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世贵在残酷的隐蔽战线斗争中茁壮成长起来。经过严格的审查,被杨奠坤推荐到莫斯科东方大学初级班学习。郗世贵除学习文化课外,还学汽车驾驶、骑兵战术、射击技术等。郗世贵以优异的成绩结束了莫斯科的学习之后,奉命前往革命圣地延安参加工作,改名为沙世山。郗世贵为人机警,身手不凡,工作任劳任怨,每次都能出色的完成任务。被所在党组织评为“甲等秘密工作者模范”。
由于叛徒的出卖,共产国际北满特科遭到严重破坏,损失惨重。这时,正值小日本鬼子“北进派”猖獗之时,军事行动日益频繁。“老毛子”很担心小日本鬼子的关东军会不会北上进攻他们。为了加强对小日本鬼子关东军的情报工作,“老毛子”的“GRU”决定重建“国际北满特科”,并根据北满对日伪情报工作的需要,组建“中国特工小组”。为了保证“中国特工小组”的战斗力,“GRU”请求中国同志抽调优秀党员参加。“GRU”对“中国特工小组”人选的要求非常严格,一是要有军事经验,打过仗的人;二是要懂俄文。
为了国际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中央研究决定,选拔对敌斗争经验丰富,又是哈尔滨土生土长的郗世贵担任国际北满特科“古斯达夫尔斯基”中国特工小组的负责人。为便于开展国际情报工作,按照规定,郗世贵与党的组织关系脱钩,转为“国际”。从此,郗世贵的身份就是共产国际驻中国的特派员,也可以说是“GRU”派到中国的情报员,或者说是特工。
郗世贵领导的“古斯达夫尔斯基”中国特工小组在哈尔滨建立起多处秘密联络点,一个完整系统的情报网络初步形成了。小日本鬼子在哈尔滨的一切动向,都在“古斯达夫尔斯基”中国特工小组的监视之中,也同时在国际北满特科与“老毛子”远东红军总部的掌握之下。
好容易腻腻歪歪的画完了妆,“连翘”拿出一面镜子举到解耀先面前,说道:“我说老解,你瞅一瞅,我今儿个给你化的妆你还满意不?”
室内的灯光虽然很昏暗,又充满了“连翘”喷云吐雾所造成的雾霾,但是解耀先还是很清晰的看到镜子中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人。解耀先不由得愣了愣,只见镜子中那人满脸皱纹堆垒,虬髯满腮,脸皮也涂成了淡黄,倒似生了黄疸病一般。最出奇的是镜子中这人眼皮耷拉着,左眼睛大,右眼睛小,鼻子还像是被谁打了一拳,瞅着有点歪。镜子中这人长相龌龊,奇丑无比,这哪里是风流倜傥的解耀先呀,分明是金庸金大爷的小说《飞狐外传》中,乔装参加“天下掌门人大会”的武当派掌门人太和宫观主无青子。这无青子不是别人,是大名鼎鼎武当大侠“绵里针”陆菲青。他本身是清廷追捕的钦犯,这次参加“天下掌门人大会”不得不易容而来,弄得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变得双目似开似闭,形容颇为委琐。就像是一个寻常施法化缘、画符骗人的茅山道士。“绵里针”陆菲青整个浪儿就是一个真人不露相呀!
解耀先对“连翘”化妆的神技不由得钦佩万分。他笑了笑,对“连翘”说道:“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老陆你把捯饬成这个熊色,就是俺亲爹亲娘也认不出来了,更不用提‘古斯达夫尔斯基’中国特工小组的其他同志了!呵呵,真是难为你了,谢谢你老陆!”
“连翘”只道是他把解耀先化妆化的这么猥琐,解耀先一定会和他翻脸,大吵一通,甚至威胁再给他改化一个英俊潇洒的妆。没想到解耀先反而恭恭敬敬的对他说了一声“谢”。“连翘”憋了半天,这才说道:“谢啥呀,都是自己同志。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去集合地点了。”
解耀先一看“连翘”给他准备的衣服,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套黑色的棉袄和棉裤也不知道“连翘”是从哪个杀猪卖肉的身上扒下来的,不仅破了好几个洞,露出黑乎乎的棉花,而且还油渍麻花儿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肉味儿。
“嘿嘿!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是谓塞窖、匿端、隐貌、逃情,而人不知,故能成其事而无患。”解耀先嘴里边自言自语般嘟囔着,边咬着牙皱着眉头换上了“连翘”给他准备的棉袄和棉裤,把棉裤腰一挽,用一根麻绳系紧,把两支二十响“大肚匣子”顶上子弹,关上保险,插在后腰上。解耀先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这臭肉味少了很难多。
解耀先换衣服的时候,“连翘”一眼看见解耀先贴身带着他给制作的“山魈”脸谱和飞刀,笑道:“我说老解,这个行头你还带着呀?你准备扮成‘大妖山魈’去吓唬谁呀?”
