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不对“圩”,是空日子。不过,由于圩场尚未完全搬到新街,因此,由西街往东走,二三十米处,还得路过那个老旧的“过渡”圩场。
走了几步,梁晓静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此时此刻,如果旧圩场上悄无声息,没人在做买卖,那就好了......
再走了几步,梁晓静才发现,这其实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是啊,空日子只是不像圩日子那样热闹而已,买卖肉菜米面瓜果之类的,总还是会有人的,商贸行为,总是会存在的。
握着车把儿,拖着步子,人在往前走;车轮在转,车子再往前走。
偏北的一侧是一个临时的猪肉摊,路过那儿的时候,梁晓静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看,这两兄弟,这么早的,要去干什么呢?”
“他们的老鬼不在了,大概是要去搬点什么吧?”
“唉,才十多岁的孩子,可怜啊!”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看,现在都会帮忙了——”
“再艰苦几年,就会好起来的——”
“只是,这几年,该怎么过啊!”
“听说,这两兄弟,学习成绩都不错的!”
“读书,也是要钱的——”
“唉,走一步算一步——”
......
这些话语,随着北风吹来,梁晓静就算是不想听,也是身不由己了。
当务之急,倒是走得稍快一点儿。
确实,再走出二三十米,耳畔就只剩下风声了。
直路尽头处,快要折向南的时候,梁晓静发现,东北角闪过一个人影,似乎就是自己的美女同桌。由于从东北角再折向东,是通往龙潭方向的,跟自己要去的学校方向“背道而驰”的,梁晓静就懒得去琢磨,那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同桌了。
折向南以后,向前走出百来米,穿过马路,再沿着东南方向走上百来米,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
这一段路,行人稀少,梁晓静心头上那像碎玻璃一样的思绪,就在寒风中飘荡起来了:唉,这小街,到底还是个小地方,有什么事情的话,一下子就是路人皆知了。说真的,我并不希望听到人们议论纷纷,只是,嘴是长在人家脸上的,我有什么办法呢?诚然,那些话语里,也会有发自内心的同情与怜悯,只是,再多的同情与怜悯,又能改变什么呢?如果能够选择的话,我倒是希望,这一路上,能够耳根清净些。哦,其实能够出来走一下,也是不错的,吹一下风,至少头脑要清净一点儿。屋子里,香火蜡烛,烟气缭绕,呛得人快要透不过起来了。
父亲啊,请原谅孩儿的不孝。
哦,刚才似乎是见到了自己的同桌。不过,见到了又能怎样呢?那一刻,她是往自家的方向走。幸福,那是别人的。哦,她父亲也来帮忙了。人家命好,所过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耳边的风声,也算不上呼呼作响,只是,吹到脸上、身上、手上,依然像刀子一样,让人下意识的瑟缩起来。对于我来说,这个学期,基本上也算是结束了,就剩下后天的散学典礼了。哦,到时候,还要不要到学校走一趟呢?唉,算了吧,先想想眼前的事情吧。“年轮”,似乎说的是树的“年轮”,不过,人应该也有“年轮”吧?年轮,岁月的印记。如今,这新的一年,这个寒冷的一月下旬,就这样到来了。或许,这一路上,那颗心,就这样碎了一地......
梁晓静抬眼望时,西北十多米处,一棵大树下,正摆放着一些早已砍好的木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