万全。

杜云华的十三个儿子被都邑人美其名——十三太保。这正是,从来美女爱英雄,风流佳话千古颂。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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