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体与灵魂分离了,身体里还有求生的渴望:去打针吃药,去化疗放疗,让头发脱落,置换骨髓,去争取那千分之一的生存希望,可是灵魂呢?灵魂还想拖延时间,去争取自由地飞翔,就怕没有时间了……
暴风雨正在肆虐着这个城市,苏还没有走到大学的门口,眼前的一切就看不清了,她是摸索着回到了专家楼,回家时,罗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雨伞,一副正准备出门的样子,见苏回来了,他也只好随她回到屋内,呆呆地站在客厅的中央……,看来,今天他那里也没有去过,无所事事地呆在家中。
苏没有与他更多的交流,心想着:到榴园里去走走……窗外的灌木林又开始了摇曳……,暴雨又要来了……看来,出去散步是不可能了。
罗就瞪大了眼睛望着苏,说:“你去了哪里?我做了午饭等你,你没有回来,我饿了,就先吃了,”他的目光躲躲闪闪,象一个犯了错误的小动物。这真是个稀奇,太阳从西边出了,自从到了宁,罗便没有做过饭,话说回来,苏也没有为他动过炊,两个人各吃各的……
“你看,我把门外的小院子也收拾好了,砍去了一枝遮阳的树枝,除去了杂草,只是有一些空调的流水,我们可以去买一些管子……”他洋洋得意地吹嘘着自己的功劳。
“然后我们去买些防腐木的地板,辅在小院里,我们可以在那里教学生的课,也可以给茶水搭个窝……”
“我们?什么时候自己表过态,会留在这里的?”苏纳闷地想。
“该不是与凯瑟琳吧?”但,苏还是把这句揶揄的话吞了回去。
“让茶水生活在这个小院子里,它会很快乐……”此刻的罗,象一个幻想家,计划安排着一切。
外面的风越刮越烈,随后乌云滚滚而来,苏只好熄灭了再次外出的念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而罗则在屋里踱来踱去,室外的活动也就只能作罢了。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相互数落,但表情冷落,看得出来,罗为自己没有参与清洁房屋而难过和惭愧,那情形委实可怕。所以,他做了这顿午餐,来将功补过。
此时此刻,罗又提到了凯瑟琳,但苏转身离开了,因为,她不想听……他指着茶几上的果筐对苏说:“刚才凯瑟琳来过,还有她的姊姊,她们还买了一些石榴来,还说是送给你的……”
“我是想在暑期多挣点钱,然后在伊斯坦布尔多住几天,让你开开心……”
“伊斯坦布尔?”其实苏在内心已经取消了这趟行程咧!苏斜倚在沙发上,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
“你想下棋?”罗凑近了问。
“哦,可以,”这句话,算是一个允诺,让罗喜不可吱,赶忙在棋盘上摆布起了棋子,然后紧挨着苏,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
“这次你可不许做弊,该我先走……”他一边咕咙着,一边摆弄,眼下两人既未争吵,冰冷的情绪也缓和了,他和祥的脸上一副天伦之神,而苏呢,她恩准了他与自己坐在一起了。
不能说这不是个遗憾,以前他们也是常常这样并坐着,耳鬓斯磨,其乐融融的,没有那些愁苦,没有那多积怨,而现在已经积怨如山了,还越得过那些崎岖的断头路,深渊的沟壑么……,……,不得!
“哟。”苏忽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罗担心地问,他正准备先走的第一步,有些举棋不定时……
“我晒了东西……,”苏的话语没落音,就冲出了门,她一口气冲上楼顶的露台,拿了一个木制托盘,又反回到了楼梯间,用手抹着打在脸上的雨滴,那木盘里是一颗颗的黑色的小颗粒,密密麻麻地摊在上面……,回到家,苏独自地捧着木盘,呆站在原地……
罗问她:“那是什么?”
