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二回目为《贾夫人仙逝杨州城,冷子兴演说荣国府》
上次说到老甄出家后,贾雨村差人来家寻他,他不在,公差就把老丈人带走后,知悉原委,未免心里凄然。当即答应帮忙寻找老甄的独生女儿小英莲,老甄妻及她爹封肃自是感激,雨村当了官娶了娇杏,生了儿子,嫡配夫人染疾下世,娇杏扶正。正是:偶因一回顾,便为人上人。这成功来得易,只是偶然地回了下头,就由粗使丫头变成尊贵夫人,这就是人之命,天注定啊。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本是信心满满报效国家的新官贾雨村,不到一年却被革职了,奇怪啊,这职业生涯太短了吧,那把交椅应该还没坐热乎呢,怎么回事呢,这是?
原来啊,这雨村因那年老甄赠银子送冬衣之后,早起身进京,果然是人才,中了进士,不久当了县太爷。这读书人当官,开始常以书中理论指导实践,对下属要求极严,而且还自我感觉良好,有着读书人的坏毛病,清高愤世嫉俗,杖着自己懂得知识多,恃才傲物,对分管上司常口出狂言,根本不放在眼里;对自己同级别的同事也是同种态度,渐渐地引起领导和同事的非议。
不到一年,上司忍无可忍,找个岔直接到皇上那里告了黑状,说他看着像多有才似的,时间长了,狡猾的很,啥也做不了,而且贪赃枉法,包庇犯罪的下属,与本县的有钱大户拉帮结派,哎呀,我这还是保守着说呢,其他的不检点的小细节,多了去啦!皇上一听,大怒,这还了得,目无法纪,这不是间接藐视朕吗?立刻命令秘书下任免通知,贾雨村因工作不认真,目无法纪,引起民愤,特免去贾雨村县知府一职,贬为平民,即此生效。
这个上司高兴坏了,赶紧从皇宫里乘车出来,到县大院宣读文件,县里大小官员都来听旨,上司宣读完毕,大多人脸上不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当然也有个别安慰贾雨村的,觉得皇上把贾雨村一撸到底太狠了些,但贾雨村没白读书,知道官场犹战场,胜败乃兵家之常的道理,脸上没表现出一点怨恨的怒气,倒是和同事仍谈笑着说,也好,当提前退休了,游山玩水,不亦快哉。
很快地交接完毕,收拾自己行李家产,娇杏抱着刚会走路的儿子,默默地跟着贾雨村来到老家,收拾下老房子,安顿下来。贾雨村在家没呆几天,嫌家里闷,自己竟把娇妻幼子丢在家里,自己买船票去闯天下了。他对娇杏承诺出去赚钱,光在家吃老本,坐吃山空怎么行?当县官这一年虽也攒了些银子,但以后需要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我得打工去才行!娇杏无奈,只得当晚收拾了行李,一早亲自送夫到江边,望着载着雨村那高大的背影的船慢慢地离岸。
他转了很多地方,有时会结识下当地富贵人家,教授小孩子学写诗作文,不想教了,在一个地方呆厌了,抬腿就走,再来到另一城市,就这样,他每天陶醉在江南美丽的景致中。有一天,他到了江苏江都县,这地方,在一饭馆吃饭时,他听说了今年新任的国家采购部主任,负责采购盐类和国家其他贵重物品的是林如海。
他慢慢地喝着汤,听到当地人说起这个林如海不错。林也是读书人出身,国家前年统考时考了第三名,轰动京城,是有名的江南才子,他还兼当地监察长一职。现在皇上亲自点名让他作采购部主任,可见对他印象不错。其实,这林如海,祖辈好五代为官,即使林如海不考试,按当时官位世袭制度,国家也会在当地安排个官职。他家虽为官,但也是书香世家,只是到了林如海这一代,人丁不兴旺,五十岁上才有了个儿子,三岁多就因病夭折了,虽也有几房妾,但一直都不生育。后来嫡妻贾氏生得一女,乳名黛玉,现在也五岁了,这老来得女,夫妻自是呵护有加,视若掌上明珠,那女孩儿生得貌若天仙,又聪明,林如海闲时教她认字,听着女儿奶声奶气的吟诵,一家子欣慰不已。
