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生活,为了明天,为了儿女的前途,我的父亲就像一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除了起早浇菜,每天中午下班回家,父亲依然要到菜园里走一趟。等待着他的,依然是菜园里的活儿。现在想来,当初要是少种一点需要浇水的蔬菜,父亲就不会那么忙碌了。嗯,多几个下雨天的话,也就没必要跑那么多菜地了。忙完菜园里的活儿,离下午上班的时间,也就不远了。在这种情况下,父亲只能匆匆忙忙地扒两碗饭,就要赶去上班了。说来惭愧,他的下饭菜,常常只是一碗白菜汤。不难想象,这种满负荷甚至是超负荷的生活节奏,这种过于简陋的生活条件,这种卡路里不足的饮食,对于父亲的身体健康,显然是不利的。
生活,尽管是艰难的;然而,父亲对子女的教育,从来都是不打折扣的。甚至可以说是极为严格的(说“严格”,或许还是轻微了些,我的感觉是,在不少时候,甚至有点“苛刻)。照理说,一整天的工作、劳动,早就累得够呛了。茶余饭后,也该稍稍放松一下,好好休息一下的了。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父亲对几个子女的学习,依然是抓得很紧的。我清楚地记得,一有空,他就问起我和哥哥的学习进度,除了检查我们在学校的学习情况外,还额外出一些题目,来考自己的两个儿子。在这种情况下,小哥俩顺利通过的话,就能得到一点物质和精神上的奖励。如果不过关,受完皮肉之苦后,还得打起精神来,接受他的课外辅导,知道真正弄清楚为止。这,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吧。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其实,我不少的同学,他们可没有这样的”待遇“啊!好些时候,我不禁这样想,父亲啊,你这么辛苦的,我学习上的事情,你完全可以少操一点心少花一点时间的!你累垮了身体,我学习成绩再好,又有什么意义呢?
在那些个节假日,父亲和我的母亲,依然要到山上岭上砍柴火:这样一来,买柴火的钱,就可以省下了。仔细想来,一年到头,父亲的休息时间,真的只能用”屈指可数“来形容了。
父亲的”功夫“,我学到了多少呢?
惭愧,在劳动方面,我有点”拈轻怕重“,甚至有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过呢,受父亲言传身教的影响,潜移默化中,我倒是有点”酷爱“读书了。也不妨这样说,父亲手头上的那些书,但凡能找到的,我都囫囵吞枣的看到一两遍。在不少同学眼里,我简直有点”博学“了。这一切,自然少不了父亲的启蒙和影响,或者说,都是父亲的功劳。
或许,近乎”疲于奔命“的生活,是没有多少诗情画意的。不过,再怎么艰难的日子,那人间烟火,也自有其温情、意蕴与甜蜜。那么,在生活中,有哪些画面,最值得我珍视、珍惜与回忆呢?嗯,父亲所讲的那些故事,确实是我记忆中的珍宝。是啊,那些个冬天的夜晚,晚饭后,如果没有别的重要的事情,父亲就喜欢升起炭火(更多的是烧柴火、柴蔸,木炭太贵了),让我们兄妹几个围在火堆旁,给我们讲故事。漫漫寒夜,围炉听故事,确实是一种享受。
父亲的声音,低沉而又有磁性,那缓缓的声波,就像拂过幼苗的和煦春风。也就是这样的寒夜,《东郭先生与狼》《愚公移山》《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童年》《我的大学》《在人间》;《班主任》《牧马人》《第二次握手》......古今中外一个个动人心弦的故事,就在父亲娓娓的讲述中,清泉般浸润了我的心田。微风中那摇曳不定的火苗,映红了我的脸庞,更在我心上点燃了求知上进的火种。
听父亲讲故事,是我孩提时代无上的享受。
嗯,父亲所讲的那么多故事中,我记忆最深的、最难忘的、最触动我灵魂深处的,又是哪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