“木瓜……籽。”是的,是木瓜籽,那是苏在吃了木瓜后,把籽留下了,准备晒干了,带到塞浦路斯,种在绿屋的花园里。她一直在做这件事,把红椒、黄椒、小米椒,她在做菜后,把籽留下了,晒干了,装在一个透明的塑料瓶中,她已经集攒了好多种子,她集攒这些就象在集攒幸福,时不时地把这些种籽那出来翻看,各种的品种,装在不同的透明的小封口塑料代里,并用小纸片分别用英语和汉语作了标注,她每天地察看、抚玩着,象一个快乐知足的孩子……
“快,轮到你走了!”罗望着苏,恳请地说。
苏把木盘搁在了窗台上,刚刚重新回坐到沙发上,天空如同破开般,雨水从天而降……
两个人,如同孩童般走起了棋子,步步认真,子子计较,天塌下来了都不闻不顾……
天真的塌下来了——屋外的雨水,顺着墙壁,流到门外的台阶上,然后反注到室内,把地面上的红色地毯,浸渍了一大片……,他们正玩得兴致勃勃,也没有注意到,直到反涌进来的雨水,一直浸到了苏的脚边……
苏连忙起身来,拿起了拖把、扫把,向外扫着水……,罗打开门,向屋顶的方向看了看,尔后撑了一把雨伞,向外走去……
苏追着他的身影喊着:“不要……,”
“我只去察看一下……,”她话还没有落音,他的人就不见了身影……,苏想告诉他:住房有什么问题应该打电话,找学校的管理人员来修理。再说,这雷电暴雨的,上去屋顶多危险……还有一天就要飞长途了,伤了胳膊划了脚,你一个人可怎么走?
说这些话,他那里肯听,苏在着急地在屋里打着转……,好在,过了不久,屋顶瀑布般的水流变得小些了,罗也完好地回来了,他象落汤鸡一样,全身打得透湿,带了伞,如同没带……
“是屋顶的树叶堵住了排水道,我把那拨弄了一下,就好了,哟……”罗先是英雄般地报喜功,接着绉起了眉,说:“排水时,需要跨过一个矮墙,我不小心把腿给拉了一下……”“哎哟,也许是肌肉被拉伤了。”罗的脸上是惨兮兮的表情。
“我给你拿药去。”
“不要。”
“那怎么办?”
“我要那个海豚…。”
苏明白了,他要的是按摩器,他想得到苏的按摩……
“想得到蛮好。”苏为他拿来了按摩器,插上了电源,对他说:“要你不要去,你不听。”
“但我起了作用……哎哟……”他还狡辩着说。
经观察,罗的腿看上去问题不是很大,走路没有问题……,苏猜想:也许是他想让苏给他按摩,而耍得一个小计量,设下的骗局……为罗按摩完后,苏就对他开始不睬不理,担心他又耍什么小花招……,到了晚上,雨一直下个不停,苏冲了一杯红茶,为罗端去,她立刻发现他有些不对劲:目光迷离,面色潮红,一副喝醉了酒的样子……
“怎么了,你!”苏着急地问。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有些冷。”她放下了茶杯,立即把空调的冷气,换成了暖风……,她摸了摸他的头——滚烫的额头,整个人象个火炉,他的身体也开始抖动……
“怎么办?怎么办?”苏的心中急得象打成的死结……
“药在哪里?药在哪里?”苏的汗水流得满面,她开始满箱满柜地翻找,除了阿斯比林……,感冒药,消炎药、退烧镇痛药……,她什么药也没有找到。
“怎么办?”苏忽然记起,罗带回一包东西,他说过,那是凯瑟琳帮他买的药。
她扯开那个包裹,在里面翻找起来——瓶瓶罐罐,大包小包……,苏仔细地看了药的说明,都是滋阴壮阳类的国医药的补品……包里还有一摞病历,原来是凯瑟琳为罗做的体验结论,上面写着:颈动脉硬化狭窄、呼吸暂停综合症、低血氧症……在这花费了大几千,甚至上万的药品中,找不到一粒可以医治他的病的药品……,她急忙起身,拿起雨伞,准备出门……
“你要干什么?”罗半眯着眼睛,望着她问。
“我去给你买点儿药。”苏站住了回答。
“不用了,过来。”苏走了过去,蹲下了身体……
“你过来,搂着我。”
“搂着我,我就会好的。”苏也在地毯上坐了下来,她双手紧搂着这个滚烫的身体,她望着窗外瓢泼似的雨,眼泪流下来了,她望着漆黑而激烈的天空,在心里说:老天爷,你怎么给我开这个玩笑!
