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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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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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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克拉钻石》连载

第一十七章 我的良人

“我的良人……”她开口唱歌了,在塞国,她还是第一次如此动情,是什么触动了他的伤口?让他们触景生情的是月光,不是她的错。

“冬天已往,雨水已止,百花盛开,百鸟鸣啼……”他似乎是被惊到了,被这声音给纠住了心,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这位陌生人,对她说:“你的歌唱得真好听!”

“是吗?”她只是轻轻地哼着,并没有唱出声。她内心有一种涌动,这歌声是情不自禁。

这是难得的晴朗的早晨,他对她说:“石头来了一封邮件,请我们为他的女朋友拍一个视频,因为,下周是他的女朋友的生日,他想给她一个惊喜。”石头是他的学生,他是一个很乖、学习很刻苦的孩子。所以,他们今天需要外出了,罗把车开出了院子。

他们预备绕北塞一圈,去拍些风景视频。他开着车,她把DV的镜头打开了,对准了车窗外:蓝天、大海、云朵……她发现:云儿们又聚集在地中海的海面上,它们好象又在那里聚会,仿佛商谅着下一步的行程……

平原、村庄、草地和在田野上劳作的农人也从镜头前略过,组成了一幅幅诗情画意的田园般美景。他们还路遇了一队骑行者,美男帅哥们举起手来,友好地向她打着招呼,他们在她的取景器里运动。在没有声音的景色里,她开始自己配音,于是,唱起了那首关于春天和爱的歌曲。

“这是什么歌,真好听!”他一边驾着车,一边问她。

“这是一位帝王写的歌,他在赞美春天的美景。”她说。

“歌里还说了些什么?”她不知道如何翻译和解释,因为这歌里还有很多很多,如果不能解释,那就歌唱吧!她继续轻声地哼唱着:“我的佳偶,与我同去,离开陡岩,隐密之地……”车越过了山嵴,在一块略为开阔的草地边停了下来,他打开了一块塑料布,辅在草地上,他们一起坐下来,开始了野餐。保温杯中的英国茶,咖啡,饭盒中的烤牛排,三明治……。他们还可以居高居高临下地观望着平原上的美景。

“有野生动物!”他的声音神神秘秘,他的手中还有一个望远镜。

“哪里?”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在树丛里。”他轻声地说,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她看见树枝在摇晃。然后,她只听见了“咔嚓咔嚓”的声音。

“那会是什么?”她在猜想,会不会是什么凶猛之物?不免心中紧张了起来。

“羊,盘羊!”他欣喜地说。

“咳,只是羊?又不是大熊猫。”她无趣地说。

“是欧洲盘羊,比大熊猫还要珍贵。”他认真地说。

“一只羊比大熊猫还要珍贵?”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不一会儿,一只形似绵羊,毛色褐红的动物出现了,等走近了一些,她才看到,它的腹部有一块白色,大而弯曲的猗角,充分地显示出它是帝王,是雄性。雄羊的身后,还还大大小小地跟随着另外几只羊,看上去,是受它保护的家庭。

“野生盘羊分布在这里和法国的科西嘉岛和意大利的萨丁尼亚岛,数量不足一千只,它也已成濒危珍稀品种。”

“不足一千只?”她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小宝贝,过来!想吃牛排,还是三明治?”她心中怜惜着这种温顺而美丽的动物。

“它们是你的同伙——素食主义者。”他揶揄着她说。

羊群们走远了,它们边走,边继续着它们的树叶大餐。

她目送着它们,情不自禁地说:“多么美好的一个家庭。”他把茶从保温杯里倒出来,倒在一个小杯里,品尝了一口说:“她,这茶真好喝!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这是秘密,不告诉你。”她故作神秘地说。

“玛丽也是很会做茶的,她冲的茶特别好喝……”他又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说。

“是吗?她放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在里面?”她好奇地问。

“我也问过玛丽,她说:“祈祷,泡茶的时候祈祷。茶就会变得很好喝。”

“真的?”她好奇地问。

“是的,她经常这样做,因为她是一个有信仰的人。”他给她看过玛丽的照片:一个清秀的女人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头戴学士帽,微笑着仰头,看着东方的日出。

他就在那个山坡上,端着那杯茶,对她讲了他和玛丽的爱情故事,他告诉她:那时,他的家住在利物浦,家里很穷,他是家中的长子,十六岁就不得已辍了学,外出工作以减轻家庭的负担。家中还有七八个未成年的弟弟妹妹。罗在在工厂的工作很辛苦,挣的钱还不够交房租。后来,他因为手臂受伤,又失去了工作。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英国政府鼓励年轻人学习,大学的奖学金和工厂的工资差不多。于是,他重新考入大学学习,并勤工俭学在附近的一所医院里找了一份清洁工的工作。

“那时,玛丽也刚刚从大学毕业,也分配在这所医院做心理医生,她还有一位希腊藉的男朋友。”

“你是怎样爱上玛丽的?”她好奇地问。

“没有,玛丽每天工作时间很长,她给病人资助钱,还给他们送衣服,送食物,她是那么温柔友好地对待他们,就象她的家人一样。”说到这些时,他宝石一样的蓝眼睛里洋溢着幸福。

“你现在依然很想念她?”

