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静暗自想道:接下来的故事情节,多半是不适合小学生听见的了。要不,小赵怎么会生气、恼怒呢?既然是这样,那就......
“小赵,你,你要去哪儿呢?”只听阿宝这样问道。
“我,我到外面走走——”小赵这样回应道。
“哦,不要迷路哦。”
“放心吧,巴掌大的一个地方,难不倒老娘的。”
“嗯,记得回家啵——”
“哦,在外面走腻了,我就回来了——”小赵说着,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向外面张望一番,确认小赵离开后,阿宝微微一笑,接着这样对梁晓静说道:“那位姑娘对小宝可能有点意思了,就跟着小宝——”
“哦,下象棋的时候,”梁晓静转了个话题,“一马一炮光头老帅,能够守和对方的单车吗?”
“守不和,过一会儿就会输的。”阿宝这样回答道。
“哦,为什么呢?”这时,梁晓静倒是要诚心请教了。说着,他扒了一大口饭。
“你想想看,”阿宝认真地回答道,“马走日,不是一条直线,迟早是要被对方的车捉住的。马被捉死后,单炮也就子力薄弱,输棋也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哦,是这样。”梁晓静边扒饭边问道,“那么,双炮呢?”
“双炮嘛,”阿宝耐心解释道,“只要稳住阵脚,记好定势,还是可以守和的。”
“那,怎么个走法呢?”
“首先,你要想办法,把其中的一个炮放到自己的老帅底端。这样一来,对方既不能捉死它,也没办法借老将的力量来助攻。剩下的另一个炮呢,就用来走闲棋。说穿了,局势也就变成了单车捉单炮。炮和车都走直线,速度是一样的。嗯,就可以和棋了——”
“嗯,我懂了——”梁晓静说着,扬起了手中的饭碗。
不难想象,此时此刻,这位象棋爱好者是颇为自得的:不仅转移了话题,避免了谛听小宝接下来的故事,而且借机学会了象棋里的一个高招,此外,还利用一问一会的机会,解决了午饭问题。
暗自得意之际,梁晓静微笑地望着阿宝。
也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阿宝的脸色好像有点不对劲。怎么说呢,那眼神,那铁青着的脸,就像是在打量着一个陌生人。那微微皱着的眉头,又分明写着不满、不解与严厉。
东张西望一番后,梁晓静灵光一闪,将目光转向了自己的饭碗。确实,这饭碗里还零星错杂着几十颗饭粒。
“唉,梁弟啊。”阿宝开口了,“你,你这是不知财贵米贵啊。你,你以为,碗里的饭,就这么——”说着,扫了自己的饭碗一眼。
梁晓静看清楚了,阿宝的饭碗,真的是连一粒饭粒都没有。不难想象,在将碗里的饭扒干净之后,他还用菜汤将饭碗搅了一通,然后再把汤喝干净。是啊,如果要说这饭碗跟用清水洗过的有什么区别,就只是多一点儿油腥味了。
梁晓静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稍稍低下头,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把碗里的饭粒全扒到嘴里去。
阿宝看着,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嚼饭之际,梁晓静心里风起云涌着:嗯,真想不到,阿宝居然如此爱惜粮食,如此在乎“残羹剩饭”!我,在他面前,我算什么呢?或许,说起书本上的知识,我远远胜了过他。嗯,那几句唐诗: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我从小就是倒背如流了的,只是,我真正做到了吗?如果不是这一次,我依然是个不知物力维艰之人。这一次,阿宝给我上了永生难忘的一课。在这方面,他确实值得我学习。唉,说来惭愧,我的家境并不算好,怎么就如此眼高手低呢?哦,对于阿宝来说,生活的艰难,一粥一饭的来之不易,自然是深有体会的了。只是,既然是这样,他为什么不想着做一个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呢?人家口袋里的钱物,换句话说,都是血汗钱,这一点,他自然也是懂得的。只是,他多半只想着,只要是钱,就可以使自己的衣食住行,有了着落。唉,他,他真的要一条路走到黑?这么多年来,规劝过他的人,当不在少数。只是,那些话语,多半已成了耳边风。其实,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也说不清楚。“一样米养百样人”,这句话,倒是说道点子上了。路,人生的道路......
这样想着,梁晓静下意识地抬起头,向那架木楼梯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