从一个视角里,定格了瞬间的美好,她发现:行走在灵魂之上,这是一种最好的方式……感觉不累,象是在飘,飘在空中……飘在云端那个嘈杂的世界被屏蔽掉了,只剩下安静和光明……飞行,是追着太阳走的,从光明走向光明,无论如何地走多快,走多远,时间并没有流失多少……越走越早,在光明的端倪和时间的缝隙里穿行,而你没有失去,或是损失掉它,这种人生的过法,是多么地好,你不会浪费世间如你的生命……
而人的身体就成了机械式的,没有了血肉,只剩下吃喝,排队……托运行理,检票,登机……有什么指令,就做什么动作……个人意志被完全地泯灭……一切安排妥当后,苏坐在了机仓的右侧……有皱褶的窗幔的档住了她的视线,左侧,明亮的玻璃使人们与外面的世界隔绝着……她从荷包里摸出一本书来,在翻书的间隙,她抬头看了一下头顶的阅读灯,苏随手把灯旋亮了,她想在这景色之上,在这片白茫茫的云雾之中,最好用来阅读……
出发之前,一直盼望着天气晴好……,离开的那一天早上,果然是……这些天来,罗一再说服着苏,一起去塞,他说:我只想给你一个美好的假期。看来,不答应也不行了,因为临走时,罗一直持续地发着烧,直到登机的那一天早上,烧也没有退下来,而且肠胃也不好……(后来证实,罗量体温时作了假,他在喝了热开水后含的体温计。)
反正证也签了,机票也没来得及退,答应许小姐去医院治疗的事也被耽搁了,只不过许很喜欢茶水的,她把它收养了。
出发的早上,苏四点钟就起了床,开始洗漱,并收拾东西……她为罗冲了一杯咖啡,测了体温,可他秧疲疲的,什么都吃不下去……六点前必须出门,飞机起飞是九点多,去机场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计程车到了,他们大包小包地出了门,值班的管理员也来帮忙……罗一上车,倒开始着急了,他一边看时间,一边催促着“快点,快点……”七点以前不是高峰,路上不堵,他们要从宁飞到乌鲁木齐,再从乌鲁木齐飞伊斯坦布尔……不久前在乌鲁木齐的航班上发生了一起劫机,机场安检更严,需要更多更长的时间。办理登机手续和安检十分顺利,登机后还有一少空位。苏选了一个三人连排的空位,让罗躺下休息……,苏观了一会儿景,然后拉上窗帘,开始看书……这本书叫做口袋书,只有巴掌般大小,可以很方便地放进口袋里,是在英国出版的一种儿童读物,有插图,内容也是简化了的……书籍出版的时间,比苏的年龄还要大,这本书,可以说是苏的启蒙读物……苏第一次读这本书时,就坐在与这书中主人公常坐的,那种同样的窗台上,面前也同样垂着一副绯红色的,带有皱褶的帷缦似的窗帘……有了这个,就便于她隐藏,也便于她暇想……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便走到机尾,轻拍了几下躺卧在后排空椅上的罗(她戏称他是乘座的飞机卧辅,)问他:需不需要喝水。
但罗摇了摇头,苏没有理会他的,还是去找空姐……因为,飞机上还没有开始送餐和饮料,于是,苏向空乘说明了情况,空乘让苏自己去配餐间取矿泉水,多喝水利于降体温。
太阳真的给追上了,到了乌鲁木齐,已经是北京时间晚上八、九点钟了,太阳还有一竿子多高,相当于内陆时间的下午三四点钟……罗问苏:“乌鲁木齐到了?”
“到了!”
“中国太大了,飞了大半天,还是在中国……”
苏扶着昏昏沉沉的罗,下了飞机,在候机室等待着换乘的飞机,飞往伊斯坦布尔……苏的这次旅行象是被劫持的,她没有思念,没有追求,没有目标,已经起航了,身体随着灵魂去漂泊……
伊斯坦布尔到了,这里还是黎明之前,黑蒙蒙地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渐渐地,暮霭中,可以影约地看见,那些古旧的建筑,紧挨着在一起,向天空伸展而去……深湛的天上还有明亮的星月,那种组合的图形,正是土国国旗上的样式……,苏仰望着那天空上的明亮的星星,没有一点儿睡意,即使罗在身边鼾声如雷……苏心里明白,这是一次分手之旅,明知是分手,还要来一趟,这心中真的会有快乐可言么?
