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12月的一天,知新高等小学第七期毕业典礼在学校大礼堂隆重召开,县长亲临典礼并向毕业学生发表《训勉词》。梁柏台接过毕业证书时,又是欢喜又是愁:喜的是三年努力,终于以优异成绩毕业;愁的是毕业后何去何从?若论自己的家境,高小毕业已属不易,继续升学只是一个彩色的梦!
当时高小毕业,在村人眼中仿佛选了秀才,报录人吹打报喜,并张贴大红报帖。查林大道地一番热闹之后,梁柏台继续求学,还是学艺从业,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由于梁柏台学业上日益精进,梁小芬参加劳动后逐渐宽裕的家境,梁开钱夫妻俩商量再三,决心砸锅卖铁要培养出一个读书人。
民国初期,小学毕业大致有三种升学途径:一是普通中学,二是师范学校,三是实业(专门)学校。梁开钱邀来至友袁修昌先生。袁修昌是本镇西山村人,曾被梁开钱聘为仁智小学教师,时在西山国民小学任教。他俩反复商量,认为柏台年纪已经不小,加上家境清贫,觉得还是报考师范最为合适。
梁开钱把正在田畈里忙碌的梁柏台叫了回来,告知让其报考师范的决定。梁柏台的心中一下子打翻了五味瓶,为了前途,当然想继续升学;看看家境,实在于心不忍。父母操劳过度已见日渐苍老,两姐早早劳动已经作出牺牲。
“我勿想读了。”梁柏台回答得轻声但坚定。
“就这样定了!你跟袁先生到西山补习补习,准备应考!”梁开钱右手用力一挥,不容置疑。
梁柏台还想再说什么,袁修昌插话进来:“柏台,只要把书读好,今后有的是报恩尽孝的时候。”
袁修昌建议梁柏台报考浙江第一师范学校,梁柏台也喜欢将来当一名老师。于是梁柏台又赶到劝学所拜见原知新学校老师唐化城先生,唐先生也劝梁柏台报考师范学校,并向他出示了《第一师范招生办法》。
几天后,梁柏台来到西山小学,既接受袁修昌先生的精心辅导,又可向毕业于上海复旦公学的袁剑秋先生补习英语。
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又半年。由于袁修昌、袁剑秋等先生的悉心辅导,再加上悬梁刺股的学习劲头,梁柏台的学业又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转眼已到了浙一师新生入学考试的时间,梁柏台于1918年8月15日赴杭赶考。
从新昌到杭州,这是一段艰辛的路程。就是从查林村到新昌城,一段三十华里的路程,也要翻越三条岭,渡过一条河,得走上三个钟头。赴考的那天,少不了父母的教导,两姐的叮嘱,和乡亲们的勉励。梁柏台登上大岭头,回望一草一木都熟悉的故乡,遥望云遮雾障的前方,内心升起一种怅然茫然又欣然的复杂感觉。这是自己第一次远离亲人和家乡,背负着家族的多少光荣与梦想?
