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耀先笑了笑,学着那个肥硕的“玛达姆”女伺的口吻,说了句:“嘶吧唏吧!”
解耀先的心中直画魂儿,和霍夫曼见面的时间已经到了,这个瘪犊子还没有露面。这前儿有自己的电话,指名道姓的找“姚先生”,难道是霍夫曼这个老犊子?解耀先又想了起来,他刚来哈尔滨,第一次和军统滨江组组长“白狐”毛大明少校在老独一处饺子馆接头,白毛老狐狸不就是人没来,一个电话追到了老独一处饺子馆,又把解耀先引到了“酒鬼小馆”。
解耀先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雅克萨酒馆”靠门的那一桌,只见“佛灯”和“獠牙”喝扎啤喝的热火朝天的,不知在说什么,说得那么热烈。但是,解耀先发现,“佛灯”和“獠牙”眼角的余光也在紧紧地盯着他。解耀先心中不由得一热:真是两个赤胆忠心的好兄弟!
解耀先边抓起吧台上的电话听筒,肚子里边啦边嘀咕道:“嘿嘿,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看起来霍夫曼和那个白毛老狐狸一样都是贼尖溜滑的!不过,这一把窗户外边啦咋没人喊‘焊洋铁壶嘞’?霍夫曼第一次和老子见面谈生意,人家小心一点也不为过!”
解耀先虽然一个劲儿的安慰自己,但是对霍夫曼跟他玩儿这种把戏还是感觉到不悦。解耀先心中充满了失望,有心恶心恶心霍夫曼,对着电话听筒说道:“もしもし(喂喂)!”
电话里的人像鸭子一样“嘎嘎”笑了几声,用标准的哈尔滨话说道:“哈哈!姚掌柜的嘛?我是老霍呀!生意场上‘信’字为先,姚掌柜的可真是个重信守诺的人呀!”
电话里的人虽然改成了公鸭嗓子,但是解耀先还是从这个人说话的语气,以及几个个别字的发音上听了出来,这个人就是窃取《富士山の雪》作战计划的国际间谍、情报掮客奥古斯特·冯·霍夫曼。聪明人和聪明人就是好办事儿!解耀先一下子放了心,笑嘻嘻的说道:“承霍掌柜的谬赞,兄弟不胜荣幸!兄弟今后的生意还要多多仰仗霍掌柜的帮衬才能混的下去。兄弟一个人在‘雅克萨酒馆’喝哈尔滨扎啤呢,霍掌柜的有过来共饮的兴趣没有?”
霍夫曼迟疑了一下,说道:“感谢姚掌柜的的盛情!只是愚兄刚进了一批日本本土产的棉布,正在学堂街的‘协和堂’验货,质量那是嘎嘎的!姚掌柜的有没有兴趣过来瞅一眼,如果相中了愚兄优先给姚掌柜的。钱不是一个人挣的!兄弟嘛,有财大家一块儿堆儿发!”
解耀先笑道:“感谢霍掌柜的给兄弟这个挣钱的机会!兄弟这就过去,生意谈成了,兄弟指定摆一桌答谢霍掌柜的。呵呵,哈尔滨的大馆子随便霍掌柜挑,兄弟绝不皱眉!”
解耀先放下电话,掏出一张百元“老绵羊票子”大钞,“啪”的一声拍在吧台上,冲吧台里面金发碧眼的“老毛子”女郎吹了一声口哨,说道:“不用找了,剩下的都是小费!”
“雅克萨酒馆”所有的“老毛子”女伺,无不惊得目瞪口呆,一道道泛着绿光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吧台上的百元“老绵羊票子”大钞,就连台子上大跳艳舞的“老毛子”女郎也无不死死的盯着百元“老绵羊票子”大钞。解耀先得意洋洋的昂着头,哼着李淑香,也就是山口莉奈一曲走红的《夜来香》,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四方步向“雅克萨酒馆”外面走去。
在“雅克萨酒馆”靠门那一桌喝扎啤喝的正来劲儿的“佛灯”和“獠牙”见解耀先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径直走出了“雅克萨酒馆”,对视了一眼之后,急忙急忙起身结账。“獠牙”似乎觉得不够本儿,端起剩下的大半杯扎啤,“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了。这才抹了抹嘴,“哏儿”的一声打了个酒隔,跟在“佛灯”的身后走了出去“雅克萨酒馆”。
学堂街就是后来的西十五道街,因盖涅罗佐娃女校开办于这条街上而得名。“协和堂”原名“双义堂”,是一幢灰白色的三层楼,曾经是一家中国商号。解耀先经过这里时,曾经见到过。解耀先知道这栋楼的三楼当年曾经是北满特委书记兼哈尔滨市委书记孟坚同志的住处。满洲省委书记陈潭秋同志在这里召开会议时,被敌察觉。与孟坚等同志被捕之后,“双义堂”开始衰落。“老毛子”商人契斯恰科夫斯基收购了这栋楼,契斯恰科夫斯基本想利用这栋楼开办茶庄,又因种种变故没有开成。几经辗转,这栋楼又被“脚盆鸡”商人山崎和男购得。
山崎和男雄心勃勃,将“双义堂”更名为“协和堂”,专门经营“脚盆鸡”本土的商品,现在正在筹备把这栋楼里里外外的再重新装修一遍。经解耀先一闹,“协和堂”又没开成。
“协和堂”离“雅克萨酒馆”并不远,解耀先嘴里叼着一根“老巴夺牌”香烟,溜溜达达的十多分钟就到了学堂街街口。解耀先站在涅罗佐娃女校铁栅栏的边上停了下来,又从烟盒中拿出一只“老巴夺牌”香烟,用手中还剩一寸左右的烟头对着了。一甩手,扔掉了手中的“老巴夺牌”香烟烟屁股。就在解耀先点燃新的一根“老巴夺牌”香烟极短的时间内,他已经观察清楚了只有几盏就像鬼火一样,昏暗的路灯照射下学堂街里的大概情况。
学堂街里压根儿就没有几个行人,大约一百米左右“协和堂”三楼的窗户透出灯光,一楼和二楼的窗户黑黢黢的,不应该有人。解耀先心中嘀咕了一句:“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难道霍夫曼这个老瘪犊子在三楼卧室里等老子?他娘的!一楼和二楼黑黢黢的,不会有啥暗道机关吧?嘿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老子今儿个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忽然,学堂街上一个穿着打扮几乎和他一样的一个瘦小的身影在路灯下一闪而过,像幽灵一样打开了“协和堂”的大门,钻了进去。他身后有一个黑影停了下来,站在“协和堂”的大门前,开始划洋火点烟。解耀先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差点惊呼出声:“余震铎!”
见到余震铎,解耀先不由得目眦欲裂。他想起了“三十六棚”工人索三儿的惨死,恨得咬牙切齿的。心中暗骂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这就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立刻就报!老子今儿个要是不杀了你给索三儿报仇,给军统清理门户,就枉自为人!嘿嘿!豫章西望彩云间,九派长江九叠山。高卧不须窥石镜,秋风怒在叛徒颜。余震铎你这个不是人揍儿的杀人恶魔,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周年!”
解耀先的杀心一动,就像“GRU”的王牌特工“狄安娜”,一般人是很难拦住他的。何况,傻子都能猜出来,余震铎溜进“协和堂”,显然是对霍夫曼不利。余震铎眼目前儿是大叛徒、大汉奸,说啥也不能让霍夫曼落到余震铎的手里,也不能让余震铎杀了霍夫曼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