解耀先边换衣服边说道:“俺估摸着这次行动这家伙怕是用不上。但是宁可备而不用,也不能用而无备。”
解耀先背上“连翘”给他准备的一床破棉被卷成的卷,随着“连翘”边低声说着闲话,边从后门走出了“回春堂”中药铺的后门,沿着正阳头道街向北走去。沿着正阳头道街大约走了大半条街,离一座灰色的二层小楼大约三四十米的时候,“连翘”停住了脚步。解耀先知道“连翘”不参加这次行动,自然不易露面。他笑了笑说道:“老陆,咱们俩就此别过?”
就要分手了,“连翘”望着解耀先,深情地说道:“老解,多保重!……接头地点就是前面灰色的二层小楼,叫做‘正阳客栈’,会有人在门口接你。接头暗号都记住了?”
解耀先的眼睛湿润了,笑道:“瞅你眼泪吧差的,整得就像生离死别,俺又不是被绑赴法场。呵呵,接头暗号俺都记住了,你大放宽心,等俺凯旋前儿再向你报捷吧。”
“连翘”和解耀先握了握手,消失在正阳头道街的黑暗之中。
解耀先一瘸一拐的来到那座灰色的二层小楼前,借着正阳头道街昏暗的路灯,他感觉这座二层小楼在当年刚刚建成的时候,也可能是相当漂亮的,但是现在已经面目全非了。楼体上边用水泥精雕细刻的花纹图案上沾满污垢,年头一久,难免风吹雨打。再加上烟熏日晒,已经变成了地皮色。那福禄寿三星的彩色浮雕也变得面目不清,残缺不全了。二层小楼的正中央是个大门,大门顶上挂着一块已经裂缝了的黑匾,匾上的字原先是烫过金的,现在也已剥落,和匾的颜色差不多了。如果不仔细看,真难以辨认出“正阳客栈”四个楷书大字来。
解耀先正想去敲“正阳客栈”的门,门“吱嘠”一声开了,出来一个十七八岁胖乎乎的店小二。店小二点头哈腰的对解耀先说道:“先生,您是要住店吗?”
解耀先犹犹豫豫地说道:“伙计,有干净点儿的房吗?俺想躺下歇会儿。这一天,累的俺都拾不起个儿来了。俺一天都没吃嘛了,有嘛零嘴儿,让俺垫一垫。”
店小二举起左手揉了一下鼻子,说道:“楼下的长简子屋里,自带被褥一毛钱就可以住一宿。您要是在店里包伙,还可以减价一半。这都五更半夜的了,吃的就没有了。”
解耀先愁眉苦脸的说道:“你们开这么大的店,连点客人的剩饭都没有吗?”
“我们这旮沓是客栈,不是饭馆!”店小二说到这里拱手一揖,接着说道:“六哥你好,我是小山子,在这旮沓等你半天了。”
小山子掀开门帘子,解耀先的脚往“正阳客栈”的门里一迈,一股非常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这是烟草、烧酒、大蒜、大葱、汗泥,廉价的香粉、花露水和破烂衣物混合组成的一种特殊味道。这种味道只有在“正阳客栈”这样的小店里才能闻到。“正阳客栈”的门槛子挺高的,解耀先差点绊了一个趔趄。他皱了皱眉头,强忍住才没有用手去捂鼻子。
“六哥你慢点!这屋子里头黑灯瞎火的!”小山子手疾眼快,一把搀住了解耀先。
解耀先眯缝着眼睛扫视了一眼屋内,这“正阳客栈”里的灯光不是一般的昏暗,一盏大概齐只有四十度的电灯泡高悬在屋顶上。柜台上扔着一本蓝皮账本,在一盏木头撅子似的桌灯鬼火般的灯光下,显得阴森森的,就像是阎王殿中四大判官的赏善罚恶账簿。只是少了赏善司的魏征、罚恶司的钟馗、察查司的陆之道和阴律司的崔珏。不过,在柜台后面有一张床,床上斜躺着一个瘦骨嶙峋五十多岁的男人,半闭着眼睛,任凭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他身上掐来按去的。这个女人虽然年纪很大,但是却披散着烫发,头顶上系着一条半寸宽的鲜红发带,脸上胭脂搽得眨巴眨巴眼儿就能掉下渣儿来。和这个老女人的穿着打扮差不多,还有两个年轻些的女人,坐在一进门的长条凳子上嗑瓜子。解耀先一迈进门槛的时候,她们都站起来,要凑到解耀先跟前儿,但一看小山子恭恭敬敬的陪着解耀先一直往里走,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