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邹仁龙的头像

邹仁龙

网站用户

小说
202407/15
分享
《沉湖》连载

第四十章

四 十

01

汪茜芹醒来后,她的记忆一度好似还置身于幽冥的鬼魅地域,置身于幽邃而又幻化了的阴府音画中。她睁开眼的那会,第一时间便看到了上次骂她为“丧门星”的两个成甸的姐姐,她们正用四只冰冷如刀的目光在剐她的面肉。这时一个手里拿着一叠资料的男人走到她的面前,询问她是不是叫汪茜芹。她点了点头,于是那个男人便开始说话:“我是保险公司的理赔员,这两份保险,你是直接受益人,你可以在上面签个字,这样,理赔的程序就可以进入实施阶段了。”这时,两个朝她瞪着仇恨目光的女人开口说话:“不行,她不是我弟弟的媳妇,她无权受益,受益人应该是我们家的人。”理赔员转过身去对她们说:“这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也不是我可以说了算的,这是合同,白纸黑字的条文明明白白写着的东西,不是谁可以随随便便可以更改的。至于你们家人之间的纠纷,我们是不能参与的,除非她自己同意授权变更给你们,这样你们才有可能有获得赔偿的权利。”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语。而汪茜芹还浑浑噩噩地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她一时还觉得这帮人与她刚才置身于幽冥地域的大鬼小鬼如出一辙的相似,只不过她觉得这里要比刚才的那个地儿亮堂些,温度也要高了些。但她依然觉得这些人的面相糊涂不清。这时,在一片光亮中,她竟然看到成甸悄无声息地从这群人的身后幽然地走了出来,像从光影凸出来似的走到她的面前,轻声并若即若离又若隐若现地对她说:“别理他们,我们走。”说完,这个影像之人便上前柔若无骨地拉上她的手,飘然着一起走了出去。而她自己的身体也飘忽着与他一起飘飘然地上了停在门外的那辆自家轻卡驾驶室。

室外的阳光很灿烂,也耀眼。成甸发动了车子开出了医院,一路向西而行。太阳光照在驾驶室的挡风玻璃上,炫出一个个小小的发光点,在玻璃上上下不停地跳跃,像精灵在舞蹈。这时,汪茜芹的大脑似乎与成甸是相通的,并联为了一体。他们俩共同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天上的光从挡风玻璃中漫射入驾驶室,让他们的身体暖暖地舒服。两人的心里也由然地从心底的角落里冒出一股反射的光芒,这束光,从心底而出,穿过了颈部,钻到了头脑中,然后又一下击穿了天灵盖,化成一道灵光,飞向了苍穹。汪茜芹这时居然能感应到成甸的思维?他那个从心底的一个角落里冒出一个念头像在说:“是到了该为你做点什么的时候了,是时候了。”她一时不解何意,纳闷地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做?”这时,她看到一辆鲜红的大挂车飞驰而来,像要亲吻他俩似的热情。一瞬间,两辆车便粘到了一处,车头像棉花糖似地融合,软软地,柔和地拥抱在了一起,并且听不到一丝的声音,也没有惊呼,没有呻吟,更没有感觉。这时,那道神秘的灵光却带着他俩的灵魂一起跳出了驾驶室,飘在路旁的树荫下看着眼前两车在狂热地亲吻。周围一切此时仿佛都已凝固,一切的活物,都在欣赏它们的表演,而她却像在沉醉。这时,一阵风吹来,成甸在她还没注意的那会,却轻飘飘地随风而去,她却还在痴迷,当她发现时,成甸已经飞远,只剩了个小光点。这时,一个女人尖锐的叫声急迫地响起,吓了她一大跳,将她散漫着的灵魂又拉了回来,“快说呀?你同意还是不同意?要是不同意的话,就别想披麻戴孝,连孝布黑纱都别想一寸。”汪茜芹一听惊得慌忙地答应道:“同意,同意,我都同意。”

而在后来的治丧活动中,汪茜芹却再没出现于现场。这是因为,她的母亲知道了,并坚决反对她前往。将她带回后,她用她的朴素道理,死死地摁住了汪茜芹的冲动。她母亲的道理听上去似乎不近人情,但从亲情出发,却并不无道理,因为,一个女人,无论如何,于婚嫁前都不能允许自己将自己折腾成一个寡妇。这是她母亲拚了老命都要守住的底线。

