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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紫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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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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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读红楼》连载

第一十七章 红楼梦曲肝肠断(2)

《世难容》

“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天生成孤癖人皆罕。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视绮罗俗厌;却不知好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孤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有?”

小解下。这首曲子是写给妙玉的。世难容,意思是尘世中对妙玉姑娘的品性难以理解。气质,妙玉的性情和品质像兰花般美好,本是官宦之女,因家世中落,欲在佛门中寻一净土。才华出众芳香堪比仙子。天生的孤僻性格世人少见。你说是吃肉嫌腥膻,你对绫罗绸缎的感觉俗气厌烦;哪知道品质越高尚会引起人嫉妒,过分洁净世人也嫌弃。可叹息你这伴青灯古殿人慢慢变老,孤负,同辜负,辜负了昔日红妆绣楼青春好时光。到最后,却依然是落入肮脏风尘违背当初出家修清净心的愿望;好像是纯净无瑕的白玉落到泥淖中埋没;既然也是肮脏的,公子王孙,这里特指宝玉,公子又何必感叹与你没姻缘呢?

《喜冤家》

“中山狼,无情兽,全不念当日根由。一味的,骄奢淫荡贪欢媾。觑着那,候门艳质同蒲柳;作践的,公府千金似下流。叹芳魂艳魄,一载荡悠悠。”

小解下。喜冤家,其实是反语,意思为恨冤家。这是写给迎春的曲子。中山狼,在前面判词中曾解释过,指迎春的丈夫孙绍祖,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哪,是个冷面无情的简直不是人的野兽,你全忘了贾家帮助你的深情厚意。只知道骄奢淫逸贪图享受。对着妻子迎春,把候门小姐看成身份卑贱的丫鬟似的,把尊贵的千金小姐随意摆弄,根本不尊重。唉,可叹她倍受折磨婚后只过了一年就死了。

《虚花悟》

“将那三春看破,桃红柳绿待如何?把这韶华打灭,觅那清淡天和。说什么天上夭桃盛,云中杏蕊多?到头来,谁见把秋捱过?则看那,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更兼着,连天衰草遮坟墓,这的是,昨贫今富人劳碌,春荣秋谢花折磨。似这般,生关死劫谁能躲?闻说道,西方宝树唤婆娑,上结着长生果。”

小解下。这是写给惜春的曲子。虚花悟,指的是人生如花开花落,在这花开花落的变幻中,感悟人生。第一句,三春看破,惜春从三个姐姐的遭遇上,看破了红尘,荼糜花开,花落花飞,春天很快过去,桃红柳绿寓指荣华富贵,荣华富贵也就这么回事儿,韶华,指青春。不要虚度青春着红戴绿装扮,应该追求寻觅那清心寡欲超凡脱俗的境界。说什么一句,寓指荣华绚烂多彩,到头来,谁能善始善终到终了呢?只见那,长满白杨青枫的墓地里人哭鬼号,更还有那无边无际的枯草把墓地全遮住了,这真是,为了致富人们劳动忙碌,好像那花开花落无意义。像这样的生死关头,谁能躲得过呢,听说,西方有叫婆娑的宝树,上面结着永恒快乐的果子。

《聪明累》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

小解下。这是写给王熙凤的曲子。聪明累,即为聪明反被聪明误。机关,指心眼儿。整天地耍心眼儿自以为聪明,算来算去反断送了自己性命!生前已经把心操碎,死后落得白机灵。本以为家庭富贵人安宁,最终是家破人亡四散去。白整天提心吊胆,真好像是恍惚一场梦。好像是大厦突然倾倒,也好像是油尽灯灭黑蒙蒙。唉,一场空欢喜忽然悲从中来,可叹这人生,终究难断定。

《留余庆》

“留余庆,留余庆,忽遇恩人;幸娘亲,幸娘亲,积得阴功。劝人生,济困扶穷。休似俺那爱银钱、忘骨肉的狠舅奸兄!正是乘除加减,上有苍穹。”

小解下。这是写给王熙凤女儿巧姐的曲子。留余庆,因前辈的善行布施而使后人得到某种福报,某种好处,叫余庆。有道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是指巧姐的娘王熙凤偶然对村妇刘姥姥施小惠给了二十两银子而积下善功,巧姐被那刘姥姥从妓院里赎出。劝世人,多接济穷人,帮助别人走出困难。千万不要像我那贪钱爱利没有骨肉亲情的舅舅哥哥!这个舅舅是王仁,这个哥哥,文中说是贾芸,我感觉不太像,贾芸的工作还是王熙凤给的呢,他能好意思地卖人家闺女?读到那章节可,再分析。这真是,有因果报应,老天有眼哪。乘除加减,指做下的好事坏事老天都一笔笔地详细地记着呢。

