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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紫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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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0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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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读红楼》连载

第二十五章 尤氏凤姐妯娌亲似水流年

晚上掌灯时分,凤姐来见王夫人,汇报甄家送来东西,又回馈给一些也随着他家船带走了。王夫人点点头,凤姐又说起临安伯老太太生日礼物,派谁送的事儿,王夫人对凤姐说你随意就行。凤姐接着又请示了一个事,那就是东府的珍大嫂子尤氏来请她明天去逛逛,明日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安排吗?王夫人说,有事没事的,都碍不着什么。人家单独请你,可知是她的诚心要你去散荡散荡,那就别辜负了这份心意,过去走走才是。于是凤姐答应了。

王夫人这人不多言不多语,沉默寡言,但内里不糊涂,她分析得这事儿就很到位。是个很精明的太太。

第二天,凤姐梳洗打扮后,先回王夫人,再来辞贾母。宝玉听了,也要逛去,凤姐只得答应着,等宝玉也换了衣裳,然后与宝玉同去宁府。早有贾珍之妻尤氏和贾蓉媳妇秦氏,婆媳两个带着多少侍妾等接出仪门。

那尤氏一见凤姐必先嘲笑一阵,一手拉了宝玉,同入上房里坐下。尤氏和凤姐分别为宁荣二府的长孙媳妇,凤姐的利落果断,想必尤氏也是耳闻且欣赏的,若没有后面二尤的悲剧,没准儿两妯娌也会成为好朋友。至少这时她们是友好的,友好单独请她来府上玩,到见了面先嘲笑一阵子。说到底,还是家中男人闯得祸,恨乌及乌,连带的女人之间的感情都被破坏了。

凤姐在这儿也是随意地很,说什么“拿什么孝敬我?有东西就献上来罢;我还有事呢!”尤氏还没来得及说话,其他几个媳妇就笑道,既来了,就依不得你老人家了。正说着,贾蓉请安,宝玉就问“大哥哥今儿不在家么?”尤氏回答说今天出城请老爷的安去了;说完还很体谅地让宝玉逛逛玩玩。

这贾珍不在家,尤氏趁这个时间请凤姐过来玩儿,没男人在家时,一些妇女们聊聊天,玩玩牌儿的,玩得也痛快。

正在这时,秦氏就笑着说,今天巧得很,上回宝二叔要见我兄弟,今儿他在这里书房里坐着呢,要不瞧瞧去?这个“上回”就指的第五回,宝玉梦游太虚幻境的经典回目中,秦氏曾向宝玉提及的她兄弟。尤氏却说,可以不必见,人家的孩子,都是斯斯文文的,没见过你这样泼辣货,还叫人家笑话死呢!凤姐当然知道尤氏的玩笑话,贾蓉在旁边也说,他生得腼腆,没见过大阵仗儿,怕凤姐生气。凤姐笑啐道,呸,哪吒也要见见,“别放你娘的屁了!再不带来打你顿好嘴巴子!”贾蓉溜秋着眼儿笑说凤姐“何苦婶子,又使利害!”接着就把秦氏兄弟——秦钟带来了。

这一段秦氏尤氏婆媳关系融洽,贾蓉也顺着他们一起说话,总觉得这是一段非常美好的时光,叔伯妯娌们,叔伯侄儿一家,其乐融融,荣府给凤姐放假一天,她在宁府里可以开心放松地玩玩儿,不用怎么使心计,也许与秦氏的友谊就是这时结下的吧。

果然“秦钟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似更在宝玉之上;只是怯怯羞羞有些女儿之态”,腼腆含糊地向凤姐请安问好。凤姐喜得对宝玉说,比下去了,便探身一把攥了这孩子的手,让他坐下,慢慢问他年纪读书等事。

也许无论身份高低贵贱,一般人对美好事物总是感觉赏心悦目,即使是平时对下人盛气凌人的凤姐,荣府管家奶奶,在对着帅气俊俏的小男生,也忍不住生出爱怜之心,这于凤姐,大概是温柔的母性,对宝玉,则是惺惺惜惺惺。

因此,凤姐见面赠了不少的礼物,还说“简薄”,吃了饭,她们一些女眷开始抹骨牌,自然,东家输了,秦氏尤氏输了,这貌似是种社交策略,大家都高兴,让凤姐玩得尽兴。

宝玉秦钟随意地坐着说话儿,宝玉一见秦钟,若有所失,觉得一对比,自己成了“泥猪癞狗”,遗憾自己为什么要生在这侯门公府之家呢,要是也生在寒儒薄宦家庭,早就结识他多好呢;而秦钟也遗憾自己生在清寒之家,今天相见,也是缘分,二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于是,二人相谈甚欢。

而秦氏一面张罗凤姐吃果酒,一面进来嘱咐宝玉,怕自己兄弟说话啥的得罪了他,先道下歉,宝玉笑着看她又嘱咐自己兄弟一回,才走。秦氏周全,礼貌,小心,谨慎,无论对谁,都力求完美,真应了她的名字,可卿。唉,这样的女人,用现在的话则是太全还,心累啊。

宝玉秦钟说着话,秦钟就说起他念书的事儿,说了家庭情况,父亲年纪老了,残疾在身,“尚未议及延师,目下不过在家温习旧课而已”,宝玉听他如此说,就建议他来贾家上家塾,一起学习做伴,且宝玉打保票一定可以让秦钟来家塾读书,于是二人当下商讨定下这事儿。

这缘分就这么地不可思议,秦氏,是宝玉梦中的情人,而她兄弟秦钟,则是宝玉现实中的同窗伙伴。友谊之花,彼时盛开在宁府的大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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