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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孟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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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文学
2023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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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念》连载

第三十六章 血染牛岭豪气雄

蒋介石在侵占整个中央苏区以后,派了余汉谋的第一军和江西保安团等反革命武装三、四万人,对油山游击根据地实行大规模“清剿”。敌人狂言:“要在三个月内消灭游击队”。他们构筑了三道封锁线,实行“山砍光,屋烧光,人杀光”的三光政策。在政治上,整顿保甲制度,张贴反动标语,悬赏通缉项英、陈毅等领导人,限制人民行动。在经济上,严密封锁游击区,强迫移民并村,控制墟场,限制群众购买生活品的数量,妄图切断群众与游击队的联系,把游击队困死饿死。

这里喊捉,那里喊杀。

四面是敌人,到处是枪声。

瞿秋白、何叔衡、邓子恢、周月林和张亮离开井塘,开始转移之后,项英、陈毅和梁柏台等也离开了井塘村,经会昌县白鹅转移到于都县南部禾丰地区。自七月下旬开始,被敌包围在于都南部。

接到中央决议后,中央分局和中央办事处立即在禾丰圩召开紧急会议进行突围部署,决定将被围困在于都南部的近万名红军和地方工作人员,分成9路分散突围,但为时已晚。2月19日,项英、陈毅分头向部队下达突围命令后,9路中有3路较顺利地突破重围,陈潭秋、谭震林率24师四个连到达闽西,毛泽覃带一个连也去了闽西,龚楚、石衡中、史犹生率二十四师七十一团去了湘南。另外六路都遭围追堵截,或者死伤,或被打散。

2月21日,中央分局和中央办事处从禾丰转移到上坪山区,梁柏台率中央政府办事处、《红色中华》报社和工农剧社人员也转移到上坪。瞿秋白转移后,《红色中华》报社和工农剧社人员就由梁柏台直接带领,这些报社编辑、剧社演员,大都没有枪支武器,没有战斗经验,有的扛着梭镖大刀,很多还是赤手空拳。但他们跟随突围部队,坚持战斗到最后一刻。

上坪地处于都与会昌的交界处,坐落在一个长约十里的大山坑中。这里四面高山环抱,南面沿祁山、禄山山脉,可以连接到安远、信丰,远近一、二百里都是深山密林,是一个隐蔽部队、开展游击的好地方。中央分局、中央政府办事处和赣南省委机关就在增坪下屋的门口,高高地悬挂起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国旗。

可惜的是,这里已是中央苏区最后的一个红色乡村。

在上坪的几天里,梁柏台指挥军民埋藏掉一些多余的或损坏的枪支,还有一些没有炮弹的迫击炮。对无线电报机和发电机,则拆散埋藏,有的扔到河里深水潭中。同时处理掉多余的用品,其中一部分送给当地的群众。

2月28日,中央书记处向中央军区传达了遵义会议精神,项英、陈毅和梁柏台等得知会议批判了中央在军事上单纯防御的错误,心中有说不出的兴奋,更增强了坚持斗争、革命必胜的信念。(陈刚:《人民司法开拓者梁柏台传》)这时的上坪还是滴水成冰,万木萧瑟。但村头的红梅已悄然开放,报告着春天的消息。

3月3日,中央分局在上坪村召开会议,作出中央分局和中央政府办事处、赣南省委两路人员最后突围的决定。项英、陈毅、贺昌率红七十团向福建长汀转移,经20多天艰苦卓绝的斗争,4月初到达信丰县油山,开始赣粤边游击战争。

