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谭天麟正与元将蒋仁血战江州,刀劈元将杨毅,在战局上显然占了上风,不想接到南康告急,打建昌的一路军兵败,主将彭蠡侯侯杜万国不幸阵亡,元军主帅史弼一路追杀,兵临南康城下,谭天麟只得留下李大柱留驻江州,拖住元将蒋仁,自己率大军连夜回撤,以救南康之危。结果是李大柱为阻击元军舍命相搏,命丧山谷,手下兄弟纷纷逃回南康。现在且回过头来交待一下杜万国领军攻打建昌惨败的经过。
四月一日,杜万国与白展飞、张三东进兵建昌,到了城下,即策动人马攻城,头两日城里元军坚守不出,只待朝廷大军来到,杜万国两番攻打皆被城楼强弓硬弩与雷石滚木打退,却也无奈。
四月三日下午,杜万国率军又到城下挑战,此时,史弼与沈智领大军已从隆兴抵达建昌,见贼军在城下讨战,史弼冷笑一声,当即下令开门迎战叛军。杜万国估计是元朝派出的大军到了,纵马出阵喊道:“你等可是忽必烈派来的,领头的是谁,快快出来答话。”
史弼嘿嘿一笑:“尔等贼寇,胆大包天,竟敢称号立国,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乃江淮行中书省参知政事史弼,今奉旨讨贼,尔等现在如能改过自新,下马投降,尚不为迟,如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杜万国道:“原来你就是史弼,我倒早就听说过,你也是汉人,手上却沾满了汉人的鲜血,数典忘祖的奴才,竟敢口出狂言。今日我杜万国且与你见个高下,为死难的宋朝将领报仇雪恨。”
史弼道:“原来你就是杜万国,杜家的老四,我且告诉你,普天之下本无民族之分,只有是非善恶之别,岂不闻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宋高宗赵构是汉人否,如何把功勋卓著的岳飞送上风波亭,赵构之后,南宋哪有一个好皇帝。忠臣良将没有好结果,倒是秦桧、贾似道这等奸佞把持朝纲。这样的腐朽朝廷不灭亡老天都不肯,孟子曰,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得人心者得天下,如此简单的道理你却不知。”
杜万国道:“你休要跟我说什么宋朝,赵家的事归赵家的事,与我们杜家不相干,我们起兵反元为的是民族利益和百姓安康。”
史弼道:“南宋腐败,百姓苦不堪言,大元灭宋正是为百姓安康。”
杜万国道:“史弼,胡元侵宋,大肆掠抢,滥杀无辜,说什么大元为百姓安康,你这般为蒙元说话却不羞愧。”
白展飞道:“彭蠡侯,休得与他理论是非,且让刀枪说话。”说罢纵马出阵,元将沈智接战,二将战罢多时,平分秋色。
史弼亲自出阵,单挑杜万国,杜万国愤然迎战,杜万国的武功却比史弼差了一截,竭尽全力与史弼战了六十多个回合,却是力不从心,无奈败下阵来。白展飞见主将败阵,也只得舍去沈智,退出战斗。农民军立即溃败,仓皇而逃。史弼领元军紧紧追杀,农民军败走五十余里,退入山谷之中,史弼见天色已晚,地形不熟,才收兵回城。
曹天奇得知杜万国首战失利,连夜从南康赶到建昌军营,与杜万国等共商破敌之策。杜万国道:“史弼乃元之名将,今日与他交手,果然名不虚传,此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极有智谋,实难对付。”
曹天奇道:“史弼骁勇无比,我早有耳闻,若单打独斗,只有副天王可以勉强抵挡,对付此人只可智取,不能硬拼。明日白展飞将军领五千人马迎敌,故作不敌,立即败走,将元军引入山谷,彭蠡侯与张三东将军埋伏在两侧山腰,准备好滚木礌石及弓箭,一战可胜。”
杜万国赞道:“丞相智谋,我等皆不及也!”