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其前身是浙江官立两级师范学堂。清朝末年,新式教育兴起。为解决新学林立之时合格师资奇缺的教育状况,各地相继创办师范学堂。1902年,清政府颁布《钦定高等学堂章程》,将师范教育列入国家办学体制,浙江师范教育也慢慢发展起来。1905年,浙江巡抚张曾敭奏请创办全浙师范学堂。1906年,奏请获得批准,校名正式定为浙江官立两级师范学堂,分为优级师范和初级师范两部,分别培养中学师资和小学师资。1908年,浙江官立两级师范学堂在浙江贡院旧址上建成,面积140亩。按照东京高等师范学校的图样建造,有二层教学楼7幢,可容纳千人。当年5月14日(农历四月十五)正式开学,首届招生人数达到600人,成为当时浙江唯一特建的、校舍最宏伟的、办学规模最大的新式高等学堂。
1912年4月,浙江官立两级师范学堂更名为浙江省立两级师范学校,聘请经亨颐为校长。1913年7月起,学校改称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
山一程,水一程,风尘仆仆的梁柏台,终于来到了向往已久的杭城。没时间游览西湖美景,没心思欣赏十里荷花,一头扎进复习迎考之中。
8月21日7时许,梁柏台和其他应试学子一起,提着小砚盒,铁笔筒,有些忐忑地走进浙一师的大门,参加8点钟举行的考试。等到浏览完试卷,他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有的试题很难,但这对于知新学校优等毕业生,又在西山小学狠补了半年的梁柏台,回答起来得心应手、左右逢源。做完试题后再认真检查了一遍,最先几个交了考卷,静静地退出了考场。
经亨颐治校极严,不但要求所聘教师具有“高尚之品性”,对每年招生都要“亲手招进来”,不仅看成绩,更看“基本好不好”,对通过各种关系递过来的“条子”,一条也不睬,一个也不收。经亨颐后来在《杭州回忆》一文中特别提到梁柏台他们这一批第9期新生,是“于数百人中取得80人,勉强及格的决无一人”,并说,“我平时对学生,并无任何种特别手段,而且决不主宽是极主严的。”幸运的是,等到发榜之日,梁柏台和同乡石永祜都榜上有名。
9月11日,浙一师举行新生入学仪式。梁柏台和79名新同学,排着队来到学校礼堂,参加入学的三项仪式:齐唱校歌,向教职员敬礼,聆听校长训辞。
人人人,代谢靡尽,先后觉新民。
可能可能,陶冶精神,道德润心声。
吾侪同学,负斯重任,相勉又相亲。
五载光阴,学与俱进,磐固吾根本。
叶蓁蓁,木欣欣,碧梧万枝新。
之江西,西湖滨,桃李一堂春。(郑晓沧:《浙江两级师范和第一师范校史志要》,浙江省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浙江文史资料选辑》第四期。)
由夏丏尊(夏丏尊(1886—1946),中国著名文学家、教育家、出版家。曾经被誉为“四大金刚”之一。曾与毛泽东同事,在春晖中学任国文教员兼出版部主任,并译成《爱的教育》。1946年病逝上海,归葬于白马湖故居“平屋”后象山上。)作词,李叔同(李叔同,祖籍浙江平湖,生于天津。中国话剧的开拓者之一,在音乐、书法、绘画和戏剧方面,都颇有造诣。从日本留学归国后,担任过教师、编辑之职,后剃度为僧,法名演音,号弘一,晚号晚晴老人。)作曲的校歌,那优美的旋律,嘹亮的歌声,在礼堂上空久久回荡。梁柏台说不清心中有几多激动,几多自豪。
向教职员行礼完毕后,就是经亨颐校长的训辞。瘦瘦高高的经校长,操着上虞口音慢悠悠地说:“自今日入学……诸生但知学费减轻入学便宜之感耳,恐就未感到其他便宜之处。仅五年而可以为人师,人格超乎一般国民之上,此最大便宜之事。”(经亨颐:《入学式训辞》(1918年9月11日),《浙江省第一师范学校校友会志》第16期1919年1月。)