母亲哀哭的泪线像条绳,将汪茜芹快要从心到身冻僵的躯体紧紧地缠绑了起来,并且用她瘦弱的身子几天几夜地裹住了她,不容她一刻离开她的视线,一直紧抱在怀里,将两具僵硬的躯体连于一处,一同浸泡在泪水中。在这几个悲怆的日夜里,昏暗的灯虽亮着,并一直陪伴着她俩,但两颗心却是暗的。母亲时而抱着她坐起,肩头靠着墙壁哭泣,时而一手牵着她,一手捶胸顿首。两人任凭四条眼泪的线挂于胸前,扑簌簌地落到床上、落在衣上、落在被上、也不拭、也不擦、或抬头、或仰头、任泪纵横。就这样,汪茜芹的母亲陪着她熬过了这几个生不如死的日夜,当听到外面传来下葬后的最后一阵炮仗声响过后,汪茜芹母亲的手终于松开了,她如获重生一般地倒头便睡,并且睡得那么死,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第三天清晨的时候,汪茜芹的母亲从酣然的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汪茜芹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在问清了其他人她的去向后,她望着门外刮着的风,下着的雨,脸上并没有露出更多的悲痛之色,反而欣慰地叹了口气说:“过了这阵就好了,最难的坎总算是过去了。”然后老眼对着苍天望了望说:“老天爷,不是我残忍,不是我无耻,我是无法子呀,走投无路了才这样的,就让她恨我吧,恨吧,都来恨我,我无所谓,由她恨去吧,老天你也可以惩罚我的,就收了我这把老骨头吧。死了倒好,再不烦了。”

02

汪茜芹回到了她与成甸租住的那间出租屋,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小黄狗不知从哪个旮旯里钻出来,一路跑来摇头摆尾地迎接她,那仰着头乞怜的模样反倒让汪茜芹心头一热,蹲下身子一把抱着它哭了,而且哭得很伤感,很伤心。狗心通人心,小黄蜷缩在汪茜芹的怀里,像个乖巧个孩子似的懂事,一动不动地任汪茜芹抚摸。对于狗而言,人或许是更复杂、更高等、更敏感的动物。但现在汪茜芹却认识到,狗如果也有人格的话,肯定要比有些人要高尚。她这种对狗的态度形成时,便在以后的时光流逝中,一直与小黄不离不弃,连去工地干活时,都将它带在身边。小黄像是成了她内心的一种依靠,一种支柱。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夏天过去后,她发觉,当那些内心中有些东西,并自认为是一直不可能轻易耗散的、忘却的,恰恰已经在不太经意的过程中变淡、变浅了。而小黄却一直绕在脚前,那浅黄的毛也开始变深,小狗眼也开始变大,变亮,变得从中透出它内心忠实的光泽来。

多少个孤寂的夜晚,是小黄总是趴在汪茜芹的床下,陪着她渡过一个个难眠之夜。刚回来的那几个夜里,汪茜芹的内心便会生出了一种不敢想象的惊悚,这种想象并且是一种令人绝望的、让人细思极恐的、叫人胆战心惊的恐怖。因为,但凡她一想到那姐妹俩张口骂她的那句“丧门星”时,她便不由地联想到曾经与她上过床的人当中,两个男人死了,两个女人中,一个跑了,至今不知死活,而另一个也死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并且都不是善终,而且惨,并且惨得让人心颤。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也不敢往下想,难道说自己真的是个恶鬼附身的巫妖?有巫蛊缠身?可樊亮和老油条呢?他俩怎么又活得好好的?难道说他们不是人?要不就是人已变成了鬼?只有外壳还有着人样?

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她都是在忏悔中渡过的。有时睹物思人,悲泣难忍时,她便默默地祈祷。有时孤寂难眠,她仍然祷告祈求。忏意、悔心,像灯芯在耗着灯盏中的油,耗得汪茜芹虽然瘦削单薄,恰是脱胎换骨变成了另一个人。

后来,她就这样与小黄相依为命白天去工地做饭,干活。晚上回来便守在家中,承受夜寂洗礼。现在她在工地上不再是单单做饭了,她还干着其他杂活,为的是能尽快偿还房宜兰借给她的钱。有时候,费文魁也会坐在轮椅上到工地来看看,平时,工地上的事,都是托范小叔管理。这天,费文魁瘫软地坐在轮椅上,正头昏沉沉地在工地的空地处晒太阳,一时竟昏睡了过去。汪茜芹刚好经过,便拿了件工人脱下的衣服为他遮盖在身上,然后便转身离开。这时,费文魁醒来,一睁眼,太阳刺得他觉得晃眼,有点晕。在他在眩晕的那一刻,想努力地爬起来,拼命地用手支撑着椅把,不想,轮椅却轰然地崩塌了。他的整个身子也随之坠落,在坠地的那瞬间,他看到他的轮椅居然化成了一股墨色的烟雾弥漫着将他包裹起来,而他颓塌的心,也在溶化。他在地上努力地匍匐爬行,想尽快地爬出去,爬回家。他爬呀,爬,终于从一路碴砾上艰难地爬到了工地的门前,他一抬头,看到了自己的家,门是敞着的,一眼望进去,幽深寂寞,看不到母亲,只看到当年母亲含辛茹苦养大的狗伏在幽黑处瞪着血红的眼在眈眈地盯着他。费文魁惊悚出了一身冷汗,只见那狗见人来了,竟然像人样地立直了狗身站了起来,而且身子瞬间便膨胀的似虎。费文魁想唤它一声,告诉它是主人回来了,提醒它不要呲牙咬人。然而就在他呼出声的那一刻,狗却龅眼龅牙地露出了凶相,嗑牙咧嘴地向他扑了过来。费文魁吓的背脊发凉,大汗淋漓,整个人的骨架好像在坍塌。他想逃,身子却不听使唤,刚吃尽了力转过了身,那恶犬已扑到他的背上,这时,他已觉到了后背撕心裂肺的疼,疼得他不得不忍着痛,闭上了眼忍受。