四月四日,史弼令沈智领三千人马为前锋,亲率大军在后,出建昌城剿杀叛军,沈智引军行十余里处,被白展飞领军挡住去路。二将并不打话即战在一处,战了三十多个回合,白展飞力怯,回马便走,沈智紧紧追杀三十余里,白展飞回身骂道:“蒙元走狗,欺人太甚,白爷爷今日与你决一死战!”挺枪直取沈智,二人又斗了十余回合,白展飞枪法已乱,急速转身奔逃,引军进入山隘口,沈智穷追不舍,当元军进入山谷中心,忽听得鼓声大震,两侧山上的农民军摇旗呐喊,滚木礌石飞下山谷,砸得元军哭爹喊娘。沈智大呼:“吾中计矣!”急令退兵,却被埋伏在山脚灌木丛中的农民军弓弩手乱箭射回,哪里还有退路,元军折兵大半。但闻满山农民军齐声大声齐呼:“杀尽元贼,活捉沈智!”沈智眼见得无路可逃,不由得仰天长叹:“想不到竟中逆贼之计,我命休矣!”
正在沈智走投无路之际,山隘口喊声震天,却是主帅史弼率领元军主力赶到。原来史弼行进中,突见前方山上旌旗招展,尘土飞扬,料到是沈智中了埋伏,火速率军前来营救,领人马杀进山谷,冒着矢石,将沈智以及残兵救出山谷。史弼刚准备整顿人马接战,未等喘过气来,只听得一声炮响,左边杜万国引军杀下山来、右边张三东引军杀下山来、中间白展飞引军从山隘口杀出,元军丢盔卸甲,溃败如潮,史弼纵有三头六臂也无法招架,只好亲自断后,败回建昌城。
元军进城后,沈智跪地请罪:“今日惨败,末将之罪也。”
史弼将其扶起:“沈将军何罪之有,皆因我轻敌所致,看来这个杜万国非等闲之辈,今日让贼军侥幸胜了一场,明日必来挑战,沈将军专挑此贼交战,诈败回阵,我趁机将其除之。”
四月五日,杜万国让曹天奇领二千人守营,自与白展飞、张三东领军至建昌城下,史弼与沈智领军出城迎战。
沈智纵马出阵,叫道:“杜万国,昨日误中你的奸计,今日正要找你算这笔账,我定要取你性命,以解心头只恨。”
杜万国正欲出阵,张三东道:“彭蠡侯且慢,杀鸡焉用宰牛刀,不劳你亲自动手,待末将来收拾他。”出阵迎战沈智,战不到二十个回合,张三东不敌,被沈智一枪刺中右肩,负痛回阵。沈智挺枪追赶,杜万国见了飞马而出,喝道:“沈智,休得伤害我家兄弟!”沈智舍去张三东,便与杜万国战到一处,二人在阵前左右盘旋,大战了五十余回合,沈智招架不住,虚晃一枪,拨转马头望本阵逃去,杜万国提刀随后紧追。此时,正在掠阵观战的白展飞突然发现史弼立马在门旗之下,手持强弓,箭在弦上,立即惊呼道:“彭蠡侯,别追,注意暗箭……”可是已经晚了,史弼一抬手,只听得嗖的一声,箭如流星,飞驰而来,正中杜万国的脖颈,杜万国一声惨叫翻身落马。沈智听见弓弦声响,立即拨马回头,恐杜万国落马未死,欲上前补上一枪。白展飞与张三东见状,双马齐出,想拼死相救,史弼一举掌中大刀,大喊一声:“众将士,给我杀!”指挥三军掩杀过来,可怜杜万国竟然被蜂拥而上的元兵乱刃杀死。
田畈人作诗叹杜万国曰:
杜家老四亦英雄,一生追随父与兄。
可叹万乘天奋将,建昌城下一命终。
