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白展飞父女那日从聚贤楼馆驿回到家里,白展飞将与杜可用相识的事与岳父岳母及老婆徐氏说了,表示有意参加白莲会的队伍,跟着杜可用一起保家反元,全家人都很赞同。
白展飞岳父说:“我早就听说杜可用这个人,他的父亲杜云华曾经是个当县官的,后来弃官回家,在都邑左蠡草垅头构室而居,赈粥施茶,扶贫济困,一辈子行善积德,可是个百里挑一的好人,他的十三个儿子被称为十三太保,个个都是好样的。”
白展飞道:“杜可用目前有几万人的队伍,很快先要攻取南康。”
老婆徐氏道:“杜可用要夺取南康,你如果可以说通守城门的李大柱等兄弟,让他们一起反元,就能助白莲会义军一臂之力。”
白展飞道:“贤妻说的极是,我正有这个意思。”
次日,白展飞让徐氏做了一桌菜,又从街上打来十斤米酒,再把原来手下的李大柱、刘二亮和张三东三人叫到家里,饮酒叙旧。开始扯些兄弟情意之类的闲话,慢慢谈起了“国事”。
白展飞道:“曾几何时,我与三位兄弟为大宋看门,如今你们几位为元朝看门,觉得有什么不同,混得还不错吧?”
刘二亮说:“我们这些小人物,无非混口饭吃。”
张三东道:“既然改朝换代了,就顺水推舟吧,俗话说的好,百姓朝朝醉,皇帝万万岁,管他谁是主子,有碗饭吃就好。”说着端起酒要喝,却被李大柱夺过碗,重重放在桌子上。李大柱生气的说:“张兄弟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人非虫鸟,只管喝足吃饱,自蒙元进犯大宋以来,烧杀抢掠,生灵涂炭,难道你就心甘情愿做亡国奴吗!”
张三东十分委屈:“南宋朝廷无能,连北方游民都打不过,我们老百姓能怎么样,崖山之后,南宋覆没,皇帝没了,朝廷没了,原来大宋的子民瞬间成了孤儿,大家无奈苟且偷生。”
白展飞道:“你们听说没有,各地有不少仁人志士、英雄好汉,不满胡元的统治,纷纷扯起队伍反元,元军东征西讨,应接不暇。”
刘二亮笑道:“展飞大哥不是也想拉队伍吧?”
白展飞说:“我是没那本事,这需要一定的魄力,我问你们,如果有人领头反元,拉起了队伍,你们有胆量跟他一起干吗?”
张三东问:“你说有人领头反元,人在哪儿?”
白展飞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隔湖那边。”
刘二亮道:“展飞哥说的莫不是都昌白莲会的教主,闻名江湖的左蠡仙井畈庄主杜可用,那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白展飞道:“正是杜可用,此人德才兼备,深得人心,周边数县的乡民都踊跃加入白莲会,已经聚集了四万多人的队伍。”
三人异口同声:“干,有杜可用领头,我们义无反顾参加。”
白展飞道:“这事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不是说着好玩的,元军胡骑十分骁勇,灭金亡宋,势如破竹,连文天祥和张世杰都被打败了,何况如今已是元朝天下,要干就得有舍生取义的思想准备。”
李大柱道:“与其苟且偷生,但不如痛痛快快大干一场,大丈夫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砍下脑袋也就碗大的疤!”
白展飞道:“好,各位兄弟有此等热血肝胆,我们就一言为定,等我过湖去左蠡联系上了,我们兄弟再作商议。不过大家一定要口紧,莫跟任何人透露,不要事情还没开始就给官府知道了,我们自己吃官司丢了性命不打紧,还把杜可用的军事行动给暴露了。”三人都说晓得此事利害,一定会小心谨慎,就是在枕边跟老婆都不会说的。
数日后,白展飞带着女儿白莲花过湖来到左蠡,杜可用领着众兄弟到团子口湖边迎接,中午设宴招待,杜可用陪白展飞上座,谭天麟、杜万国等依次入座,年龄最小的白莲会与杜万全紧挨着坐下。
杜可用介绍说:“这位白展飞兄弟是我在南康卖字时认识的,他本是四川人氏,家里遭元兵抢劫,父母被元兵杀害,手刃元兵后来到南康,与蒙古军有着刻骨的仇恨,能文能武,为人豪爽,是条汉子。”
曹天奇道:“我们的队伍有白展飞兄弟加入,真是如虎添翼。”
白展飞道:“昨日我在家设酒,已经跟城门守将李大柱等三人做好了策反工作,到时候攻取南康,他们会全力配合行动。”
杜可用大喜:“此乃天助我白莲义军,有守城的兄弟做内应,南康城唾手可得。”说着话,大家推杯换盏,气氛十分欢洽。
杜万全今日很是兴奋,在座的都是他兄长,按礼数都得敬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身边的白莲花担心他醉酒,又不好明着制止,就轻轻拽了他衣袖一下,杜万全正欲举杯,袖子被拽,自然停下来,侧身去看她,二人四目对视,但又赶紧躲开,白莲花羞得满脸通红。
众人见了哈哈大笑。谭天麟开玩笑地说:“万全弟弟,人家白姑娘初来乍到,你可要以礼相待,不可欺负人家姑娘啊。”
杜万全红着脸说:“谭大哥取笑了,我哪会欺负白姑娘。”
白展飞说:“我女儿平日矜持大方,今日如何却扭捏了。”
曹天奇道:“我倒是说正事,万全与白姑娘年龄相当,果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我愿意做媒,成就一段姻缘。”
杜可用道:“天奇此话正合我意,但不知展飞意下如何?”