“我真笨,”苏思想,自己一生中从来就没有这么呆过,她是一个易于决断的人,从不拖泥带水的,无论是婚姻,还是事业与工作这次该又是犯了糊涂,心软地跟着走了……,一次次下的决心,又一次次地白下了,她呆坐在那里看星星,不知内心里面是悲苦,还是寒酸……失爱的人,生命之中那里会富有呢?……
第二段航程,却是越走越黑了……在乌鲁木齐登机,还费了些小周折,航班延误了一个时,广播里一再给旅客们道欠,为了表示欠意,航空公司还送来了盒饭,里面还有一只炸鸡腿……后来登机时,也不说明是那架飞机飞往伊斯坦布尔,只给安检后的旅客每人的臂上粘贴一张小花,然后让运送登机旅客的小车也不是直达,而是在机场里来回地兜着圈子,这是一个周一的凌晨,天还没有亮,天空繁衍星万点,暖风温浓,有大海的味道往鼻孔里钻……伊斯坦布尔!这里真的是伊斯坦布尔?
网订的旅馆,是一幢小洋楼,伊斯坦布尔是一坐阳光之城,从旅馆房间的窗口望出去,是有着一座高耸的山城的影子………但是,每个房间都有包厢式的阳台,上面种植着美丽的花……,房间不大,但服务很好,最令人心仪的是,有免费的早餐和下午茶……
在来伊斯坦布尔之前,苏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些字样:
伊派克旅馆 ISTANBUL,HOTELEPEKPALAS
索菲亚大教堂(SANTASOPHIA)
托普照卡匹宫(TOPKPIPALACE)
蓝色清真寺(BLUEMOSQUE)
地下宫殿(BASILICACISTERN)
亚洲渡船码头(GOLDENHORN)
伊斯坦布尔是一个令人迷醉的世界,它生活着以自己的形式,不同的宗教,不同的文化汇聚融合,这是一种精神,它超越了语言、种族,沿着固有的历史,世世代代……这片海洋代表着生活方式,强大的生命力,从古到令,似乎从无改变……飘袅着,虚幻着,在苏的眼前浮现……苏看着山峦般的城堡,从天黑一直到黎明……她想着这次旅行后的结果:她会在医院洁白的世界里等待生命的终结。
在公园,一棵在树下,落下了一些不知名的果实,罗看上去活了(其实他这个人,只要有海的味道,只要有阳光和新鲜的空气,他就会活过来,从来没有看见他在这种情形下生过病……)他躺卧在草地上,又给苏讲了一遍关于穆斯林的故事,他告诉她:这里的男人不能喝啤酒,如果买了酒就会用鞭抽打致死,男人对女人只要说三遍,我要离婚。这就算离成了,女人通奸就要用石头大砸死……
苏问罗;“通奸就是象颗颗大牙那样,她也会是那个下场?”
罗回答说:“是的”
苏心想:幸亏颗颗大牙没有生活在这个国家,不然的话,她的小命就不保了。
故事只是故事,现实的世界里,所看到的穆斯林的男人们非常尊重他们的女人,所作所为令人感动:女人们穿着黑色的长袍,行动不便,而男人们则小心异异地守护在她们的身边,甚至牵着她们的手,关爱被至……
苏对罗说:“你看这些男人,多么爱他们的女人。”
罗听后,握住苏的手说:“这样,我们也象他们一样相爱了。”走了一段路,他们来到了海边,巷口的趸船是一些彩妆的商用船,一艘买鱼汉堡的船上最热火,罗刚吃了早餐,就又想去要一份鱼汉堡,因为,那种香气实在太诱人了——黄油在摊饼锅的烤盘上滋滋作响,新鲜的,刚刚从海里捞上来的新鲜海鱼,被稍加淹制,和着各种香料和酱汁,还有土耳其奶酪,夹在两片长方形的面包中间,用电锅烤制片刻……再用一张印有花纹的透明食用纸包裹着,隔着船舷递给了食客……这种香气扑鼻的食物太诱人了,罗根本拒绝不了,他自己要了一份,还问苏要不要……刚刚吃过早饭的苏,当然吃不下,她只要了一杯土耳其茶(一种由侍者用提盘拎着的,细颈玻璃杯里装着红盈盈的茶水,杯子里还有一只小巧的茶匙,大约1——2TL(土耳其元)一杯……侍者上茶时,你可以任意地让他为你加奶,或是加糖块)