史弼一马当先,正遇张三东,抬手一刀将张三东劈于马下。白展飞眼见杜万国与张三东双双殒命,心如刀绞,此时自知孤掌难鸣,只得引军仓皇败退,史弼率元军紧紧追杀。白展飞一路奔逃,心里却还在惦记着曹天奇及两千守营兄弟。当他败退到自家营寨处,不由得大吃一惊,营帐不知去向,只剩下一片空地,他来不及多想,领败兵逃进山谷,却见山谷中间窄道上堆积了帐篷和木柴之物,曹天奇带着十几个兄弟当道站立。白展飞急的大声呼喊:“丞相,我军攻打建昌兵败,元军追兵就在后面,我们得赶快撤退,刻不容缓!”却听曹天奇淡定说道:“白将军休得惊慌,你且领人马从容过去,元军有我来对付。”说着时,元军已然到了山口。曹天奇将手中红旗一挥,立即鼓号声响起,满山旌旗飘扬。
史弼领元军随后追到,忽见山头旌旗招展,紧接着战鼓声、号角声此起彼伏,史弼十分疑惑,贼军溃败,怎会还有埋伏?令沈智领一千军先进山隘口探看虚实,才一刻功夫,山谷里火光冲天,喊声四起,随后沈智及一千人元兵一个个被烧得灰头土脸逃了出来。史弼叫声不好,想不到贼军后发制人,在此还有大军设伏,急令退兵。
原来曹天奇领二千人马留守营寨,带了几个人登上山顶瞭望,发现建昌方向尘土飞扬,见自家军队旗帜不整,并急速向北面移动,不由得跺足惊呼:“不好,我军大败矣!”立即传令拆除营帐,放置在山谷道上,又砍了柴草、灌木堆积在一起,待元军进入山谷后,立即点燃,吩咐兄弟们在两边山上密树旗帜,摇旗呐喊,这才智退元军。
待元军退兵之后,曹天奇带着两千人马徐徐而退,不多时即与白展飞会合,二人并马而行。白展飞痛说杜万国与张三东阵亡的经过,曹天奇心中大恸,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史弼复来,无人能敌,我们必须火速禀报天王,商量御敌之策。”即与白展飞急速赶回南康。
杜可用听了打建昌败绩的经过后,悲愤不已,急切问道:“明日元军必然倍道而行,兵临南康,那史弼勇冠三军,如之奈何?”
曹天奇道:“为今之计,立即派快马去江州,留李大柱领少数人马抵挡蒋仁,请副天王撤回,只有他或可与史弼匹敌。”
杜可用道:“只能豆腐拣紧处舀,调回谭天麟来对付史弼。”立即吩咐杜万全派一人火速赶往江州,搬回谭天麟。
四月六日早晨,谭天麟领一万人马回到南康,急匆匆上光明殿面见杜可用,进门大喊:“天王,史弼那贼杀我万国兄弟,此仇不可不报,我这就领兵去建昌会他,与史弼那贼决一死战。”
曹天奇道:“天麟兄稍安勿躁,你在江州苦战数日,昨夜急速行军一夜未眠,今日你与江州来的兄弟们务必要休息好。”
谭天麟道:“我想那史弼取胜心切,已经在来我南康的路上,如果不去阻击,难道让他顺风顺水,畅通无阻不成。”
曹天奇道:“副天王尽管放心,我已安排白展飞、杜万全各领五千人马在路上设伏,左起右出,右起左出,交叉阻击,迷惑元军,史弼怕中埋伏不敢贸然进兵,明日元军必然复来,如见白展飞、杜万全两支伏兵没有什么作为,必然麻痹大意,副天王再领大军拦截,然后白展飞与杜万全两支人马袭击其后,那史弼纵有天大的本领也难施展。”谭天麟道:“那好,一切听你曹阿瞒巧妙安排。”这正是:布好陷阱待虎豹,洒下香饵钓金鳌。欲知下步战局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