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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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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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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井传》连载

第一十二章 宋昺帝冈州继位 保康王左蠡誓师

原来,杜万一等僭号反元之事,尽管事前是私下串联,但毕竟涉及一个庞大的人群,难免走漏风声。元朝地方官府隐约得知都邑杜万一自称保康王,欲借白莲教名誉“煽动”民众反元。元江西行省得到报告,即令地方官员明察暗访,实施抓捕。不到一个月,便在都昌及周边地区把相干与不相干的抓捕了数千人,戴上刑具关进牢狱。

元朝行台随即下达文书到扬州,令江南行御史台监察御史商琥审理案子,处理涉嫌与杜万一作乱有牵连的人。商琥为曹州济阴(今山东省定陶县)人,是元初大臣中书参政知事商挺的长子。是年,经昭文殿大学士姚枢与集贤殿大学士许衡向元世祖推荐,拜为监察御史(相当于现在的检察长)。其为人明事理,性温良。他到江西南康之后,先向地方官员询问有关案情,再提审一些在押人员,通过调查审理,他发现很多人是无辜牵连进来的,有些人即便加入白莲教,但并未有任何过激行为,况且朝廷对于白莲教也是认可的,由此他便把被关押的人都放了。

其时,有很多当地的平民百姓因加入白莲会,或者与杜万一等人有过往来的,害怕因此受到官府查办,跑的跑,藏的藏。有的人远走他乡,以避牢狱之灾。商琥见此情况,即贴出榜文,安抚民众,稳定民心,叫老百姓不要害怕,尽管回家安居乐业,只要安分守己,不参与杜万一等作乱就行了。告示贴出后不到三天,那些东躲西藏的人都回来了,并跪谢商琥的宽厚。

其实,商琥的宽厚是有原因的,元兵杀戮宋人太多,作为汉人,他不想在他手里制造惨剧,此外,若滥杀宋人,必然激起民众更多的反抗情绪,树敌太多对元朝政权也是不利的。

据《元史卷一百五十九·列传第四十六·商挺》记载:琥,字台符。至元十四年,以姚枢、许衡荐,拜江南行御史台监察御史。都昌妖贼杜万一,僭号倡乱,行台檄琥按问。械系胁从者盈狱,琥悉以诖误纵遣之。党与窜伏者犹众,琥揭榜招徕,不三日云集。

得知走漏风声后,杜万一、杜万方、杜可用和智明四人立即起身去了庐山东林寺,其他兄弟等人隐匿在苏山。过了两个多月,杜万一四人回到都昌,又开始做举兵的筹备工作。此时,他们已经聚集到以都昌和饶州为主及湖口、彭泽等地青壮兵员四万余人。

江西南康这边杜万一等正在紧锣密鼓筹划举兵,广东那边的南宋行朝却遭到元军疯狂追杀,走投无路,几近绝境。

景炎三年(1278年)三月,端宗遭元将刘深追逐,江万载父子带兵奋力击退刘深,扶赵昰上船避入广州湾对开海面,不幸遇上台风,将年幼体弱的宋端宗卷入海浪中,年逾七十的江万载扑入狂风巨浪中奋力将遇溺的宋端宗救起,但是,江万载却不幸被海浪卷走。

杨太后追赠江万载为“开闽侯”,并赐溢号“武肃”,但对外封锁江万载殉国的消息。南方二十万南宋军民痛失统帅,人心浮动。江万载遇难之后,千斤重担落到左丞相陆秀夫的肩上,他立即请示皇帝、皇后,下旨召集群臣议事,稳住军心、民心。

不料宋端宗落水受寒,又遭恐吓,因此染病。而蒙古军追兵又在步步紧逼,又不得不浮海逃往碙洲(今湛江硇【音nao】洲岛)。不到十岁的小皇帝不堪屡受颠簸,又染风寒,于五月八日在碙洲病故。

同月,陆秀夫、张世杰、江钲(江万载之子)在冈州(今广东省江门市新会区)拥立六岁的卫王赵昺(宋度宗三子)为帝,曰昺帝,改年号为祥兴。以陆秀夫为丞相,张世杰为太傅,江钲为殿前禁军指挥使。六月迁到崖山(今广东省新会城南)。

广东沿海的消息很快传到都昌。昺帝祥兴元年(1278年)六月的一天下午,杜万一在家中正与谭天麟、曹天奇等议事,从县城购买军需物品的杜万祥回来,进门就说:“大哥,朝廷又更立新君了。”

杜万一大为惊诧:“端宗皇帝才前年五月即位,如何又立新君?”

杜万祥道:“三月,端宗被元军追击,乘船逃到海上,不期被台风吹落水中,江万载奋力将其救起,但江阁老却被海水淹没。端宗皇帝因为受到恐吓和颠簸而染病,上月八日在碙洲病故。”

杜万一顿足道:“端宗皇帝才十岁,如何天寿不永,何其悲也!”

谭天麟道:“上天如此无情,难道大宋真的气数已尽了?”