经亨颐问台下的新生,“求学何为?”顿了一下后自己回答,“学为人而已”,“有社会必须有人格”,“无人格之社会决非良好之社会。”“人格是做人的格式,思想要走在时代的前面。”“人格者,良心之模型,道德之容器也。”
经亨颐接着提出“勤、慎、诚、恕”的四字校训,他要求学生学习生活要勤劳、勤奋、节俭;说话做事要慎思、慎言、慎行;对人、对事、对国家要诚实、忠诚;与人相处要宽容、宽恕。
他特别强调“诚”字最为重要,因为“‘诚’字可包括一切人格之要件”。
梁柏台第一次听到“为人师”、“人格教育”等字眼,感到既新鲜又兴奋。
浙一师,展现在梁柏台眼前的,是一条更加光明的人生之路。
梁柏台的寝室在一幢斋楼上,由于可以年级混编、同乡合住,他就和石永祜、何宝运同住一室。何宝运是1914年入校的四年级学生,与丰子恺(丰子恺,是我国现代著名画家、文学家、美术和音乐教育家,是一位多方面卓有成就的文艺大师。)是同班同学。一条长廊排列着18间寝室,每间寝室安置18张板床。门上标着寝室号码,旁边挂着18位学生的姓名。
丰子恺后来回忆道:“寄宿舍生活给我的印象,犹如把数百只小猴子关闭在一个大笼子中,而使之一齐饮食,一齐起卧。”“数百学生每晚像羊群一般地被驱逐到楼下自修室中……严冬之晨,倘在被窝里多流连了一会,就得牺牲早饭,或被锁闭在寝室总门内。”因为采取8人一桌的包餐共食制,进餐时“饭厅中的人大都眼明手快,当食不让”,吃得“五只菜碗底都向天”。18间自修室,每间放置12张课桌,分成6块,可以容纳24人自习。每晚自修时间,“倘不想起这是我们的学校的宿舍”,“一定要错认为这是一个大嘈杂的裁缝工场。”(丰子恺:《寄宿舍生活的回忆》,《丰子恺文集》(5),浙江文艺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2年版。)
梁柏台却不觉其苦,反以为乐。从偏远山村,来到西子湖畔,更觉学习机会之难得。他在给父母的信中说:“男清夜自思,亦知愧为人之道。以吾之家境,何能任此求学之重资。男不自量而使大人负其重担,虽战战兢兢不能消其罪,思及于此,实愧恨无地。大人光明百知男心,亦不见责,诚感激靡尽。”“男自思入学以来,致大人增加负担。男则俭之又俭,不敢浪费一钱,亦自知家寒,衣食毋使饱暖不求繁华,大人之苦,男有不知哉。特以为今世不务学业不足以当分子之责任,以恨天不虚生我也。”(梁柏台:《1918年12月26日给父母亲的信》,原载陈刚主编《梁柏台》。)
星期天,一些有钱的同学下馆子、找乐子,而梁柏台总是在学校的饭厅吃饭,通常是几个馒头加碗汤,或者几两米饭加蔬菜。菜肴能下饭即可,就是饭量特别大。韭菜炒绿豆芽是梁柏台的最爱,必定要买上一两碗与大家共享。对此他的高论是这碗家乡菜青青白白,做人就要如此模样。梁柏台平时生活很节约,但帮助同学却很慷慨。有的同学生病了,他会掏出不多的生活费为同学买药和营养品。
同乡同学石永祜“因家务羁縻,不能抽身,中道而止”,梁柏台去信力劝,“窃世界大观,则莫如术学。为学之时又莫如青年”,“时乎,时乎,不再来。值青年而不学,恐不能有广学之时机。转瞬间即为社会之办事,人至此时叹学问之不足,悔之已不及矣。”(梁柏台:《1919年2月给石永祜的信》,原载陈刚主编《梁柏台》。)
挚友袁月乔知新小学毕业后从商,梁柏台去信告诫毋忘学习之使命,青年之责任,“吾弟正值青年,切勿误其时机。吾国今日之世,所可仗者恃吾青年……青年肩造就吾国将来之责任,庶不可忽过。苟今日之青年,不善将来之青年,其可冀乎?谓勉吾弟为学者,仆之志也。”(梁柏台:《1918年12月给袁月乔的信》,原载陈刚主编《梁柏台》。)