《晚韶华》

“镜里恩情,更那堪梦里功名!那美韶华去之何迅!再休提绣帐鸳衾。只这戴珠冠,披凤袄,也抵不了无常性命。虽说是,人生莫受老来贫,也须要阴骘积儿孙。气昴昴,头戴簪缨,光灿灿,胸悬金印,威赫赫,爵禄高登,——昏惨惨,黄泉路近!问古来将相可还存?也只是虚名儿后人钦敬。”

小解下。这是对李纨的唱词。晚韶华,美好的晚年,既然全书基调是悲伤的,那这么对晚年的颂歌就显得有些落莫讽刺的意味。好像是说,一直是悲苦孤独,总算熬到出头之日了,只是已经老了,没多少好时候了。镜里句,镜里有恩情,丈夫死去,夫妻情感如镜影似的虚空,惟一的儿子功名理想又怎会落空呢!只是那美好的青春时光流逝的多么迅速,再也不要提锦绣帐里的岁月匆匆。头戴珠冠,身披凤袄,也抵挡不了死神的到来,无常现前。虽说是,人生老来不想贫困,但也要给儿孙积阴骘,攒福德才行。想那贾兰神采飞扬,头戴簪缨,胸前悬挂着闪着灿烂光芒的金印,威风凛凛,进爵加封,荣升官禄,——可谁知,好景不长,死神即将来临。试问古今将军宰相现在哪儿,也只是留下虚名儿让后人景仰尊敬罢了。李纨是传统社会培养的妇女典范,是恪守“三从四德”的贤妻良母型的女人,最后辛苦培养儿子成才,却不料无常现前,希望破灭,可怜可叹。

《好事终》

“画梁春尽落香尘。擅风情,秉月貌,便是败家的根本。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

小解下。这是写给秦氏秦可卿的唱词。好事终,意指好事结束,反语,乱伦算什么好事呢。画梁,指雕刻精美图案的屋梁,春尽,意指秦死,青春终结,春梦归。在那好看的梁头上悬梁自尽,落下簌簌香尘。擅长风月情事,凭借自己美丽的容颜,肆意情欲妄为,这沉湎其中就是家族衰落的根本。箕裘,查得资料,是指继承祖业的意思。箕裘一句意思是祖衰退开始于贾敬,这个贾敬就是贾珍他爹,宁国公的儿子,本早年前也和贾雨村般的才气过人,雨村进京试中了进士,这个贾敬也是早期进士,书中还有一考中进士的成年人是林黛玉她爹林如海,也很了不起,这个进士呢,就相当于现在差不多博士学位吧,很厉害的。但是,贾敬刻苦学习之后考取功名后,不知受了啥打击,大概是他那七八岁就死去的哥哥贾敷之死的影响,还是啥的,一直消沉,不思进取,后来愿求长生不老,干脆把世袭的官职早早地给了儿子贾珍,自己与一帮道士整天追求烧汞练丹,无心世事。这个爹不奋斗,不创业,当然也用不着,人家有祖上的基业,世袭的官职,不教育后代,醉心修道成仙,致使儿子贾珍自小不学好,没人管教,骄奢淫逸,无法无天,这样的大当家的领导家族成员,家族衰退是肯定的。家事一句,家道,感觉应该是偏重家庭伦理,家风类的吧,意思是说整个贾府家风日下的罪魁祸首也是自宁府开始的,总之,家族兴旺振兴,不应该太执著于情欲。

《飞鸟各投林》

“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有恩的,死里逃生;无情的,分明报应;欠命的,命已还;欠泪的,泪已尽:冤冤相报自非轻,分离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问前生,老来富贵也真侥幸。看破的,遁入空门;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小解下。这支曲子是十二支曲的总结,也是全书的统领性的曲子。和第一回甄士隐和道士的《好了歌》有异曲同工之妙。飞鸟各投林,即为所有的人都各有归宿,或离世或出家,或婚嫁。做过官的,被免职丢官家业随之凋破;家里有祖上几代积下富贵家业的,全部挥霍散尽;对他人有恩的,能绝处逢生,捡条性命;无情无义,作恶多端的,因果报应毫厘不爽;前生欠命的,命已还清,前生欠泪的,泪水已流净;各种冤仇相报绝非轻易造成,分离聚散从来都是前生中早已注定。这辈子命短是因为前生造了太多的孽而致,老了富贵的也真是太侥幸。看破红尘的,遁入佛门,出家当和尚或尼姑;痴迷不悟的,白白送了性命。——这一切都好像吃完食物的鸟儿,各自散开飞进树林再无踪影,只剩下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这十二支曲子,和前面的十二正册的判词呼应,互为补充,后面故事情节的发展,人物的命运,皆从这预言性的词和曲中能看出端倪;当然后面作者可能在作者过程中,也许心态情绪较之前发生了变化,或因为其他不要抗力等因素,部分与词曲不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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