杜万祥接着说:“好在股肱之臣力扶宋室,就在上月中旬,陆秀夫与张世杰、江钲等在冈州拥立六岁的昺帝继位,改元祥兴。”

杜万一听后,痛心地说:“我都邑江氏兄弟皆为朝廷股肱之臣,前者饶州城破,老丞相江万里与户部尚书江万顷殉国,今者老宰相江万载又为国捐躯,真让人痛彻心扉,此三江当为我等楷模。”

谭天麟道:“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早先社稷相对稳固时,皇帝与太后何曾把江氏兄弟放在眼里,尽是贾似道之辈横行朝野,如今小皇帝无家可归时,这才体现出江阁老的价值。”

曹天奇道:“我倒想起司马迁的话,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江氏兄弟皆流芳百世,而贾似道之辈必将遗臭万年!”

此时,杜万一紧锁双眉,感到事态越来越严峻,他想的倒不是亡一君立一君的事,而是江万载殉难,南宋失去了擎天柱,以后的日子就会更加艰难。若再拖延举兵,恐怕无“社稷”可保了。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猛然一拍桌子说:“武装抗元之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在这里起兵方能减轻朝廷的压力,必须立即举兵!”

祥兴元年(1278年)七月,火辣辣的太阳把都昌左蠡这块土地烤的滚烫滚烫,在陶家冲之口旷野之处,杜万一领导的农民反元武装正在举行誓师大会。杜万一坐在中间一把特制的莲花椅子上,身后立着一杆大旗,上书“保康王”三个金黄色的大字,两边各有一条幅旗帜。

右边条幅写着:天兵杀元贼;

左边条幅写着:白莲保家园。

杜万方、杜可用、谭天麟、智明、曹天奇、金彪、吕大忠及杜万国以下兄弟等人分列左右,密密麻麻的农民军站在烈日之下。

谭天麟首先开言:“兄弟们,我们一致拥立白莲教主杜万一大哥为保康王,今日是起兵誓师大会,下面听保康王号令。”

杜万一立起身来,振臂一挥,声如洪钟:“白莲教的兄弟们,大宋朝的子民们,当今万里河山落入胡元之手,端宗殒命碙洲,昺帝漂泊天涯,大宋面临灭顶之灾,值此国破家亡危难之秋,幸天降神兵,就是我们这支保宋抗元的威武之师,有上天相助,有弥陀佛保佑,我们所向无敌。我们的口号是,天兵杀元贼,白莲保家园!”

万众高呼:“天兵杀元贼,白莲保家园!”

杜万一道:“孟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元军势大,但我们是为正义而战,为光明而战,舍生取义可也。”

众人异口同声:“跟着保康王,奋勇上战场!”

杜万一说:“好,今天我们举兵了。饶州金彪、吕大忠听令!”

二人应声而出:“我二人但凭保康王调遣!”

杜万一:“你二人率本部驻守饶都边界,注意饶州元兵动向,彼不动我亦不动,彼若出兵救都昌,坚决将其击退。”

金彪、吕大忠:“遵令,饶州元兵若有动静,坚决给予打击!”

杜万一:“谭天麟、杜万国率水军五千,紧守苏山、左蠡及至多宝老爷庙一带水域线,防止南康元军舟船登陆。”

谭天麟、杜万国:“得令,严守沿湖,谨防南康元军。”

杜万一:“万盛,你带十弟万祥率军五千,驻扎在都湖边界,并沿路安排哨探至彭蠡之口,注意江州元兵动向。”

杜可用:“三弟明白,江州元兵敢来,定将其击退!”

杜万一:“曹天奇,你与我两个小弟杜万民、杜万全领军三千守护左蠡大本营,负责保护家眷、粮草。”

曹天奇回答:“天奇领命,我三人一定把家看好。”

杜万一笑着对智明说:“智明,你是佛家僧人,打打杀杀的事就不要你参加了,还是在西山寺做你的方丈吧。”

智明双手合掌:“阿弥陀佛,保康王大仁大义,为大宋社稷与天下苍生而兴仁义之师,必然马到成功。”

杜万一说:“还有一件大事交给九弟万瑞去办,我已修书一封,是给朝廷的,告知我们已然举兵之事,你可先去船澳(今惠州市惠东县稔山镇船澳村)知会右丞相文天祥,然后转去冈州,拜见左丞相陆秀夫与张世杰将军,他们或安排你面圣。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首先必须向天下表明,我们是大宋朝的军队,这样就能得到各地的响应,朝廷在遭受元军重重压迫之下,得知我们起兵抗元,必然大为振奋,或给我军封赐,我们并不稀罕什么封赐,而是有了这个封赐,我们的队伍方名正言顺,出师有名,军心也会大震,更能唤起民众,其次,若与朝廷军队联系上了,则可两处遥相呼应,我们牵扯元军,可以减轻朝廷的压力。”

杜万瑞道:“好,为弟明日就起身前往。”

杜万一道:“你这一去,山高路远,一路上多有元军人马,务必小心谨慎,若遇元兵,尽量避开或绕道而行,切莫误了大事。”

杜万瑞道:“大哥放心,纵然千难万险,我一定不辱使命。”

杜万一最后道:“我与二弟杜万方及其他兄弟领军一万,明日辰时兵发都昌县城,控制都昌后,再作良图。”这正是,风雨飘摇国将亡,挺身而出保康王。欲知左蠡誓师之后杜万一如何出兵,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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