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一书放在卷首的一首《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写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一词中,短短六十个字,豪放中有含蓄,高亢中有深沉。令人读来荡气回肠,不由得在心头平添万千感慨。嗟乎,一朝三国梦,都付笑谈中。
“GRU”名下无虚,国际北满特科的嗅觉的确不是一般的灵,余震铎刚刚开始秘密调查特克利耶夫,也就是“狄安娜”,就被“GRU”国际北满特科察觉到了。
“GRU”的王牌特工斯维亚托斯拉夫·特奥菲洛维奇·特克利耶夫,也就是“狄安娜”终于在俗称“喇嘛台”的圣尼古拉大教堂见到了他的上线,国际北满特科负责人“瓦西里”。
“狄安娜”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瓦西里”总在圣尼古拉大教堂后面的忏悔室里和他接头,这个从来不露出庐山真面目,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瓦西里”不会就住在圣尼古拉大教堂后面的忏悔室里吧?“狄安娜”来哈尔滨之后,经常和哈尔滨中东铁路交响乐团的演奏家们聚会。其中,有一个叫做谢尔盖·赖斯洛夫·理米尔维奇,外貌邋遢、穷困潦倒的老头,人们都称他为“谢廖沙”,据说就曾经在圣尼古拉大教堂后面的忏悔室里住过很长时间。
“狄安娜”只见过谢廖莎一次,那是有一次在哈尔滨中东铁路交响乐团的琴房里,聚集了十几个“老毛子”在哈尔滨的钢琴家和钢琴爱好者。这些人相聚,自然少不了钢琴和伏特加。在钢琴的伴奏下,狂饮了一阵伏特加,引吭高歌了一阵之后,不知是谁提议请谢廖莎听一听一个青年弹奏钢琴。让“狄安娜”大跌眼镜的是,谢廖莎听着听着竟然睡着了。来聚会的这些人十分善良,大家并没有鄙视谢廖莎,相反请他弹一首。在众人的怂恿下,谢廖莎也不再客气,就坐在钢琴前。谢廖莎这一坐,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神采奕奕,那种硬装绝对装不出来的钢琴家的范儿立刻就出来了,人也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等到谢廖莎的十根手指灵巧的在琴键上跳动起来时,清越悠扬.荡人胸怀的钢琴声立刻响了起来。那琴声里仿佛有一幅鲜明美丽的风景画,幽泉自山涧叮当流出,汇成一泓碧玉般的深潭,水潭里荡起一层层细碎的涟漪,水中播曳着一轮银白色的明月。
“狄安娜”不由得大为惊异:这个谢廖莎当真是真人不露相!他弹奏钢琴的水平甚至可以和自己的老师,著名钢琴家海因里希·涅高兹相提并论。令“狄安娜”十分惋惜、怏怏不乐的是,他再也没有见到过谢廖莎。谢廖莎不再住在圣尼古拉大教堂后面的忏悔室里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谢廖莎犹如人间蒸发一样,是死是活,没人说得清楚。
“狄安娜”对“瓦西里”第三天才见自己十分不满,这三天,对于“狄安娜”来讲,当真是度日如年呀。“狄安娜”那是什么脾气呀?难免出口不逊。的确,谍海波诡云谲,别说三天,也许只需要一袋烟的功夫,就会有很多无名战士的人头落地。
“瓦西里”并没有恼怒,他,现在毕竟是代表神父说话的神父,这犊子还是要装的。可“瓦西里”来来去去的仍然只是那句话:“Дитя мое,Бог создал мир,и все подчиняется ему。Ангелы собрались на небесах,чтобы принять и исполнить волю божью,чтобы служить господу в управлении миром и восхвалять его подвиги。Выше приведены священные писания господа(我的孩子,上帝创造了世界,万物应对上帝臣服。众天使在天堂中围簇上帝,接受旨意并执行旨意,辅佐上帝管理世界,歌颂他的功德。以上是主的圣训)。”
当“狄安娜”把他在圣母帡幪教堂的发现,以及绑架窃取《富士山の雪》作战计划的国际间谍、情报掮客奥古斯特·冯·霍夫曼的行动计划说了一遍之后,“瓦西里”沉吟了片刻告诉“狄安娜”,他第一次见到的那个“霍夫曼”不是真正的霍夫曼。是警察厅的特务科科长“笑面虎”高胜寒三等警正派遣特务科的“白俄”特务波戈洛夫斯基·斯塔谢耶维奇·伊凡诺夫警尉乔装后潜伏在圣母帡幪教堂,“守株待兔”的。伊凡诺夫警尉只是身材酷似霍夫曼,为了乔装霍夫曼,伊凡诺夫警尉满头白色的卷卷毛染成了金黄色。“瓦西里”之所以迟至今日才见“狄安娜”,就是在等调查假“霍夫曼”的结果。