“是的,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她也被感动了,她也希望时光能倒流,她真的想认识这位神一样的美好的女人。

“讲讲你们的爱情故事。你和那个希腊人决斗了?”

“没有,我每天都到玛丽的办公室,工作时磨磨机机地,尽量地拖延时间,把她的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

“然后,你跪下来向她求爱了?”

“没有。有一年暑假,我的一个同学约我去巴黎,可是我没有钱。同学就跟我打赌,问我敢不敢向玛丽借。”

“你去借了?”

“是的,”

“她真的借给了你了?”

“是的。”

“然后你去了巴黎?”

“没有。”

“一场车祸,让我的腿骨折。巴黎没有去成,玛丽每天来照顾我,这样我们就相爱了。”这个爱情故事如此地实际,一点儿也不他曼蒂克,一个柔弱的女子,一个美丽而善良的人,一个舍己的形象,此时,就站立在她的面前,站立在这青青的草地上……

“噢,这么美好的女人……上帝应该多造些这样的女人来,给世上的男人每人一个。”她蒙发奇想地说。

“是啊,这样美好的女人,世上再也找不到了,再也……”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她明显地感到了他的忧伤,但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无论如何,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他摊开了他的双手,做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呢?什么是关于你?”他问她。

“我,我……”她不想再把自己七世三生的故事,重新地翻出来,然后再相思成疾。那是一条从前的河流,一段泛黄的旧箴,一个苍白的年华,一个令她不愿提及的记忆。

“我结过婚,他也很爱我,但我不能生孩子,所以我们离婚了。”

“他抛弃你了?”

“不,是我离开了他。”

“可怜的女孩儿!”他怜爱着说。

“让我们谈一些快乐的事情吧!”

“好的,我也不喜欢悲伤的故事。”他说完举起了手中的茶杯对她说:“来,让我们干杯!”“干杯!”她也举起了手中的杯。

盘羊王带着它的家庭,已经慢慢地走远了,不见了踪影,山坡上的风送来了阵阵的花香。这里的冬天,就象中国的春天:花开着,草绿着,蝶儿也飞舞着……真是一个完美的世界,却留着两个残缺的人,残缺的家庭,和残缺的心……

她的脑海里依然回旋着那首音乐:“幽谷之中,思你心切;与你同去,今又春回!”阳光下,他把自己的西装平辅在草地上,躺在上面,闭上了眼睛。很快就有了“呼,呼”的声音——他趴在草地上睡着了。身边的蜂儿蝶儿飞舞,一点儿也不能打扰他的梦。他的梦里有什么?她看着梦中的他,只希望他做的白日梦是个美梦。

她拿出一个小本,一边记写着,一边小声地哼唱:“可容得我,见你的面,可求得你,闻你低语,你声柔和,你貌秀美……”她想到了散落在草地上的照片:年轻的玛丽手捧鲜花,身披婚纱,美若天仙……为什么这些美好的人,在世间的脚步都这样匆匆,为什么这么善良的人,不得再见她(他)一面?

屈指算来,认识罗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以前他从不谈自己过往的私事,她也不愿意去打听。没有想到,今天,他把自己最悲伤,最软弱的一面交给自己——交付即是给予,她也分担了他的这副沉重。她从他严柯的一面里看到了他和蔼真诚,同时又软弱的一面。

暮霭来了,烟雾袅袅下,轻云泄在草地上。她不知道,在前方那阴黑的幽谷有多么的可怕,她有没有力量去独自前行?以前,她决定独自承受,负担自己的所有沉重,独自地去飘泊、去凋零……,可是现在,她觉得有些离不开他了。

她推搡着他的身体,对他说:“罗,天不早了,我们该回家了!”

在回家的路上,他又谈笑风声起来,他是一个多么徤忘的人啊!听着他爽朗的笑声,根本看不出他是经历过多难的人……

回到家时,绿屋已被黑影匝罩着,柠檬般的月亮挂在树梢上,天空依然还是蔚蓝,皎洁的月光透过百叶窗射了进来,她没有开灯,也无需开灯,因为这月光已经足够亮了。静静地坐在屋里望着月,过不一会儿,他又鼾声如雷了。这让她的夜更寂寞。

她打了一个阿嚏,他醒了,他问:“谁在想你?”

“没有人想我!”她说。

“是我,我在想你!”他对她说。他把一件棉袍,披在她的身上。

“噢,我的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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