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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罗问苏，他此时正端着一盆洗好的衣服，准备到凉亭里去晾晒。
"噢，"苏正在把拾来的石头，一个个从布袋里拿出来。
"恩？"她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思索着。她的手中正好握着那方，山形带着飞霞绕着云带的石头。
"咳，"苏望着石头，叹了一口气。她没有立即回答罗的问题，她的脑筋还在思索。
罗的问题让她想到了他。他也是喜欢石头的，在他走过的山山水水里随便地拾一块带回家，象是偶尔相遇，并不刻意为之。
他对其中的一块石头十分中意，那时他们正在冷战，他轻飘飘地对她说："你不是在习字么？可以做个镇纸什么的。"一方顽石，也不是什么上好的东西，苏把它扔在一个旮旯里，不见天日。他经常出差，她闲来无事，个把月难得见回人。她寂寞难耐无事可做。无意地翻出了那方石头，她想："兴许可以写个什么字，在这上面。"苏紧握小毫，在石上，一笔一画地勾勒。楷书，太呆，擦了。草书，太狂，擦了。行书……怎么看，怎么恶心。她恨自己，幼时没有好好地勤学苦练。这真是："书到用时方恨拙！"看到那汉字，被自己糟蹋成呆头呆脑的样子，她恨自己幼时没有好好地听妈妈的话。
"好了，就这样了，再擦了，越写越不象样子。"苏翻出刻刀，一刀一刀地刻了起来。她刻这块石头不是为了爱，而是发泄恨，她把心中的恨刻在了石头上，他一个月没回家，她也整整刻了一个月。四个阴文字出现了：海誓山盟。字迹看上去太丑，刀痕浅浅的，只是可以辨认。
他出差回家了，看见了石头，兴奋得抱起苏转了一圈，亲了又亲。他一年多没有碰过她了，更别说亲。苏不知是他喜欢石头，还是自己？
"海誓山盟"是随意刻的，也许，苏还可以选别的字，比如："花好月圆"什么的。这城海是没有的，山到多得是，山水都在城里。她以为，自己这段婚姻是一个轻浮的措举，偶尔铸成的错误。长河落日，古漠骚风，马革裹尸还，时常挂在他的嘴边。结婚的第二天，他就扔下她下乡了，宫外孕差点儿要了她的命，他却说她是资产阶级的娇娇小姐，连自己的父亲去世他都没有回家，是她独自安葬了父亲……。在这段婚姻里，她没有得到想要的缠绵与浪漫，只有孤独寂寞和酸楚，结婚二年就离了。所以，这四个字对来他们来说是极大的讽刺。"你该再结婚的，你还那么年轻。"罗一边说，一边走向凉亭。
"结婚？"苏感到全身一哆嗦，她对这两个字过敏。
"怎么不可以？"他的蓝眼睛里，投来疑惑的目光。他越来越搞不懂眼前的这个中国人。
苏从这阴影里走不出来，她还不明白，这为什么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我就该是那一个不幸的人？
"离合与生死，都是生命的一部分。"罗晾完了衣服，手拿着空盆，来到了苏的身边。他坐在了苏的身边，对她说。
"哭吧，苏！"罗轻轻地对她说。
或许命该如此，谁又能斗得过的命运？她成了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泪水滚落在她的脸颊上。
他进了屋，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在水龙头里沾了一些温水，又走出了屋。他重新坐在她的身边，用湿毛巾轻轻地沾着她的泪痕。
尔后，他又嘟起嘴巴，轻轻地唱了他们的儿歌：
"如果你饿了，我就是你的面包，如果你哭泣，我就借给你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