同一天,赣南省委、省军区决定部队和机关突围到三南(定南、龙南、全南)与信丰一带。梁柏台与阮啸仙、蔡会文和刘伯坚商量后,将中央政府办事处、《红色中华》报社、工农剧社人员分别编入3个支队。编队前,梁柏台作了政治动员,并向大家发了生活费。当天,梁柏台编在第三队,带领人马挺进小溪洋屋场。3月4日,3队成一路纵队向赣县方向前进。上午10时许,蔡会文和阮啸仙发现部队集中成一路行进,立即发布命令,“部队集中相[像]你们那样走,一定没有办法出到白区去。另一方面行动犹豫不决,这样办法,前途不可乐观,甚至于有(被)消灭的危险。”要求部队改变队形,“应以连或两个连为单位”,“来穿过敌人的封锁线”,“到三南与河西去活动,详细计划由你们决定”,“此时任何犹豫不决都是等于帮助敌人,(是)自杀的办法。”(蔡会文、阮啸仙:《突围命令》,《江西党史资料》第2辑第131页)

梁柏台他们突围必经之地的马岭、牛岭一带,驻有广东军阀余汉谋部队五倍于红军的兵力,且装备良好还筑有碉堡,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突围部队的到来。

这时部队已来不及分散。3月6日,部队在畚岭(时属登贤县,现为于都县祁禄山镇)的罗坑、金沙一带与敌遭遇,激战数小时,队伍被敌人冲散。两个团的粤军在“铲共团”的带领下,迅速前来增援,包围了畚岭。畚岭山高林密,除仅有的几条林间小道通往安远、信丰外,其他地方难以穿越通行。

根据蔡会文的命令,配备重机枪连的一部兵力,冒着倾盆大雨,抢占牛岭制高点。

天渐黑,山路崎岖难行。有的同志爬上去又滑下来,但没有一人叫苦。队伍到达马岭附近,已是凌晨3点多钟。稍事休整,吃了点干粮,即投入战斗准备。

东方刚露曙色,战斗就打响了。红军以猛烈的火力压住敌堡垒,机关枪和手榴弹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先头部队如龙似虎,猛打猛冲,迅速越过了这两道关口。

但是,党政军机关在通过牛岭时,遭到了敌人的伏击。敌人凭借优势兵力和堡垒群,以猛烈的火力交叉射击,弹如雨下。接着,堡垒后面的敌军像疯狗似地猛扑过来,将机关的队伍拦腰切断。牛岭、马岭封锁线的激战异常惨烈,红军遭受了惨重伤亡,年仅38岁的省委书记阮啸仙中弹牺牲。(熊敏、汤静涛:《残阳如血——长征前后内幕大写真》)

少共赣南省委书记陈丕显回忆说:“那天午夜,我们到达马岭附近,进入战斗准备。东方刚刚露白,战斗打响了。我们以猛烈的火力,压住了敌人的堡垒,前卫部队奋勇作战,迅速冲过了马岭和牛岭这两道关口。当机关人员随后到达牛岭附近时,遭到了敌人的阻击,一群群敌人从堡垒里钻出,像疯狗似地猛扑过来。我们的干部、战士勇敢杀敌,无不以一当十。在众寡悬殊的情况下,很多同志倒在血泊中。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重大的牺牲。年轻英俊的蔡会文同志,沉着而机智地指挥作战,他命令重机枪连抢占牛岭以东的高地,集中火力从侧背打击敌人;命令阻击班从西面斜刺里插向敌人的堡垒,坚决把它炸毁。同时用密集的火力接应后面的部队和机关人员突围。”

突围中,刘伯坚左腿被一颗流弹击中。就在警卫员准备架着他继续前进时,警卫员也中弹倒下。刘伯坚一边向蜂拥而来的敌军射击,一边大声命令身边的战士赶快冲出山去。他以负伤之躯,靠在大树后面,孤身向敌人射击,掩护部下突围,直到子弹打光,不幸落入了敌手。

