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静自然知道,棺木上本来是盖着一床暗红毯子的;而随着第一把黄土的落下,就像撒下了一朵菊花瓣。紧接着,在此起彼伏的铲子、锄头的挥舞中,那“菊花瓣“扩展开来,慢慢地罩住了整个毯子。
“这,这就是永别了?父亲,我的父亲......”望着那缓缓铺展开来黄土,梁晓静的心,在泣血。然而,再怎么不舍,他也深深地知道,再过一段时间,随着落下的泥土越来越多,那毯子与地平面之间的空白就会越来越小;而当眼前多出一个“小土丘”时,他与自己的父亲,就只能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不可逾越的时空了。 或许是站得太近,情难自已,再过了一阵子,梁晓静向后退了退,静静地坐在偏西一侧的一个小土坡上,久久地凝视着......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恍恍惚惚之中,他只觉得自己就像夜幕下的一颗不起眼的寒星,俯瞰着暗沉沉的那一片大地。
夜色如晦,寂静而荒凉的原野上,有一对兄弟,正艰难地行走着。 他们步履艰难,主要是因为,一前一后行走着的他们,正用自己的肩膀,扛着一床草席。席子本身不重,只是,由于席子里面还裹着一个“人”,那就有点不堪重负了。说得更确切些,那裹着的人,是他们的父亲,他们刚过世的父亲。
“苍天啊,这世道——”一步一挪之际,借着喘口气的机会,这兄弟俩,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