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古道,萧索肃杀。
梁晓静悄立在泥路偏南一侧,凝重无语。
视野尽头处那一片远山,昏暗若死灰,不复夏秋时节的苍翠欲滴。自北向南,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庄稼地,收获的季节过后,如今只剩下满眼几近荒芜的泥土。与这荒芜相伴的,就是地头的那些干枯的杂草了。依稀可见的几根电线杆,就那样孤零零的肃立着。电影场北墙不远处的那一排排的柿子树,绿叶落尽,那光秃秃的枝桠,直指着上天,像是在索求着什么。“喳——”的一声,一只小鸟飞离树枝,暮色四合之际,也不知将要飞到哪儿去。
“唉——”的一声,凝神已久的梁晓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就在此刻,泥路尽头处的西北方向,若有若无,时隐时现的歌声响起: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天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梁晓静一时浓眉紧锁,感慨横生:这歌声,如此缥缈若云烟,西北尽头处,真的有人正在吟唱着这一曲《送别》吗?又或许,这只是我的幻听幻觉?这一带地方,若说起历史,自然远在我的年龄之上:要说“古道”,也不至于太离谱吧?只是,本地人没那么多“雅兴”,不曾建起“长亭”什么的。如今这时节,寒风肃杀,衰草干枯“芳草碧连天”的景象,已成为心中的记忆。按歌中所唱的,人家在离别之际,尚有“一壶浊酒”,然而,对于我来说,现在我两手空空,真的连一勺清水都没有啊!要说有,恐怕只剩下眼眶里那强忍着不曾落下的泪滴了。唉,如今的这个夜晚,我即将要面临的,恐怕只会是......
神情黯然之际,梁晓静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自己长裤的口袋。
口袋里空空如也,除了缝合处的几缕丝线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原来,凄楚难耐之际,梁晓静突然想起,如果能够点燃一支香烟,或许会稍稍好受一点儿。
眨了眨眼,任由那泪水在眼眶里转了几转后,梁晓静拖着步子,瑟缩着身子,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是啊,这一刻,沉沉夜幕,早已铺天盖地而来;再过片刻,四周一片漆黑,连走回家都成了问题。(高一脚低一脚的,和爬也差不多了)
“无语凝噎”也是有条件的,这,这就是现实。
行至东街的地面,转头面向自家方向时,梁晓静发现,自家屋檐下,屋檐外侧的街道上,亮如白昼;那亮光,刺得人眼睛隐隐作痛。
原来,在屋檐偏西北一侧,临时亮起了一盏瓦数较大的电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