过了不知多久,他不再觉得疼痛时,他又眼开眼,一看,一只小黄狗蹲在他的面前正用狗眼看着他。再看时,他的身上还多了件盖着的衣服。他也不知道是谁为他盖着的,也不问了,这时范小叔过来,与他一起商量还有后面的活到底该怎么办?因为自从房宜兰出事后,这里的工期便已经延期了,不再可能按期交付。这又成了发包方欠款的另一大理由。已经有很久在拖欠工人的工资结算,费文魁焦头烂额,这成了个大难题。范小叔建议:“要不请人去与他们通融通融,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家现在都这样了,难道他们就不能发发善心?”费文魁说:“让他们发善心?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可能的。”范小叔愁眉不展:“那怎么办?”费文魁沉默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话:“不闹出个惊天动地,鱼死网破的事来,是不会有人管的。好吧,那就来吧,反正我都这样了,谁怕谁呀?”范小叔一听直摇手:“万万使不得,千万不能有这个念头,你也不想想,房宜兰走了,你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要是再弄出个三长两短的,那孩怎么办?你说?怎么办?”费文魁双手捂着耳朵,摇着头悲伤地说:“我有时真的想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不再去争了,都是身外之物,还要它干嘛?可就是孩子放不下,放不下呀,要不我早跟他同归于尽了。”范小叔听了也悲怆不已:“是呀,自己怎么都好说,但人这一生为了啥?啊,孩子呀,不能丢啊。”

小黄蹲在一旁,看着两个大男人在悲悲切切地不知说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像丢了魂似的无奈又无措,它那个狗眼中竟一时也不再看人低了。这时,它见到工地的门口有一只狗想窜入,便立即警觉地竖起了耳朵,接着便竖起了毛。大叫一声,一步窜出去,像捍卫自家领地似的冲了上去。惊得那觊觎着狗眼窥探的狗吓得一转身跑了,小黄也跟着跑出去,这时,费文魁听到工地那围墙后头的一条巷子上,传来了撕咬声与狂吠声。两条狗的打斗声越来越小,似乎正绝尘而去,并愈跑愈远,消失得费文魁都凝神地听不见响动。这时,他看到汪茜芹从工地的一角走过来,便对她说:“你出去看看,刚才我见小黄去追一条狗了,打远了,去找回来。”

“喛。”汪茜芹一听,便出门而去,费文魁坐在轮椅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的拐角处。这时一阵风刮起,扬起了一阵尘土,黄黄的,遮住了费文魁的视线。

03

夏天接近尾声的时候,工地上依然很热,水泥钢筋聚集的地方,似乎太阳光总要更强烈,温度总会更高些。工地上的工人已经不多,只剩下些扫尾的、还有看门的、还有汪茜芹这个做饭的身影在苟延、守候。

工程款的结算仍然遥遥无期,费文魁也彻底地“废”了。他也开始坐在他的轮椅上东躲西藏,这前面东拼西凑地凑了引起钱先付过一部分工人的工资后,再无力支撑。每个人都知道费文魁这日暮途穷的景象不会再坚持长久,能留下的,也只是些从内心仍存着一丝怜悯之情而对他表现出同情的人。汪茜芹便是其中之一,她现在仍旧来厨房给工地上做饭,倒不如说是来帮费文魁看守着些工地上的物资,因为自凋敝之象出现后,工地上偷窃者便多了起来。

今早,早晨的太阳在照晒到工地时,汪茜芹菜就来了,她的身后依然是小黄如尾巴似的跟着。看门的老头依旧坐在那儿抽烟憩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远处沉湖的上空,几片白云浮着,将沉湖浩翰的水面映衬出几斑白色。汪茜芹进来时,老头嘴叼着烟点头算是打招呼,老女人还在屋里睡着,整个屋棚中,看上去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气。汪茜芹进了厨房开始收拾,然后便等范小叔到来,好拿钱买菜。