激战中梁柏台左臂重伤,行动困难的他只好隐蔽草丛,准备等到天黑再行突围。这时敌人像梳子似地搜索着山上的角角落落,一头头虎狼似的军犬扑向一位位隐藏着的红军战士。当一头高大的军犬嗅到梁柏台隐蔽的地方,“呼”地一声直扑过来,重伤的梁柏台正想举枪瞄准,军犬就狠狠地咬住了梁柏台带伤的左臂。梁柏台奋力搏斗之时,敌军已经闻声赶到,终于抓住了血肉模糊的梁柏台。

《国民日报》报道:本月六日,在罗坑、金沙、石寮一带,与伪赣南团及伪二十四师等匪相遇,双方激战三日。直到九日,始将全部解决。查是役缴获枪械五百余枝,俘匪七百余人,中有伪中央委员兼赣南军区政治部主任刘伯坚,击毙伪中央委员阮啸仙等。

“谁也不会忘记,我们这一路突围的一千八百多人,冲出牛岭关口时只剩下八十多人。”陈歪显回忆到这里时痛心疾首。(陈丕显:《弥天烽火举红旗――回忆陈毅领导的南方三年游击战争》,中国共产党新闻网)

数月后,蔡会文及陈丕显等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抵达目的地——赣粤边特委所在地油山。

惨烈的突围,蔡会文感慨万千,赋诗两首。其二为《突围行军纪事》:

料峭春寒浓,

强敌跟踪,

夜行山谷月朦胧,

林密坑深敌惊胆,

莫辨西东。

血染遍山红,

士气豪雄,

餐风饮露志若虹;

倦卧茅丛石作枕,

若醉春风!

中央执行委员、中华苦力运输总会委员长王贤选(又名王中仁),是江西赣县人。本来要随部队“出动”,后来由于毛泽覃,还有刘少奇、周恩来的要求,留下来负责伤员安置,还有物资和机器的处理。另外负责把毛泽东的岳父贺焕文、岳母文杜秀,毛泽覃的爱人贺怡和才出生几个月的女儿,还有刘伯坚6岁的儿子,隐蔽到自己的家乡。1983年回忆起当年与梁柏台、刘伯坚等一起突围的情况,仿佛还在眼前:

陈毅同志指示我返回赣南团部。当时,我们驻在于都禾丰,敌人距我们只有二三十里了。为了缩小目标,便于行动,将赣南团分3个大队。这时,我们已接到了中央的电报,由项英、陈毅召集开了会宣布了名单。当时三个大队的成员是:毛泽覃(中央执行委员)率一大队,刘伯坚、蔡会文、梁柏台、连德胜(中央政治局保卫科长)率一个大队,这个大队由刘伯坚为主,因梁柏台不懂军事,不是主要的,但都是中央执行委员。还有一个大队由我和陈友生(原湖南省委书记,来参加二苏大会后回不去了而留下来的)率领。

编为3个大队后,毛泽覃便先带了部队出发了,他是到会昌福建交界去打游击的,刘伯坚他们是准备通过信丰小河到油山去的,因为杨尚奎已先在那里了,我们则是留在当地打游击的。

后来考虑人员太少,大队又改为中队,我们这个中队由我任队长,陈友生任指导员。

3月初,形势更为紧张,部队决定最后突围,在下坪(这是一个小村子,没有多少户人家,现在最多是个生产队),项英、陈毅作了动员。我们中队负责掩护刘伯坚他们中队突围,蔡会文带了部队先行出发,刘伯坚、梁柏台他们在后面,人数有五六十人,还包括十几个文工团员。我们翻过上坪山,我在山上看到刘伯坚、梁柏台他们遭到敌人的拦击。在前头的是铲共团,后头的是广东军。我看见刘伯坚被打伤了,不能行走,被俘了。没有多久,其他的人都被敌人抓去了,梁柏台也一起被俘了。见这一情景,不由怒火升起,向敌人开了枪,敌人发现了我们,便出动了广东军的一个连,向山上冲来,我们边打边走,在上坪、禾丰一带转了一个星期,最后也被俘了。(王中仁:《我所知道的梁柏台》,引自陈刚主编《梁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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