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晓静听得出来,这是母亲的声音:焦急中带着凄楚,几近哽咽。
变故将至,心情的沉重,不难想象。
“那,那就快一点儿——”一个远房舅爹的声音。
“妹子,冷静点儿,都到这一步了——”一个同族伯父的声音。
“梁嫂,还有我们在——”本队杨叔叔的声音。
“唉,老天啊,怎么会是这样——”梁晓静母亲的哽咽声。
随着这几句话,一行数人已来到西街与东街的交界处。
梁晓静意识到,临近变故,母亲独木难支,只有上街求助于亲朋好友了。
急促的脚步声中,飘荡着几个人的声音。
“梁嫂,很快就到了——”阿宝的声音。
“嫂子,沉着一点,我们先去看看——”美女同桌的父亲的声音。
“唉,他爹——”梁晓静母亲已是泣不成声。
“唉,我表弟——”梁晓静一个表伯的声音。(按:这里指梁晓静姑奶奶其中一个女儿的丈夫,梁晓静习惯上也称“表伯”)
随着这些声音,一行人已经来到大门偏南一侧的街道上,紧接着走进了梁晓静家的客厅,随即走向第二进屋子。自然,他们不曾留意,这梁家的“二公子”,就在客厅偏南一侧的房间里。
闭上眼睛,缓缓地叹了一口长气之后,房间里的梁晓静,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看看没人注意到自己,确认客厅里暂时没人走动后,梁晓静悄悄溜出门去。
或许,你会对梁晓静的做法很不以为然:自己的父亲都这样了,怎么还不留在家里还想着溜到外面去?
一颗心飘着悬着,梁晓静出了大门、路过阿宝家门口、折向西北、踉跄在前往电影场的路上:我,此时此刻,我为什么不留在家里呢?唉,留,留在家里又有什么意思呢?大人们正忙着,我在一旁,是不是有点碍手碍脚有点多余呢?我的哥哥、我的两个妹妹,都还没有回到家。嗯,或许,或许这只是一个借口吧?
其实,如果我留在家里,大人们或许会说上几句劝慰怜悯之类的话语。只是,到了这一步,那些话语,又能改变什么呢?唉,又何必去看旁人那些怜悯的眼神呢?这人生的凄楚,就像一杯苦酒,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去品尝。这一路上,这北风似乎也不算太大,不是呼呼作响的那一种,只是,刮到脸上吹在身上,依然使人凄冷难耐,人都像矮了半截。这,这就是所谓的北风如刀寒风刺骨了吧?唉,如今这种时候,吹一下冷风也好吧?至少,头脑能够稍稍清醒些。
嗯,吹一下风透一下气,再过一会儿,我就会回去了。唉,这样一个黄昏。老天啊,为什么会是这样呢?黄昏与夜晚,黄昏与夜晚之间......
这样想着,梁晓静来到了电影场偏西一侧的泥路上。
你大概还记得,至少,夏天的时候,跟着阿宝到外面砍柴,他也曾来过这里。
其实,好几年前,梁晓静也曾来过这里,在这一带捉蟋蟀打红薯窑捡猪菜什么的。由于这是一条近乎天然的泥路,在他的记忆里,好几年以来,也都不曾改变过,因此,勉强也可以说是“古道”吧?
一条泥路,伸向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