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发生在牡丹江林口乌斯浑河的抗日联军“八女投江”壮举,令毛大明十分震惊。八名女战士被日伪围困在河边,在背水战至弹尽的情况下,她们面对日伪的逼降,誓死不屈,毁掉枪支,挽臂涉入乌斯浑河,壮烈殉国。毛大明虽然和集体沉江的八名女战士信仰不同,他对对方的信仰也颇不以为然,但毕竟是共同抗击日本侵略者的中国军人。消息传来,平时素以冷酷、果毅著称的毛大明的眼睛也不由得湿润了。毛大明不由得连连摇头:“唉,女人,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舍生忘死的抗击侵略者,那是男人的事情!”
“有仇不报非君子!”你给我一拳,我转过身来必须给你一脚!有仇不报,不是无能,就是无知。面对强敌,你懦弱,是无能;面对豺狼蛇蝎一般的恶人,你抱有幻想,是无知。仇要报,是人性;恩要还,是良心。宽容,当然也要,但绝对不能成了对恶的纵容。毛大明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投江的八个女兵虽然和他没什么直接关系,但是他仍然愤恨难消。为了出这口恶气,毛大明愤怒之余命令“旱魃”实施报复行动,带人去傅家店十六道街新世界大酒店的新江泉澡堂子杀了八个小日本鬼子。
毛大明还不解气,特意嘱咐“旱魃”把八颗鬼头扔到了哈尔滨现在南岗区邮政街与建设街交汇处的小日本鬼子宪兵司令部的大门前。“旱魃”又用小日本鬼子的血在一个小日本鬼子的兜裆布上写下“禽兽下场”四个血红的大字,落款是:“中华抗日铁血锄奸团”!
“抗日铁血锄奸团”是民国史上素有“暗杀大王”和“民国第一杀手”、“斧头帮”帮主的王亚樵所创。王亚樵曾在上海开展反霸除奸活动,组织“安徽籍劳工总会”,自任会长,颇得人们拥护,从此当上了“安徽帮”的领袖。在斗败了杜月笙、黄金荣之后,王亚樵一时颇有声势,财源广开,日子要比金九、安昌浩好过得多。后来王亚樵把他的秘密社团改组为“铁血锄奸团”。“铁血锄奸团”专门针对卖国求荣的汉奸加以攻击暗杀,直接诛杀小日本鬼子并不多。“铁血锄奸团”在山东、南京、上海、东北等地区广泛活动,令日伪胆寒。
毛大明命令“旱魃”留下“中华抗日铁血锄奸团”的血简,也是为了提防小日本鬼子疯狂的报复带给他巨大的压力,减少自身的损失而已。
毛大明绝非看不起女性。他在受训时,德国教官曾经讲过一位周旋在法、德两国之间的“美女双料间谍”,也是“最著名的十大超级间谍”之一的玛塔·哈丽。一战期间,玛塔·哈丽是巴黎红得发紫的脱衣舞女,法国反间谍部门指控她为德国人窃取情报,给法国带来巨大损失,造成五万名士兵身亡。并于一九一七年十月十五日被以“叛国罪”处死在巴黎郊外。
关秀珍少尉本是戴笠戴老板考虑毛大明身在沦陷区,工作环境极度危险。为了掩护他的身份,而派给他的“工作太太”。可是,毛大明见关秀珍颧骨很高,很凸出,又没有肉包住,那是典型的“克夫相”。有这种面相的女人个性强悍,无论是在外边还是在家里,都喜欢争权夺势。相书说的好:“女人颧骨高,杀夫不用刀。”
毛大明说什么也不敢让关秀珍当他的老婆,尽管只是“工作太太”。可他又不敢公然悖逆戴笠戴老板的决定,只好搞了个变通,来了一个“乔太守乱点鸳鸯谱”,让关秀珍成为“山狸子”侯殿臣的“工作太太”。
其实,关秀珍是个热血青年。她出生于山东曲阜,孔圣人之乡,真实姓名已经不重要了。关秀珍毕业于山东省立济南女子中学之后,弃笔从戎,投考了黄埔军校。
早在一九三五年的夏天,戴笠就已经开始谋划自己的特工网络,培植个人势力。他在杭州警官学校内秘密成立了一个“特别训练班”,学员主要来源于特务处内文化层次较高,或是黄埔军校等优秀的青年。这些学员都被分配在训练班的六个队中。一到三队是训练普通秘密警察或治安人员;四队训练全能型特工;五队训练驾驶员;六队训练无线电通讯人员。
关秀珍在黄埔军校学习还不到半个月,就被通知去军队的“总监部技术人员”训练班报道。到了“总监部技术人员”训练班,关秀珍才知道这里是“特别训练班”六队。她的同队好友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军统女少将姜毅英。
毛大明见关秀珍五更半夜的闯到自己的住处,还以为“山狸子”他们三个的伤势恶化了。毛大明盯着关秀珍问道:“秀珍,殿臣他们仨的伤咋样了?”
关秀珍见毛大明目光阴鸷的望着她,极为紧张的说道:“报告组座,殿臣和那人福的伤不碍事。就宋少明腹部的伤有点感染。我来是……是因为‘巴德’送来紧急情报!”
那人福军衔中尉,代号“泥鳅”;宋少明军衔少尉,代号“鹌鹑”,都是滨江组情报员。
“山狸子”是在掩护解耀先撤退时,为了吸引特务,肩膀才受了伤。幸好击中他的是一枚小日本鬼子“三八大盖儿”的6.5×50mm友坂步枪弹,“三八大盖儿”的这种友坂步枪弹威力大、精度高,在中等距离有着非常稳定的飞行状态,可以在中等距离精确击中目标。经典电影《地道战》中就有一个精彩片段,就是打“穿糖葫芦”,民兵在地道内一枪打死了好几个小日本鬼子。所以,“山狸子”所受的伤是贯通伤,更万幸的是没有伤到骨头,并无大碍。
“啥?”“巴德”是军统滨江组安插在哈尔滨市立医院的“钉子”,深更半夜的来送“紧急情报”,一定是出了大事,难道和“大和旅社”门前的枪战有关?毛大明边伸手接过关秀珍递过来油纸包着卷成卷的的草纸,边说道:“你见到人了吗?”
毛大明有严厉的规定,“巴德”只能和“山狸子”一个人单线联系。
“没有!”关秀珍摇了摇头说道:“我是半夜里被一阵‘屁驴子’声吵醒的,接着,窗台上‘咕咚’一声。等我披上衣服出去,外面的雪下得很大,‘屁驴子’早没影了。我一瞅草纸上边啦写着一个‘德’字,不敢耽搁,就赶紧给组座送过来了。”
毛大明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边听关秀珍说话,边打开草纸卷,只见上面歪歪斜斜的写到:“佐兄病重,在市立医院住院,有孩子他舅照顾,无需我等操劳。另,族弟五满患胃病住入市立医院,族弟小珅患肺病住院,小珅的肺病传染性较强,需当心。弟德。”
当时的哈尔滨市立医院位于现在的南岗区邮政街与一曼街之间,不论是硬件还是医疗技术,在哈尔滨那都是翘楚。抗日英雄赵一曼受伤被捕,就曾被送进哈尔滨市立医院第六病房第二号室进行监护治疗。宪兵队特高课把重伤的“活二阎王”余震铎中校和滨江组受伤的情报员送进市立医院抢救,也是对市立医院救人能力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