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田正雄的“御赐刀”自从被“大妖山魈”抢跑之后,丢脸那是逃不掉的了。可是,堂堂大日本皇军的少佐,哈尔滨宪兵队特高课课长,总不能连装门面的佩刀都没有呀。昭和12神品最杰作的刀条横田正雄是买不起的,拿家里的现成古刀条配上制式刀装吧,祖上又不是名门望族,家里没有古刀可以“啃老”。横田正雄只好东挪西凑,拉了一屁眼子饥荒,花了七百块钱买了一柄昭和12神品普通作的刀条。
“‘不战而屈人之兵’那可是《孙子兵法》所追求的最高境界!”横田正雄又暗自盘算起来:“邢四儿就是‘大妖山魈’的判断看起来疑点甚多!如果通过调查,确认邢万福兄弟是被人栽赃陷害的,不仅原田菀尔那头老狐狸会对自己更加刮目相看,自己因为买昭和12神品普通作的刀条所拉的饥荒,苟熙玖那条老狗也会给自己还上。嘿嘿,手下的保镖头儿是杀害大日本皇军宪兵的‘大妖山魈’,苟熙玖那条老狗不死也得扒层皮!”
的确就像横田正雄估计的那样。从最倚重的保镖头儿房间里搜出了“大妖山魈”的面具,以及“大妖山魈”所使用的横田正雄的“御赐刀”,犹如晴天霹雳,把苟熙玖吓得不轻。还好,豊田瑛介很给苟熙玖留面子,没把他直接带走。苟熙玖急忙派“长三儿”去把他的宝贝儿子苟义智,也就是“狗一只”喊回来。又把管家何伟贵和所有的下人、保镖叫到客厅中问话。
管家何伟贵皱着眉头,连连摇头,对苟熙玖说道:“老爷,我老何冲灯起誓,邢四儿绝对不是闯到刘珮珊刘老先生家中被刘府保镖击伤的‘大妖山魈’。刘四儿的伤另有缘由。”
苟熙玖狠狠地瞪了何伟贵一眼,说道:“我说老何,你咋岁数越大越糊涂了,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的?你凭啥给邢四儿打保票,说他不是那个上古妖仙‘大妖山魈’?日本人在邢四儿的屋子里头翻出来的‘大妖山魈’面具你咋解释?还有,邢四儿的刀都用多少年了,咋一眨眼功夫又成横田正雄的啥‘御赐刀’了?”
何伟贵愁眉苦脸的说道:“老爷,‘大妖山魈’的面具和横田正雄的啥‘御赐刀’我真说不清楚,这里边啦指定有事儿!但是,我安排邢四儿夜儿个带人去新发屯儿赴‘二牤子’的约去了。邢四儿和‘二牤子’打了一架,还受了枪伤,这事儿弟兄们都亲眼瞅见了。”
何伟贵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对身边一个打手说道:“唉……繁华的世界,诱惑真不少。人在江湖飘,岂能不挨刀,开始我不明了,有时我不知道,最后才知中招。我说‘地杠’,你跟老爷学一学,夜儿个你们几个跟着邢四儿是咋和‘二牤子’那一伙儿瘪犊子打架的!”
“中!中!中!”这“地杠”是个车轴汉子,他瓮声瓮气的的答应了一声,对苟熙玖说道:“老爷,何管家说的没错,我们哥儿几个夜儿个是跟四哥找‘二牤子’打架去了……”
接着,“地杠”和“九饼”、“鳖十”、“勒八”、“幺二”几个打手你一言我一语的的讲起了他们和“二牤子”一伙儿血战的经过。
“二牤子”大名霍民,是新发屯儿一带的黑帮老大了,是在黑道上混了十几年的“老江湖”了。在哈尔滨的道儿上混的,可以不知道自己的爹妈是谁,但没有不知道“二牤子”是谁的。“二牤子”一伙儿是真正的亡命之徒,杀人放火、强买强卖、强奸抢劫,那是无恶不作。而且其手段之凶残实在令人发指,干起环事儿来之胆大包天,就连不少道儿上的老油子也瞠目不已,自叹不如。“二牤子”一时成为“老社会”私下议论的话题,还有一些人甚至打赌“二牤子”什么时候会被小日本鬼子抓去“打靶”。
“二牤子”深知,他再牛掰、再嚣张,也不过是一种躲藏在黑暗角落里的存在,不可能一手遮天。一旦闹的大了,警察局还可以应付,那四六不懂的小日本鬼子宪兵是不会手软的。常年刀头舔血的黑社会生涯的熏陶,使得“二牤子”对有些事情能有一种预感,就是平常所说的“第六感”。曾经有好几次,“二牤子”就是靠着这种预感避过危险,死里逃生的。
“二牤子”一伙儿本在新发屯一带活动,和苟熙玖的势力范围隔着铁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这里离滨江火车站不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一带竟自然形成了一个市场。苟熙玖开始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市场的潜力,“二牤子”的脑子却很灵光。他先入为主,率领手下越过铁路,在市场强行收取保护费,强买强卖一些紧俏物品,成为农贸市场的霸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二牤子”一伙儿的行径自然不能为苟熙玖所容忍。双方经过多次小的摩擦之后,终于爆发了一场为争夺市场控制权的火并。
腊月二十二的早晨,比起往日来人格外的多。市场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乱成一片。一副卖粮食的担子后面,看衣着是个典型农民的人,正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可怜兮兮的几分钱,送到担子那边两个身材粗壮的年轻人手中。其中一个身材略矮的年轻人似乎嫌钱太少,骂骂咧咧的说道:“我干你八辈儿祖宗的!你不知道这旮沓一天两毛钱吗?”