那天吃过饭后,雨村又在街上逛了阵子,天突降大雨,雨村没带雨具,来不及回旅店,就淋着躲在一家屋檐下避雨,等雨停了才回,觉得有点乏,早早就睡下了,没想到却感冒了。后来越来越严重,只得去找郎中看病,中药效果慢,过了好久,才愈,疾病在在他所带银子预算外花费的,病好后,只剩下几吊钱了,他急需找个工作,也方便积攒些银两。这天无绝人之路,一天他刚出旅店门,遇到两个旧友,寒暄阵子,那两朋友一见他如今落魄样子,又听他说急于找一家教,就推荐他说去新任采购官员林主任家。而且前几天刚听说林想高薪给闺女寻个家教,一定要有真才实学,贾雨村一听,喜出望外,自己读书几十载,对自己腹内学问还是蛮自信的,教一个女孩儿绰绰有余。就这样,贾雨村匆匆拿着朋友的介绍信,来到了新任采购主任林如海的家。
林家到底是书香世家,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女学生聪明机智,一教就会,几天功夫,作诗填词就掌握了。林如海大喜,给贾雨村又加薪一倍。只可惜闺女自小体弱,学会子得要休息阵子,服药等,闲时林如海就邀请贾雨村喝茶。工作不累,工资也丰厚,主人品质也良善,雨村在这儿住得如鱼得水,很是惬意。
转眼一年多过去。不料有天女学生母亲贾氏得病,吃了好多药不见好,最后竟然卧床不起。可怜那才十岁不到的女学生,心急如焚,亲自奉侍汤药,喂药擦身。可惜仍无回天之力,林夫人病逝,女学生小小年纪守丧尽礼,泪如雨下,嘤嘤哭泣。常望着母亲的遗物默默流泪发呆。因过于哀恸,加之生性身体孱弱,因此旧疾复发,当爹的林如海心疼这没娘的孩子,干脆给女学生请了长假,安生养病。因此女学生有好些日子不能上学,而家教雨村工资不减,林如海品性良善,加之家里也不差钱儿,就让雨村老师也跟着女学生休病假。
雨村闲居无聊,每当风日晴和,饭后便出来闲步。这天,他偶尔来到郊外,心里想欣赏下村野风光,走到山脚下,隐约听到山涧淙淙,各种鸟鸣,不禁信步登山,见一“山环水漩、茅林修竹之处”,貌有座荒庙,只见那儿“门巷倾颓,墙垣剥落,有一匾额题曰‘智通寺’”,雨村胆子大,觉得奇怪,又看到门两旁有一副不知哪年代字迹斑驳的对联,雨村仔细辨认,对联为: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小解下:即使已经有了很多的钱财,足以温饱还有节余,还仍然不满足,想得到更多;但当无常现前,碰了壁,想悔改,却已是走投无路了。
雨村看了,心想,这两句文字虽十分浅显易懂,但细思量意义颇深,自己之前游历过名山古庙时,倒没见过这等有禅意的对联,写这对联的作者,想来一定是个跌倒过有过教训的人,也不一定,进去看看,寺内主持是何等何人不就知道了?这么想着,就进去瞧瞧。却见一个老僧满脸皱纹、趿拉着一双破麻鞋,走一步脚踮一下,歪歪斜斜,雨村合掌问礼,想与他聊两句,谁知老僧张开黑洞般的嘴巴,指指里面三两颗的黄黑的牙齿,嘴里似梦讫般地说着听不清的一串话。
雨村有些索然,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问话,老僧茫然不语。
各位看官,你看,第一回里有个葫芦庙,庙里的和尚模样周正,在后面雨村重新在京城作官后,还俗的门子不就是那葫芦庙里小和尚吗?世人出家功德无量,但是若是僧人还俗,那就罪过只能称“阿弥陀佛”了!可以看出,葫芦庙里的和尚日常修行是何样了,这当和尚在那个庙里和其他职业差不多,就是聊以糊口的营生。居在闹市香火也旺,虽最后失火把庙烧没了。
但是,这个荒野郊外的小庙,冷锅冷灶,香火不至,只有孤独聋哑老僧,但名字却起名为“智通寺”,意味深长,难道指在里面修行可达智慧通达的境界?不可说不可说。相貌丑陋的僧人,和之前老甄见过的那两个僧道差不多的衣着邋遢,举止怪异,人道相由心生,难道说雨村心里不清净,被人世的尘垢蒙了心智?他这么聪明的人竟也有困惑的时候呢,唉,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