苏一边慢慢地品茶,一边观赏着海边飞翔着的海鸥,由于食物的引诱,这些大鸟们一直在船的周围飞来飞去,近得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它们……罗吃完了那份鱼汉堡,还尽兴地吮着自己的指头——这样看来,他可以正常进食了,说明他的病好了,这让苏稍稍地有了放心。在过去的一天多里,罗除了在南航的飞机上吃了一只鸡腿,还什么都没有吃过……
当地时间凌晨一时才到达伊斯坦布尔,大地一片柒黑,从机场大约花了50TL,来到了事先在国内预订好的“伊派克•帕拉萨”(IPEKPALAS)旅馆,旅馆是一幢三层楼的欧式建筑,内部是土耳其风格的装饰,一踏上这片土地,罗象换了一个人似的,仿佛又活了过来,昨天一路,他庞大的身躯,几乎是让苏扛在身上的,让人们误以为,他们是一对恩爱的情侣……到了伊市,这里不一样的空气里,有海洋的味道,这是罗的氧气瓶,他兴致勃勃起来,苏还在睡着,他就开始催赶,让苏快起床,去外面游览……在伊市里乘坐有轨加长动车,从东头坐到西头,然后再到南,乘到北,把别人的城市交通工具当成了儿童玩具,还有参观“巴扎”(市场),因信用卡被冻结,而身无分文的罗,进了一个网巴,他给自己的银行打通了电话,之后他的信用卡才能用了(在英国,一张信用卡,如果长期没有使用会被自动冻结,)当他用自己的信用卡,从ATM机上取出了真钱时,高兴地象一个孩子一样……他高兴地叫着:“我有钱了,我有钱了……”
有了钱的罗,对苏说:“我有钱了,不会再向你要钱了,我今天请客,”
“请我吃饭?”
“不是,你跟我走……”穿过一些小巷,走过了一个古老而漂亮的清真寺,在清真寺门前的广场上,有一群和平鸽正在啄着食,有的在自由走动,有的在上下飞翔……有持枪的军警在广场上巡逻,天空上有一架直升飞机在盘旋……看来,这个东西方交汇的城市,反恐形势比任何地方都要紧张……
前面是一个古老的火车站,这个火车站被建成了火车博物馆,一列十九世纪英国建造的老式火车,正静静地列在一棵高大的橄榄树下,“你看,英国造的,”罗的脸上,展现出了老牌的帝国主义式的得意。
“你请我看火车?”苏疑惑地问。
“不。”
“我们一起穿过这条路,然后坐船,我请你去亚洲玩玩……”罗用生硬的汉语对她说。
有推销旅游船的小贩围上来,嘴里不断叫着:“亚洲,亚洲……”
“什么,亚洲?”苏也乐了,她对罗说:“我们刚刚从亚洲来,难道还要回亚洲?”
“我们正站立在欧洲的大陆上,海峡的那边就是亚洲,这里的人到对亚洲是稀罕的,所以,乘一趟旅游船就可以到亚洲,其实都是土耳其的领土。”罗告诉苏。
“噢,原来……”刚刚旅行累了,去乘一趟船去观光,风景好,又不用劳累,那真是好,于是,苏允诺了……
乘船之游,真是大美,游船在碧海里犁出了浪花,鸥儿随着船尾追逐,游客们来自世界各地,说着不同的语言……这个被称为“金角”(DOLDENHORN)的海峡如同一个海上的皇宫,海峡三岸是保护得极好的古代皇家宫殿和园林,层层叠幢的白色大理石建筑,在经历了千年万年的风吹雨打,和兵马炮火之后,依然完美……
天渐渐暗了下来,刚才走过的小街巷,门口都支起了篷幡和桌椅,所展示出的土耳其食品和饮品都十分诱人,二人都饿了,选了一张桌子坐下来就餐,在这张桌子的玻璃板的下面,压着各式各样来自世界各地的纸币,上面也用不同的文字写下了吉言,罗也从钱包里拿出一张5元的人民币来,他让苏在上面写字,苏想了想,提笔写下了:中土两国人民的友谊万岁!
那张淡紫色的人民币,上面写有这行绢秀的方块汉字后,放在那些花花绿绿的各种纸币中,格外显眼。回到“伊派克•帕拉萨”(IPEKPALAS)时,华灯初上,天空湛蓝,还有一些鸥儿、鸟儿在那些旧老的建筑上不倦地盘旋,直至天色更暗了,它们也不歇不停,让天地凭添了一笔忧郁……
罗忽然问苏:“如果我没有钱了,你还会跟着我吗?”
苏没有回答他,她心里想着:去住院好?还是跟着他去游遍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