这时的天气开始变闷,汪茜芹从窗口朝天上看了眼,便觉得太阳开始变红,那几片云朵也开始变厚,并开始下沉。湖面上没有风,云只静静地悬着,并开始聚合。湖水的颜色也开始变深,下水道中的排泄废气和残渣在沉闷的气压下开始了化学反应,污浊不堪的气味钻出阴井盖的通气孔,在城市的角落中弥漫。

过了一会,汪茜芹看到远处过来一个人影,初步一看,便知道是范小叔。范小叔进了工地的门口时与看门的老头嘀咕了几句话,见到汪茜芹时,便径直走了过来,然后对她说:“今天就别做饭了,这儿关了,散了。”汪茜芹知道这一天会到来,没有任何可惊愣的,只是稍有失落,毕竟人处久了,地方呆长了,心里总觉得空空的。她没说什么,只是点了下头,便回身进了厨房,再收拾一下,算是作个交代。

当走出工地时,汪茜芹竟一时茫然,觉得无所事事,便漫无目的地走向湖边游荡。天看着是要下雨,湖面边缘上的一大片沼泽上,绵延的水雾罩在岸草上,将湖岸蒙上了一层灰白泛黄的颜色来。见有人走过,还有狗的袭扰,有几只水鸟从雾气中钻出,惊慌地贴水面而过,而后恋恋不舍地盘旋于云下,发出几声鸣声。

汪茜芹和狗无聊地溜达了一圈,便折返而回,当没精打采带着些焦虑的步子领着小黄走到工地外不远的街道时,竟然在路上遇到了樊亮和赵福海。只见樊亮坐在车子驾驶座椅上吸着支烟在与赵福海说着些什么,赵福海看上去穿戴一改往常滑稽的装束,打扮得正正派派,西装革履,但还是透出一股改不去的油腔滑调气漏出。樊亮看到了汪茜芹,随之,赵福海也尾随着樊亮的目光侧目望到了她。只见樊亮从车子上走下来,然后点着头与赵福海说了句什么话后,便朝汪茜芹踱过步来,当汪茜芹走近他俩时,赵福海忙不迭地从包里摸出一张名片来递给汪茜芹说:“也给你一张,以后帮我拉拉生意。”说完,脸上依旧残留着些许改不掉的程式脸容来。汪茜芹接过一看,名片上赫然写着:

“我是不懂,我就知道你要是把人家的工程款结了,就不会有那些灾难发生,你把人家都害成这个样子了,就没有一点愧意?一点同情心也没有?你要是真想帮我,那好呀,你去给人家结了,哪怕先结一部分也行啊。”

“这不是一样吗?从我这边拿,与从他那边拿,难道有什么区别吗?真不懂你怎么想的?真是。”说着樊亮气恼地转身准备往车上走。这时身后的汪茜芹却在说:“还真不一样,我就认为被泥沙过滤过的、被汗水浸泡过的钱干净。我虽然穷,但却不会接受任何肮脏的施舍,我要的是自己干干净净挣来的钱。你可别忘了,就是在我最难熬的日子里,在你的儿时玩友得了绝症时,我都咬牙挺过来了。你说,我会接受你的施舍吗?更何况,那些钱,本来就是属于我们自己的。醒醒吧,谢文娴可才走了没几天,她在天上看呢。”

这句话将樊亮呛的够呛,碰了一鼻子灰,更让他觉得羞怒。他痛感到了那刺猬的野性,并且被尖锐地戳到了。他直觉得像心里的某个部分被蝎子蛰了下,便疯狂地开始痉挛、绞痛。他努力地使自己镇定下来,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竭力地平衡着自己的呼吸,避免喘息遽伸遽缩地泄露出心里的阴郁、和失神之态逃出敷罨。但他多少还是漏泄了他些许的沉闷情绪,但最终还是镇静了下来,让气恼的尘沙与横隔的流液混合成斑痕点点的威淫,在暗湿中一起滑向交媾繁衍的深渊。

樊亮万万想不到汪茜芹这只温驯的小鸟,现在居然变得这么桀骜,且不知好歹,还带着戾气。不但将他的好心当着了驴肝肺,居然还敢不留情面地讥讽嘲笑他,这使他的心里,将刚才仅存的一点点怜香之意一扫而光,并愤然地坐上了车。这时候,汪茜芹才看到车上还有一个人坐在副驾,是个女人。但汪茜芹确定,这个美女,决不是以前那个闹得满城风雨的许小菲。那个女人见樊亮上来,对他乜嘢道:“谁呀?这么上心?”那略眯的眼睛,斜看的神色,看不起人的神情,泄到了车外,令汪茜芹颓丧地像是又闻到了下水道中漫出的味道,她忙快步走离,免得被这腐蚀裹紧。就在走不太远的时候,她还是听到身后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不识相,就是一个以前的同学而已。”樊亮气恼地一甩车门,冷漠地发动了车子,扬尘而去。而卷起的灰尘中还夹杂着那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活该,谁让你自作多情”。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