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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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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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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井传》连载

第一十七章 天奇百字祭英灵 万瑞千里走单骑

就在农民军都昌失守的当天,一些农民军兄弟逃回左蠡,报告了这个骇人的消息,谭天麟、曹天奇、杜万国等人大惊失色。曹天奇立刻叫杜万全前往都湖边界,把杜可用叫回来商量如何应对。

杜万全一路快马到达春桥、北炎地界,哭诉县城失守之事,杜可用得知大哥被擒、其他兄弟阵亡,不由得放声大哭,立马与万祥从都湖边界匆匆赶回左蠡,谭天麟、杜万国等一干兄弟正在陶家冲口等候,大家面带悲愤之色,都不言语,径直向西山寺而去。到了西山寺,智明把大家让进后厅,有杜可用、谭天麟、智明、杜万国、曹天奇、杜万祥、杜万民、杜万全共八人入座。智明首先开言:“万盛兄,保康王兵败被执,其余兄弟全都遇难,当前事态十分紧急,大家急等你回来,商量如何应对。”

杜万国哭道:“方世春狗贼诈泊商船,赚开城门,大哥、二哥及诸兄弟惨遭毒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谭天麟两眼通红,吼道:“今晚就杀进县城,救出保康王。”

智明立即道:“万万使不得,此事已经惊动元大都,隆兴及南康、江州及饶州诸郡必然严阵以待,方世春非等闲之辈,他在都昌歇息一天有可能就是诱敌之计,若我等出兵攻打都昌,实难得手,如果周边诸郡出兵对我合围,我们孤军作战,就会被元兵包馅,插翅难逃啊!”

曹天奇道:“智明方丈之言有理,在下觉得不仅不能出兵,而且应该立即解散队伍,让兄弟们各自回家务农,我等也必须隐蔽起来,以防元军追查,等元军松懈了,再秘密聚会,伺机行动。”

杜可用含泪道:“二位说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且把国仇家恨埋在心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智明道:“还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今日必须定下来,俗话说,蛇无头不走,鸟无翅不飞,如今万一兄遇难,白莲会教主之位不能空缺,白莲义军的武装头领尤为重要,三军不可无帅啊!”

曹天奇道:“这事不用理论,教主和主帅之位非万盛兄莫属。”

谭天麟立即赞同:“对,对,我们一切听从万盛的。”

杜可用道:“蒙各位看得起,我就权当此位,若遇重大事情还需我们众兄弟一起商量,共同应对,我们兄弟当风雨同舟,共度难关。”

次日,众人在西山寺后院设灵堂,摆上杜万一、杜万方、杜万里、杜万山、杜万水、杜万和、杜万宗殉难兄弟的牌位,众人肃立灵堂前,一起吊唁亡灵。曹天奇朗诵其百字祭文,悼念死者,遥祭英灵。祭文曰:

呜呼:

民族英雄,仙井杜公。武库传世,诗圣遗风。

云华高义,可文尽忠。万中万一,人中蛟龙。

举兵左蠡,虎踞都昌。率众抗元,志在保康。

出师未捷,血染疆场。以身报国,万人敬仰。

万里万方,四海名扬。万山万水,山高水长。

万和万宗,榜样家乡。七雄就义,万古流芳。

尚飨!

祭奠亡灵之后,杜可用与众兄弟商议了一番,立即分头行动,做好三件事,一是安抚死难者家属,二是暂时“解散”队伍,三是藏匿军械、粮草。大家暂时分头隐蔽起来,只待时机成熟再重新组合。

再说杜万瑞前往广东船澳拜见右丞相文天祥,一路风餐露宿,几天后进入广东地界,由于路途不熟悉,沿路打听去船澳的路线,在路上数日到了循州,看到街头有一群人伫足墙下围观什么,杜万瑞无心猎奇,挨身走过,突然听到有人念出“杜万一”三个字,他不由得全身一个颤抖,急忙回身挤上前观看,原来是元朝官府贴出的文告,杜万瑞不看则已,这一看犹如五雷轰顶,几欲昏倒。只见文告上写道:

江西都昌妖贼杜万一自称“保康王”,僭号倡乱,聚众数万,欲与大元朝廷抗衡,世祖皇帝下旨,着江西行省参知政事贾居贞调兵讨之,则一战平定,剿杀贼将杜万方等六人,贼首杜万一束手就擒,押送隆兴,按大元刑律将其磔之。此为妖言惑众、对抗大元者的下场。

杜万瑞看完文告,得知大哥兵败被擒,惨遭酷刑,其他六位兄弟死于战中的消息,心如刀绞,一路跌跌撞撞,挥泪前行。

杜万瑞终于到了船澳,见到了右丞相文天祥,他呈上大哥写给朝廷的书信之后,哭道:“文丞相,我们兄弟在大哥杜万一的领导下,在都昌举兵抗元,举兵前,大哥让我送信奏报朝廷,在我出来之时,大哥已经攻取了都昌县城,等我拿回朝廷的旨意,再部署战略,以图进取,没想到才几天时间便遭惨败,大哥等七兄弟为国捐躯。”

文天祥叹道:“此事我也是日前从蒙元文告中得知,你们兄弟等人精忠报国,堪为我大宋子民之楷模,都昌兵败,乃天不助我大宋也。”