这两个年轻人任谁一看,就知道是“生荒子”,是惹不起的主儿。哈尔滨后来把这些打架不要命,作案不计后果,新出道的“小字号”混混称之为“生荒子”。好多社会上的“老人儿”,虽然平时极为小心谨慎,但还是被那些心狠手辣的“生荒子”拿他们“立棍儿”,挑了的手筋、脚筋,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暴尸街头。
那个农民一副可怜相,连连作揖,哀求道:“大哥,你们行行好,就容我一点儿时间。我刚下火车,早上饭都没吃,这会儿一粒大碴子还没卖呢。等一卖上钱,我指定先交保护费。”
“尻!都像你他妈的这个屯迷糊水裆尿裤的损样儿,你让我们兄弟喝西北风去呀。不行!”身材略高的“生荒子”嘴里骂着,伸手就给了农民一记耳光。不料,突然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子。年轻人挣了挣,没有挣脱,他心中暗暗吃惊,转脸看去,只见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皮肤很白,看起来很文静的年轻人。唯一让人感觉到比较别扭的,就是这个年轻人脖子上露出的一个狰狞的龙头纹身。
这个年轻人就是苟熙玖的保镖,是邢四儿左右手之一的“鹅五”。
“鹅五”笑嘻嘻的对“生荒子”说道:“嘿嘿,麻溜儿利索儿的把钱还给人家!你说你们连几分钱都要,熊人都熊到家了,也忒不是物了!”
高个儿“生荒子”在市场里混久了,自然见多识广。他向“鹅五”身后望去,只见十几个清一色短衣襟小打扮的汉子,正东瞧西看的卖呆儿。这些汉子虽然并未注意自己,但从他们统一的打扮和脸上的表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些人不是善茬,没准今儿个自己遇到“黑吃黑”的了。高个儿“生荒子”并未慌张,他不亢不卑,客客气气的说道:“不知道兄弟是那条藤上的蔓儿?是不是我们兄弟有啥不周的地方,请看在霍民大哥的份儿上……”
高个儿“生荒子”的话未说完,“鹅五”身后一个满脸大麻子的青年把手里的烟头随手弹了出去,骂道:“尻!你少他妈的拿‘二牤子’吓唬人!哈尔滨这么大,黑道儿也不是‘二牤子’一个人的,你们不在新发屯老实儿呆着,好目秧跑这旮沓来嘚瑟啥?”
这个大麻子就是邢四儿左右手的另一人“九饼”。
“尻!霍大哥的外号也是你叫……哎呦……”矮个儿“生荒子”似乎有些不识时务,话未说完,“九饼”一个箭步来到他的身前,不等他反应过来,右膝迅速提起,一个“垫炮”膝盖准确的撞在他的裆部。紧接着,右臂轮出,一个肘击凶狠的打在高个儿“生荒子”的脸上,几颗牙齿顿时被击打下来,两个“生荒子”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就已经一个接一个的倒在地上。一个捂住小腹在地上痛苦的打滚,另一个的脸被打的整个肿了一大圈,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九饼”上前一个飞脚将他踢了出去。
一见有人动手打人,市场上顿时“轰”的一声乱了套,不管是卖的还是买的,都恐怖之极,纷纷东躲西藏,深怕流氓打架殃及自己。“鹅五”举起双手,向四周大喊了一声:“老少爷们儿们都别怕!我们是苟爷的人,是来把这些祸害你们的人赶走,保护你们的……”
“九饼”知道苟府管家何伟贵已经把这个市场视为掌中之物,志在必得。毕竟现在是市场生意最火爆的时候,他可不想把老百姓都吓跑。要是买的卖的都跑了,苟熙玖找谁收“保护费”去?何况,光天化日之下火并,巡逻的小日本鬼子宪兵是不可能容忍的。
“九并”又踢了一脚那个矮个儿“生荒子”,冷冰冰的说道:“你们回去告诉‘二牤子’,今儿个晚上八点还在这旮沓,四哥要找他唠唠。你们记住了,四哥老忙了,没工夫跟你们扯犊子。‘二牤子’别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