袁世凯接受日本“二十一条”后,一向重视体育运动的浙一师,把体育活动与“爱国”、“尚武”结合起来。经亨颐说:“凡我校全体学生,皆以尚武之精神”、“运动会与爱国、尚武两要旨有密切之关系。”上学第一天,第一节课就是“体操”课。这里的“体操”,就是“兵式操”,即军事操练。先是立正、稍息、报数等基本训练,接下来就是慢步走。梁柏台是体育积极分子,跑步、足球、游泳、单双杠无所不能,特别是单双杠中的“引体向上”、“大回环”等动作,没有同学比得过他。他还是校足球队主力队员之一,踢的是中锋。参加体育活动,强健国民体魄,梁柏台自然与国运相联,“倘么中国自强,则外人必不使侵涉国事也。”(梁柏台:《九月十五日记》(1918年10月19日),原载陈刚主编《梁柏台》。)
从1919年秋开始,经亨颐提出“与时俱进”的教改方针,试行职员专任、学生自治、改授国语、试行学科制等四项改革措施。
职员专任就是教职员不得在外校兼课,必须专门从事本校教学,并参与学校事务的研究与讨论。经亨颐聘请了夏丏尊等16人为专任职员,赢得了梁柏台的好评,他在给家乡老师的信中说:“自从这学期起,敝校守旧的教员,错[差]不多没有了。这学期请归来的教员,都是提倡新文学的沈仲久、刘大白、袁易、陈望道、李次九……这一般[班]教育家,都在敝校专任功课,实在难得得很。”(梁柏台:《1919年11月9日给袁先生的信》,原载陈刚主编《梁柏台》。)
1919年11月16日,浙一师学生自治会正式成立,发布了《宣言书》,通过了《自治会章程》。梁柏台参加了经济部贩卖股和社会服务部讲演股,他说:“我们是自治的,教职员不来管理的,外面出入是自由的,本校现在脱离了奴隶教育了。”梁柏台:《给梁岳生的信》(1920年1月15日)。“一切舍务、学务悉要学生去做。学校好象一个议会,仍旧选出代表,到了有事体的时候,征求意见,议后始行。教职员和顾问官一样的,这是关于会务的事情。学务的事情,就是上班[课],学生轮流教授,教员旁听,指正他们的谬误。考试废除,在平日的自习。这样一样,要比从前好得多了。”(梁柏台:《给袁先生的信》(1919年9月)。)
五四前夕,浙一师就开始采用白话授课。1919年10月,经亨颐规定一师和附小国文科的教授,一律改用白话,同时采用字母。新聘的陈望道、刘大白、李次九和夏丏尊一起,合编了《国语法》,还从《新青年》、《每周评论》、《新潮》等杂志上选陈独秀、李大钊、鲁迅等人的白话文章作为新教材。当然,浙一师的国文教授改革,和其它新生事物一样,免不了要与传统观念发生碰撞。1919年9月17日上午第一节国文课时,一位学生当堂对陈望道先生教授的几篇白话文进行非议,“文言是数千年传下来的‘国粹’,白话文也是假的。”社会上反对之声甚嚣尘上,扑面而来,杭州一家新出版的《明强报》发表了一篇非议横行文字、白话文、注音字母的文字,梁柏台立即写出《我对于〈明强报〉的批评》,从三个方面逐一予以驳斥,无疑是一篇宣传新文化捍卫新文化的战斗檄文。梁柏台写的另一篇《文言与白话孰优孰便》,陈望道给“爽快澈透得很”的批语。
课堂学习丰富着梁柏台的知识,远足活动开阔了梁柏台的视野。由于经亨颐主张“动的教育”,一师非常重视远足活动。远足既可开拓学生视野,锻炼学生意志,还可促进师生的感情交流。1918年10月4日到10月12日,梁柏台参加了学校临安天目山秋季游。10月8日,他和另外4名同学率先登上东天目山山顶,这时“东望钱江,则云雾迷漫,北窥太湖,则天气不清,不能相见。仰望红日,若相距不及数竿。俯视众山,大者可以作案,小者无异土块。一水流出,则乡间棋布。”胸襟是如此开阔,气魄是那样豪迈。他们踱步而下,有石壁屹立两旁。有石室可容百数十人。“中有龙池,深不可测。上有飞桥驾两池之间,天目山之名由此而来。”头尾9天的远足活动,梁柏台记了9篇日记,还写了四篇游记,勤奋刻苦的学习态度,令很多同学深感佩服,自叹弗如。
