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震铎被解耀先气的呜嘞嚎疯的,被烟呛得差点喘不上气儿来。余震铎挥手赶了赶面前的烟雾,怒吼道:“你个小瘪三想呛死老子呀?快滚!快滚!再不滚就来不及了!”
“撒油哪啦!”解耀先“喯儿”的一声,跟余震铎来了一个飞吻,在余震铎十分复杂的眼神注视下,拧拧搭搭的走下楼去。在楼梯上,解耀先又顺手拔下“老毛子”雕花实木餐椅上的武士刀,“唰”的一声插入腰间的刀鞘中,这才走到“协和堂”的门前。
解耀先并非没有想过按照霍夫曼逃跑的路线撤退,相对安全得多。可是不知为什么,解耀先的脑海中一个声音却命令他从“协和堂”的正门走出去,从打得正热闹的学堂街上突围。解耀先当时并没有想清楚什么原因,他也绝非盲目的逞英雄。至于为什么?会想明白的。
解耀先把“协和堂”的门打开一条缝,向学堂街上望去。学堂街街上几盏鬼火儿一样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有几个黑影正从黑黢黢的学堂街上由东向西跑。一个黑影瞅那样子应该是汉奸便衣特务,忽然躲到“协和堂”的门前,举起手中的“二把盒子”“呯”、“嗙”的向学堂街东头射击。这个汉奸便衣特务忽然感觉身后“协和堂”的门打开了,“啪”的向学堂街东头打了一枪之后,回头骂道:“一边啦姗着去!你他妈啦个吧子的啥热闹都敢瞅呀?没见老子这旮沓打胡子呢嘛!你……哎呀我的妈呀!‘大妖山魈’!”
这个汉奸便衣特务忽然之间看清了解耀先那张红红绿绿,似笑非笑,丑的不能再丑,吓死人不偿命的脸。还好,这个汉奸便衣特务没被当场吓死。他望着解耀先那张恐怖至极的脸,边往学堂街马路牙子上退,边结结巴巴的说道:“您……您老人家是……是上古……上古妖仙,不祸害……不祸害好人!我……我吃斋……吃斋念佛,是……大……大大的……啊!”
这个汉奸便衣特务正在哀求“大妖山魈”边祸害他,可是他离开了藏身之地,那子弹可不长眼睛,一下子被从东边射过来的一颗子弹击中。这个汉奸便衣特务大叫一声,一头栽倒。
解耀先见形迹已露,伸手拔出腰间的武士刀和一支二十响“大肚匣子”,闪身出了“协和堂”的门,一刀砍翻了一个乱窜的小日本鬼子宪兵,“啪”的一枪打趴下另一个小日本鬼子宪兵之后,舌绽春雷,一声大吼发自丹田:“‘大妖山魈’爷爷在此,纳命啊来!哇呀呀……”
解耀先这一声“狮子吼”,学堂街上的枪声竟然神奇的停了下来。接着,黑黢黢的学堂街上又乱成了一团,只见黑影憧憧,到处都是哭爹喊娘的声音,犹如地域。解耀先刀枪并用,大开杀戒,犹胜催命的无常。片刻之间,学堂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忽然,学堂街的东头,两个黑影贴着学堂街两侧的墙根儿向解耀先走来。解耀先凝神望去,正是“佛灯”和“獠牙”。
福大命大造化大的解耀先就是这样从“协和堂”的正门走出来的,“连翘”听了不知有何感想?至于“白狐”,以他的智慧,不知能否猜到解耀先所遇到的这个神秘人物是余震铎。
“白狐”听了解耀先的话,尽管他不完全相信,但还是意识到“大妖山魈”喋血学堂街,闹得小日本鬼子宪兵和哈尔滨警察厅的汉奸们人心惶惶,绝非“山狸子”报告的那么简单。
“白狐”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呆呆的不知想些什么,半晌才自言自语般说道:“兄弟原来是错怪解兄了!解兄深谋远虑,在‘协和堂’内遇到的事一定惊心动魄,不身临其境,深感匪夷所思也在所难免。解兄为使……为使那人脱险,不惜暴露自己,真是好人!”
“好人?”解耀先不相信“白狐”说的是心里话,斜着眼睛看了一眼“白狐”,见“白狐”满脸的茫然,忽然又想起来他曾经和“白狐”说过的一句话。解耀先叹了口气说道:“唉……这年头儿,好人都成烈士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人如果总是无端的让人产生怀疑,哪怕是没有证据,一定也是有问题。小弟有很多事情无法说清,也难怪毛兄心疑。”
解耀先说到这里,看了看“白狐”,心中却暗想道:“嘿嘿,老子在‘协和堂’内成了余震铎的俘虏,让余震铎这个瘪犊子揍儿的削得找不到东南西北,都没跟你俩说实话,还好人呢!照你这么说,这个世界上的‘好人’是不是也忒多了?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这个白毛老狐狸不会已经猜到老子见到的是余震铎了吧?嘿嘿,猜着算你本事!不过,余震铎放跑了老子,老子又大闹了学堂街,余震铎不知能不能蒙混过关?”
解耀先这边惦记余震铎能不能蒙混过关,余震铎那边也正在接受审查呢。警察厅特务科情报股股长屠鑫铭被“大妖山魈”吓得丢了三魂少了六魄,见了谁都叫“妖仙爷爷”。无论是怎么引导、启发,屠鑫铭都想不起来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儿,整个浪儿给吓成精神病了。余震铎还好,没被吓死,但是也被“大妖山魈”打得浑身是伤,其中还有两处刀伤深可见骨。在警察和小日本鬼子宪兵的救助下,余震铎和屠鑫铭一起又住进了市立医院。这余震铎与市立医院当真有缘,来哈尔滨一共也没有三个月,就跑到市立医院住院住了三次。
警务部高级参事官兼哈尔滨警察厅特派员擒贼负伤住进了市立医院,这可是一件大事。小日本鬼子关东军哈尔滨宪兵队队长岛本敬二大佐一得到消息,立刻带着特高课课长横田正雄少佐前来市立医院探望。当岛本敬二和横田正雄赶到余震铎病房的时候,警察厅的厅长王贤烨三等警监和副厅长兼保安局局长原田菀尔三等警监,正在倾听市立医院的霍锡强霍博士讲述余震铎的伤情。余震铎的未婚妻吴秀英坐在余震铎的病床边上抹着眼泪,保安局参事官影山善富贡一等警正站在吴秀英身边,似乎正在安慰吴秀英。警察厅特务科课长“笑面虎”高胜寒三等警正和副科长昭仓树仁三等警正在一边,交头接耳的不知道正嘀咕些什么。
当岛本敬二和横田正雄昂首阔步,“咔”、“咔”、“咔”的走进余震铎的病房时,众人一起扭头望去。岛本敬二微笑着和众人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又彬彬有礼的和吴秀英寒暄了两句,这才摘下雪白的手套,十分关切的伸手在熟睡的余震铎额头试了一下温度。
岛本敬二确认余震铎没有发烧之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似乎是放下心来。岛本敬二抬起头来,正想和影山善富贡说什么,一旁的“笑面虎”脑筋转得快,马上反应过来岛本敬二是想询问余震铎负伤的经过。这可是显大眼儿的好机会,“笑面虎”岂肯错过!
“笑面虎”抢着走前一步,两脚的大皮靴“咔”的一碰,说道:“報告島本太君,余特派員は本当に助かったんですね(报告岛本太君,余特派员这把真是死里逃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