白展飞道:“说到这事,上次在南康时我就发现两人眉目传情,彼此心生爱慕,这次我来左蠡她要一起来,嘴里说是跟我作伴,实际上她是惦记着谁呢,我心里十分明白的。”
“爹,你尽瞎说,下次不跟你作伴了。”白莲花满脸绯红,一溜烟跑了出去。杜万全见了,也不由自主追了出去。
杜万国说:“这事妥了,他们这就出去私会了。”
白展飞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随他们吧。”
智明笑道:“这是一桩好事,但有一点有些尴尬,可用兄弟与展飞的辈分就变了,不知以后如何称呼。”
白展飞道:“没事的,除了万全之外,我们仍以兄弟相称。”
这时,万仙英从里屋出来,说道:“他们兄弟十三人,也只有万全尚未成婚,不若看个日子把他们的婚事办了。”
谭天麟道:“婶娘,日子不用看,俗话说得好,拣日不如撞日,我看今天把事情说好,布置一下新房,明天就办喜事。”
曹天奇道:“这样最好,我们举义在即,也不宜拖延。”
杜可用道:“好,万祥与万民立即做一件事,驾船去南康,把白姑娘的母亲与外公、外婆接过来,明日办婚事。”
杜万祥、杜万民应诺,立马起身去了。
大家正说着话,杜万全与白莲花手拉着手进屋了,白展飞让女儿立刻拜见婆婆,白莲花深深向万仙英道了三个万福,万仙英看着如花似玉的儿媳妇,打心眼里喜欢,上前抓住白莲花的手左看右瞧,乐哈哈地说:“我这儿媳哪是凡间女子,分明是仙女下凡嘛。”
白莲会羞答答地说:“娘,莲花不懂事理,以后要您多教导。”
杜万国吩咐家人打扫厅堂,布置新房。曹天奇写了一副婚联:
美女爱英雄迎来吉日称万全;
才子慕佳人盼到良宵采莲花。
时至傍晚,杜万祥、杜万民将徐氏及父母接到了家。
次日,由曹天奇主婚,为两位新人举办了婚礼。
当晚,杜万全与白莲花进入洞房,先是抱着一团,亲个没完,然后脱衣解带,共浴爱河。红烛闪烁,游龙戏水布云雨,锦被翻动,颠鸾倒凤效绸缪。一个是新铸宝剑初出鞘,气喘吁吁,金枪不倒;一个是嫩蕊带露乍开苞,娇声连连,花开不凋。云雨一番情未了,梅开二度还不够。真个是久旱逢甘雨,鱼水和谐,鸳鸯交颈,恩爱难言表。
一番疯狂之后,二人仍无睡意,便唧唧哝哝说起了枕边话。白莲花想起一件事,忍不住笑道:“我曾听街坊传言,说你们父子不是凡人,乃是天上下界的神仙,今晚才知你也是凡胎肉体。”
杜万全问:“此话怎讲?”
白莲花娇羞地说:“适才做那好事之时,看你猴急猴急的样子,兴奋得气喘吁吁,嘴里嗨哟,嗨哟叫个不停,哪是什么神仙。”
杜万全听后情趣又来了,一下子又翻到她身上,双手拧着她粉嘟嘟的腮帮子说道:“没羞,没羞,这般话你也说的。”
白莲花说:“你能做的那事,我却如何说不得。”
杜万全说:“这个事做的,但却说不得。”
白莲花娇嗔地说:“我偏要说,我偏要说。”
杜万全又来劲了,说一声:“你偏要说,我也偏要做。”便再一次进入她的体内,两条肉体又是缠麻花一般交织在一起。
终于云散雨歇,二人疲惫不堪,白莲花却毫无睡意,她要万全跟她说有关“天赐仙井”的故事,杜万全便细细说给她听,从父亲年轻入仕在会昌任职,后来弃官到草垅头定居,赈粥施茶开始说起,谈到一日得黄冠道长相助,插剑喷泉而掘地成井,从此,四季甘泉不断,饮水无忧,治病救人无数,深受乡民敬仰。杜万全深沉地说:“父亲一生矢志反元,但却壮志未酬。我大哥万一遵父遗嘱,举兵抗元,不意兵败被执,壮烈殉难。今我三哥可用带领我等兄弟继承父兄遗志,与元贼誓不两立。”
白莲花说:“你们父兄忠肝义胆,杜氏满门英烈,今日妾身能成为杜家的媳妇,乃是我一生最大的荣耀。”
杜万全紧紧的抱着妻子道:“娘子,我们克日起兵,大战在即,如今已是元贼天下,我兄弟人等乃是抱着拼死一战的决心,而你却是在这个生死关头做我的妻子,无疑是往火坑里跳啊!”
白莲花泪如泉涌:“官人,妾身有今日一夜与你的恩爱,已经是我最大的满足,明日教妾身命赴黄泉亦无憾矣!”
杜万全道:“娘子,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在三月中旬前离开南康,避开这场战争,或许老天见怜,你能怀上我的骨肉,给我杜氏留下根苗。”
白莲花道:“官人说哪里话来,我白莲花既然与你结为夫妻,誓与你同生共死,决不苟且偷生。你若不在,我岂能独活。”
新婚之夜,两口子一夜欢愉,一夜悲伤,一夜无眠。这正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欲知后事如何,接着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