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耀先没头没脑的话让“连翘”大为糊涂,他一撩眼皮,奇怪的问道:“老解你扯啥犊子呢?我怎么会陷害自己的同志!你是说‘协和堂’是个鬼地方吗?又不是我找的!”
解耀先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哼!陆老怪你可真能打岔,俺又没说‘协和堂’那个鬼地方是你找的!那个变相的窑子‘雅克萨酒馆’不是鬼地方吗?整一大帮‘三陪’围着老子转磨磨,老子眼皮都不敢抬,出了满头的大汗,差不丁点儿耽误了大事情。”
“啥子‘三陪’?”解耀先的话又让“连翘”懵圈了。“连翘”愁眉苦脸的说道:“我说老解同志,你能不能说些我能听懂的话?‘三陪’?‘三陪’是军统的专用术语吗?”
解耀先不由得哑然失笑。他一本正经的说道:“‘三陪’不是军统的专用术语,是俺总结出来的!意思就是穿得光腚啦嚓的‘老毛子’的‘玛达姆’陪着你吃喝,陪着你唠嗑,再陪着你蹦嚓嚓。你整这么多‘三陪’来扰乱老子心智,你说你不是在陷害革命同志吗?”
“连翘”这才明白解耀先说什么,他感觉很委屈,说道:“老解同志,你真的冤枉我了!我只是听自己的同志说过‘雅克萨酒馆’的情况,是个理想的接头地点。可是这位同志也没有说‘雅克萨酒馆’里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见解耀先半信半疑的望着他,“连翘”说道:“中了!中了!老解你还是说一说,你为啥子舍弃了在‘雅克萨酒馆’里和霍夫曼接头,却跑到‘协和堂’去大打出手吧。”
解耀先这才如实的把霍夫曼狡猾多智,临时把接头地点改在学堂街的“协和堂”。他赶过去时,却发现余震铎捷足先登,控制住了霍夫曼。解耀先又一点也不难为情,详细向“连翘”报告了由于他疏忽大意,也被余震铎俘获。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余震铎没杀他,反而逼着他比武,霍夫曼趁机逃脱的事一五一十详细向“连翘”作了报告。就连对余震铎的怀疑,解耀先也没有一丝隐瞒,竹筒倒豆子的统统告诉了“连翘”。
“连翘”听得惊心动魄,张口结舌了半晌,自言自语般说道:“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多的曲折,要不是听你老解同志亲口说出来,当真令人难以置信。难怪!难怪你老解同志没有自己顾自己的逃之夭夭,反而从正门走出‘协和堂’,大叫大嚷你就是‘大妖山魈’,生怕满学堂街的鬼子和汉奸不知道‘大妖山魈’光降了‘协和堂’。老解同志,你这是投桃报李,给余震铎制造一个脱身的借口!嘿嘿,余震铎是人是鬼,咱们听其言,观其行,拭目以待!”
解耀先默默的点了点头,忽然他又问出了他憋了很久的疑问:“老陆同志,和余震铎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汉奸警察叫做什么屠鑫铭,守在门口。俺已经对军统特工‘佛灯’和‘獠牙’下达了诛杀令,可是‘佛灯’和‘獠牙’这两个家伙却手下留情,屠鑫铭没死。这件事俺不方便找白毛老狐狸,咱们哈尔滨市委有没有资源,帮俺查查这里边是不是有文章。”
“哦?你是说被你吓成精神病的那个警察厅特务科情报股的股长屠鑫铭吗?”“连翘”皱了皱眉头说道:“但愿是‘佛灯’和‘獠牙’这两个家伙见屠鑫铭已经被你吓成那个样子,不忍再伤无辜,这才没有除了屠鑫铭灭口。唉,今儿个大清早,宪兵队傅家店分部的豊田瑛介中尉陪着警察厅特务科的副科长昭仓树仁来请我诊脉,还叨咕起这件事。”
“警察厅特务科的副科长昭仓树仁?”解耀先对那个豊田瑛介小日本鬼子并不感兴趣,却把警察厅特务科的副科长昭仓树仁的名字牢牢的记在心里了。尽管昭仓树仁不是亲手杀害的周老太太,但是,昭仓树仁毕竟是杀害周老太太的元凶之一。杀母之仇,岂可不报!
“是呀,这个昭仓树仁官儿不大,谱不小。来的时候还坐了一辆福特牌轿车,我给他诊脉的时候这个龟儿子着急忙慌的,说是他坐的车‘笑面虎’说了,让尽快去接周毅普和周毅普的太太,和‘笑面虎’一起去市立医院看望病情加重的屠鑫铭……”
“一起去市立医院看望病情加重的屠鑫铭?”解耀先猛然想起来他在喝豆腐脑把以叶永祥为首的三个汉奸警察吓跑后,两个汉奸小警察的对话。解耀先有一种预感,那就是周毅普夫妇要出事儿了,这是他叫做战智湛那前儿知道的事儿。尽管周毅普夫妇有惊无险,但是天上是不会掉馅儿饼的。解耀先必须出手,周毅普夫妇才能化险为夷。准确的说,应该是周毅普的妻子顾悦娴才能化险为夷。这周毅普夫妇同为我党地下工作者,解耀先自认为和周毅普夫妇是神交的袍泽。袍泽有难,岂可不救!尤其是顾悦娴,曾经留学“老毛子”的莫斯科东方大学,在东方大学的情报特训班受训,她现在应该是周毅普的交通员兼报务员。顾悦娴今天若是罹难,那可是一尸二命,简直就冤出大天来了!
周毅普夫妇这次遇险,极有可能是军统滨江组的杰作。因为周毅普毕竟当时也在周老太太殉难的现场,很难说清楚是不是元凶之一。军统滨江组针对的也许是“笑面虎”,或者是昭仓树仁。总之,军统滨江组组长“白狐”毛大明少校雷厉风行,上午刚决定的事情,下午就付诸实施了。军统报复的坚决果断,效率之高,绝对令人瞠目结舌。
解耀先想到这里,知道不能再耽搁了。他跳起身来,拔腿就跑。“连翘”在他身后大喊道:“我说你个龟儿子咋一惊一乍的?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咱们的话……你的药还没拿呢!”
解耀先犹如金庸金大爷《鹿鼎记》中的韦小宝一般,边“噔”、“噔”、“噔”的跑下楼去,边叫道:“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大事不妙!老子这旮沓急急如律令,吾知汝名,急去千里,给陆大夫捉妹夫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披星戴月,马不停蹄……”
“呸!满嘴的胡说八道!啥子妹夫?你个龟儿子满嘴咧大彪,偏偏又能自圆其说!”“连翘”的话没说完,解耀先早跑下楼去,无影无踪了。楼下的伙计也看得目瞪口呆。
解耀先冲出“回春堂”中药铺,跳上“獠牙”那辆“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破的不能再破的小日本鬼子一九〇二生产的自行车,拼命向市立医院蹬去。
尽管解耀先拥有超人的耐力,可来到市立医院的时候,解耀先还是累出了一身大汗。解耀先蹬着自行车经过市立医院大门口时,发现市立医院大门口停着的三四台小轿车中果然有一台福特牌轿车。解耀先凭直觉断定,这台福特牌轿车应该就是一会儿送顾悦娴回家的那台福特牌轿车。解耀先庆幸自己没有来迟,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解耀先知道市立医院的正门外一定有正在执行任务的军统滨江组特工,解耀先为此没敢在市立医院的正门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