几里之遥就是西湖那醉人的湖光山色,走出校门就是那诱人的灯红酒绿。由于学习勤奋,再加“囊中羞涩”,梁柏台很少出外游玩,1918年9月19日(农历八月十五日中秋节),是梁柏台进入浙一师后第一次也是仅有一次的湖上泛舟,他和另两位同学乘小船,过宋庄、刘庄,至毛家埠登岸,及至灵隐寺,用日记写下了他所见所闻所感:“登其亭,一若湖水可搤,万峰可履,如白云布地。”“今日之一往游历,眼界居然若一新也。久在校中功课如积,无暇于游戏。适值假日,而外出游历,且加以湖山碧绿,小船漂流,能不快乐于心乎!”梁柏台:《八月十五日记》(1918年9月19日)。除了几次去“西湖三墓”外,他再也没有外出游玩和逛街,就是八月十八和九月九日,同学邀其钱江观潮和重阳登高,梁柏台独留校内,学习之余在校内拔草。(梁柏台:《九月初九日》(1918年9月22日)。)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柳永一首《望海潮》,把杭州写得那样雍容华贵、美轮美奂。是的,江南春雨的杭州,烟柳画桥的西湖,壮观天下的钱潮,杭州既有小桥流水的精致与婉约,更有大江东去的壮阔与超迈。来自穷乡僻壤的梁柏台,初到杭城真有一种“繁花渐欲迷人眼”的错觉。但他很快发现,杭州不仅是温柔之乡,更是英雄之地。“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梁柏台并未流连忘返于西湖山水,参拜最多的是“西湖三墓”,即岳飞墓(庙)、于谦祠和张苍水墓。他常借张苍水绝笔诗中的开头两句来抒发心中的感受:“国破家亡欲何之?西子湖头有我师。”
坐落在杭州西湖栖霞岭南麓的岳飞墓(庙),是南宋抗金名将,杰出的民族英雄岳飞的长眠之地。梁柏台每来岳庙,流连凭吊,感时伤怀,常常激情难抑,血脉贲张。时时高歌一曲《满江红》,大声朗诵《出师表》,每每情不自禁,泣不成声。联想多难祖国,面对破碎山河,勉励自己“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渴望能像岳武穆那样,“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等待有朝一日“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同去同学,听后莫不振奋,观之无不动容。
“江山也要伟人扶,神化丹青即画图。赖有岳于双少保,人间始觉重西湖”。在袁枚这首脍炙人口的诗中,与岳飞齐名,为西湖添色的于少保,就是出生于杭州,最终又归葬于西湖的明朝民族英雄于谦。
西湖一贯以温柔缠绵著称,只因为有了岳飞、于谦这样的忠臣大将才显得雄奇厚重起来。每当饭余课后,梁柏台徜徉三台山麓,徘徊于谦故居,寻觅英雄古迹,凭吊烈士忠魂,久久不忍离去。
张苍水,名煌言,浙江鄞县人。明末民族危亡之际,他曾在东南沿海及长江下游地区英勇抗击清兵,终因势孤兵败,又遭叛徒出卖而落入敌手。面对高官厚禄的利诱,这位铮铮铁汉宁死不降,康熙三年(1664)九月初七,在杭州弼教坊慷慨就义。临牺牲前,张煌言有绝笔诗《入武林》,充分表现了他高尚的民族气节:
国破家亡欲何之?西子湖头有我师。
日月双悬于氏墓,乾坤半壁岳家祠。
惭将赤手分三席,敢为丹心借一枝。
他日素车东浙路,怒涛岂必尽鸱夷。
后来,人们为纪念他,在原址修筑“张苍水墓”(今西湖南山路“花港公园”南面),与“岳庙”、“于谦祠”并称为“西湖三墓”,供后人瞻仰。
每次拜谒“西湖三墓”,梁柏台总是感慨万千,他说:“张苍水就义时,引颈西望,发出‘好河山’的赞叹;岳飞临刑前,留下‘还我河山’的誓言。面对先贤,我们汗颜;大好河山,我们莫丢;传统美德,我辈莫负。”
万物的生长离不开环境土壤,人才的成长离不开“雨露”“阳光”。“西湖三雄”影响着梁柏台短暂而辉煌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