“瓦西里”本来想挖苦“狄安娜”是不是看塔西佗的《论日耳曼人的起源、分布地区和风俗习惯》看多了?中毒太深!“狄安娜”这才求胜心切,错认了假“霍夫曼”,差不丁点儿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论日耳曼人的起源、分布地区和风俗习惯》也叫《日耳曼尼亚志》,将日耳曼人描写成为拥有超人的力气,是金发碧眼的巨人。后人通过对日耳曼人遗留下来的骨骼和在沼泽地里保存下来的尸体研究证明,日尔曼人的确比罗马人高,体魄也应该更强健。大多数日耳曼人的确拥有金发碧眼,一般来说比罗马人高出一头。所以,“狄安娜”才误将“白俄”特务伊凡诺夫错认成霍夫曼。实际上,日尔曼人种远没有纳粹所吹嘘的那么优秀,就连塔西佗都怀疑日耳曼人的耐久力比较低,在长时间的作战中他们很快就没有力气了。
“瓦西里”忍了忍,又告诉“狄安娜”,他第二次见到的那个“霍夫曼”才是真正的霍夫曼。现在和绑架小日本鬼子关东军参谋长武田德重中将时候的情况迥异,不能再采取这种方式了。接着,“瓦西里”给“狄安娜”讲了中国传统的“用兵不复”常识。言外之意无非就是说,已经发生了一次绑架武田德重的事情,再用同样的方法绑架霍夫曼就不灵光了。
霍夫曼走进齐齐哈尔街的那个“老高丽雪浓汤”小饭馆之后就消失了,隐藏在那里的可能性极大。可是,“瓦西里”的线人也没有找到霍夫曼确切的隐藏地点。没有霍夫曼确切的隐藏地点,贸然动手成功的可能性极低。好在“瓦西里”的人已经把“老高丽雪浓汤”小饭馆一带监视了起来,霍夫曼一出现就会被盯死,反而会暴露他确切的隐藏地点。
还有那个“十不全”的“老高丽雪浓汤”小饭馆老板李承镐,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他是霍夫曼“アポロンの裸眼(阿波罗的光眼)”的谍报组织成员,极有可能是霍夫曼秘密网罗的情报员。否则,不会连小日本鬼子的反谍机构也没注意到这个李承镐。
让“瓦西里”烦不胜烦的是,这个“狄安娜”好奇心极强,他给“狄安娜”讲了那么多绑架霍夫曼计划不可行的理由,“狄安娜”表现得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就像所有发生的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却唯独对他“瓦西里”顺嘴说出来的“十不全”这个词刨根问底。在“狄安娜”的追问下,“瓦西里”不得不捏着鼻子给“狄安娜”解释:“十不全”是中国民间的一种对恶人应遭报应的描述。十恶不赦的本人或是他们的子孙应该是目有一眇,或耳有一聩;手有一卷,或腿有一拐;口偏,或齿缺;发秃,或面麻;鸡胸,或锅背。
“瓦西里”解释到这里,“狄安娜”想想也对!那个“老高丽雪浓汤”小饭馆的老板李承镐可不就是瞎了一只眼睛,又瘸了一条腿嘛。这一定是李承镐本人或是祖辈作孽的报应。
关于李承镐的历史,“瓦西里”基本调查清楚了。李承镐出生于吉林和龙,早年曾经毕业于东三省总督徐世昌在奉天创办的“东三省讲武堂”,也就是东三省巡阅使张作霖重新开办,改名为“东三省陆军讲武堂”,与“云南讲武堂”、“保定陆军军官学校”、“黄埔军校”并列为中国四大军官学校之一的军官学校。
李承镐军校毕业后,在哈尔滨特区公安大队王之佑部任少尉军官。李承镐混了多年之后,因脾气暴躁,不被上司赏识,仍然只是个中尉。李承镐为此更加暴戾,只因同僚酒后骂了他一句“高丽棒子”,他就心狠手辣的把这位同僚打得鼻梁骨骨折,还打瞎了一只眼睛。
李承镐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他害怕被军法制裁,还没等宪兵来抓他,就挠杠子了。李承镐不敢回自己的家乡,正赶上小日本鬼子关东军组建朝鲜混成旅团,以李承镐的身份,自然会被笑纳。李承镐成为“二鬼子”的时候曾经写下血书:“我身为日本人,以精神与气概,义勇奉公,一死报国的决心报名当军官。有为大日本皇军、为满洲国,为日本国献身的觉悟。”
李承镐进了小日本鬼子关东军的朝鲜混成旅团没多久,就参加了进攻中国抗日名将马占山的“江桥战役”。李承镐虽然信心十足,志向远大,心狠手辣,可实在不是当兵打仗的料,开仗还没有一顿饭的功夫,李承镐就被一块不长眼睛的炮弹皮蹦瞎了眼睛。李承镐因为口角,把同僚的鼻梁骨打骨折了,还打瞎了一只眼睛,又当了“二鬼子”,这也算是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