杜万瑞说:“丞相大人,我大哥虽然兵败遇害,但我们赣北抗元烽火并未熄灭,我三哥可用足智多谋,必然收集残部,东山再起。”

文天祥听后,急忙追问:“具体什么情况,你详细说说,你说的残部还有多少人,是否还可以发展起来。”

杜万瑞道:“我父亲杜云华本是会昌县丞,因蒙元入侵我朝才弃官徙居都昌,伺机组织武装力量抗元,父亲病逝之后,大哥义不容辞担当起抗元大任,组建了几万人的队伍,我兄弟共计十三人,都昌兵败蒙难者为大哥万一、二哥万方等七人,连我在内有兄弟六人没有参加攻打县城,还有谭天麟、曹天奇、智明方丈等人,一定会重整队伍,再与元军抗争。”

文天祥大喜:“如此说来,重新组合队伍并非难事。”

杜万瑞道:“正是,我都邑白莲义军有四万之众,大哥只带了一万人打都昌,即便全部瓦解也不到四分之一,也就是说,三哥手头至少还有三万兵力。只要过了目前的风头,又可以把队伍拉起来。”

文天祥道:“你们兄弟原是唐代诗圣杜甫的后代,乃祖是一位忧国忧民的大诗人,才贯古今,名垂千秋,我平生偏爱他的诗作,前不久我就写了一首《读杜诗》的七言律诗曰:平生踪迹只奔波,偏是文章被折磨。耳想杜鹃心事苦,眼看胡马泪痕多。千年举峡有诗在,一夜来江如酒何!黄土一丘随处是,故乡归骨任蹉跎。”

杜万瑞道:“丞相更是一位文韬武略、德才兼备的民族英雄。”

文天祥道:“关于你们父子的事我早有耳闻,德祐元年,张世杰将军收复饶州回到朝廷后,他便跟我说起过你们父子的事情,乃父杜云华在赈粥施茶,扶贫济困,邑人敬仰,天赐仙井的故事更为神奇。”

杜万瑞说:“想不到文丞相对我的家世如此了解。”

文天祥道:“你父亲曾到饶州拜会老丞相江万里,有意组织武装力量保宋抗元,我们一直在期待着,没想到几年过去,竟是这般局面。”

杜万瑞道:“我大哥的意思让我先见文丞相,然后去冈州面圣。”

文天祥道:“杜兄弟,你大哥已然兵败,你就不要去冈州了,我会将情况告知陆秀夫丞相和张世杰将军,你速速赶回都昌,告诉你三哥暂时一定不要轻举妄动,暗地里整顿军马,养精蓄锐,等待时机。你到都昌转达我的意见后,再回到我这里来,将队伍重组的情况告诉我,随时听候朝廷调遣,到时候与朝廷军队可以互为呼应。”

杜万瑞应诺:“好,我明日就回去,将你的话告诉三哥。”

次日,杜万瑞告别文天祥,日夜兼程,赶回都昌,一路奔波艰辛且不必说。数日后回到都昌左蠡。杜可用、杜万国及谭天麟、曹天奇等把他迎进屋里,离别二十几日,恰如隔世相逢,兄弟见面悲喜交加。杜万瑞便将在船澳见到文天祥的情况说了一遍,众人颇受鼓舞。

杜可用道:“九弟,你一路劳累,先去休息,等我们这里把队伍重新组合好了之后,你再去见文丞相,就说我们随时听后朝廷调遣。”

祥兴元年(1278年)十月,经过农民军头领分头行动,队伍暗中组合就绪,杜可用即安排杜万瑞月底起身去见文天祥。

十一月初,杜万瑞风尘仆仆到了船澳,但听说文天祥已经离开船澳去了潮阳县,又辗转到了潮阳,终于见到文天祥。

文天祥听完杜万瑞报告的情况,高兴地说:“你三哥那里有三、四万人的队伍,非常了不起,但在赣北孤军作战,难成气候,现在我给你一匹快马速速重回都昌,告知你三哥等人,迅速把队伍拉进广东,与朝廷军队并肩作战,到时候我奏请皇上,封你三哥为征南大将军。”

杜万瑞道:“这事刻不容缓,我立马就走。”

文天祥设酒款待,饭后亲自送行,杜万瑞跨上快马立即出发,快马加鞭向江西方向疾驰而去。约半日后,文天祥突然想起什么,激灵打了一个冷战,连声叫道:“不好,不好,我误大事矣!”

左右不知缘由,惊问:“丞相,什么不好?”

文天祥顿足长叹:“我一心想到让杜可用的队伍快点过来,情急之下不曾谨慎思考,便安排杜万瑞乘快马回家,这是个致命的错误,如今广东与江西两地沿路到处都是元兵,在此兵荒马乱之时,只有送军事情报才会一骑快马疾奔,杜万瑞必被沿路元兵查问,凶多吉少。”

果不其然,杜万瑞一路上不断遭到元兵盘查和追击,凭着机智灵活侥幸逃出广东地界,结果还是在江西赣州地界被元兵拦截后抓捕,元军百般拷问其身份和去向,杜万瑞闭口不言,即被元兵处死。杜万瑞临死前长叹一声:“文丞相,三哥,我误大事矣!”由此农民军与朝廷断了联系。这正是:欲速不达是古训,快马误死送信人。欲知后事,再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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