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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芝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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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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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与初恋》连载

第三十九章

曾垛把信寄出不久,收到鹿萱姣第二封来信。乖巧的她如曾垛所盼,借用了他的开头,她写道:


垛,你好!

盼望已久的信,今晚终于见到了。本应该是吃了晚饭到学校去办公的,但收到信以后,我激动的心情不能平静,马上又重返回家,点上小油灯,就着微弱的灯光,细看着你这封充满无比的信任和爱戴的信。越看我越觉得,我看的不是一封信,而是一个人的真挚情谊啊。我激动的心情啊,真是无法形容。只能用这样一句话才能表达出我的心情:我是倾心的爱着你!

垛,分别到今天为止,整整是一个星期了。以前,一个星期这是多么短短的七天时间啊。但是现在对我来说,这七天好像有一年那么长,甚至还要长。从送走你的那天起,我就天天盼,日日盼,盼望着你的来信。整整七个夜晚,我觉也睡不好,闭上眼睛,你就好像在我眼前,在我身边,在对我长谈什么。但一睁开眼睛,你又不见了。后来几天还不见来信,心里就更不安起来。有时也埋怨我自己:真不知羞耻,还不知人家是真爱你,还是假爱你,为什么就这样不安心。快别胡思乱想了,人家有那么多女朋友,哪个不比自己强。但是我总还是希望不要发生这种现象,因为我认为这次我爱的这个人是爱对了,达到了我的目的要求了,也达到了家里父母们的要求了。所以,我就应该丢掉这些错误的想法,爱就爱到底,绝不做那种始爱终弃的人物。

垛,在你来的这短短几天时间里,因早得知你要来,打好几天我就想见到你以后都谈点什么,但没想到见了面,因心情太激动,就把以前想好的一整套都丢到脑后去了。嘴好像也不是自己的了,在别人面前那种又说又笑的情景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头一天下午就这样过去了,我想晚上和你谈谈,但来玩的人那样多,又没有得机。又想明天还有一整天呢,但不想吃早饭时,你说要去给小石拿信。心想上午去,下午就回来了,所以我就不声不响地吃了饭上课去了。但回来吃午饭时,回来一看你没有去,又要下午去,我的心情是多么着急啊。心想这一去,起码也得晚饭时回来,当面谈谈的机会是不会有了。放学后快写封信吧,在学校里太乱写不下去,下了课我就带着纸笔来到家。不想幸喜得很,你早已回来了。屹耘为了让咱们说句话走开了。她不走还好,一走我的心就怦怦跳起来,脑子里一句可说的话也没有了。我真恨我的嘴太笨了。但时间是无情的,太阳又落山了。晚上我又想约你到外面去谈谈,但总也找不到时间。你去伟业家时屹耘又打算陪我去送送,可在门口敬懿推了我一把,意思是要我去送送你。不推不要紧,一推我的心简直是难受极了。我当机立断,马上转身回到了房间。躺在炕上,眼睛怎么也合不上,心想这次见面谈点什么的机会也没有了,以后还不知会不会见面呢。可屹耘说,让我再写封信给你。我说不行,现在我也不知人家的心情怎样,就毛毛躁躁的写信,再说就是写,我这时心情太乱,什么也写不好。她说少写几句,先让人家放心。他现在最主要是对你不放心,摸不着你的心。别的以后通信时再谈。就这样,第二天在天天读的时间,给你写了那封信。在你要离开我的时候,我多想单独去送送你啊,但环境的问题,没有容许我这样做,我想你也会考虑到的吧。直到你骑上车了,走远了,我才回到家看了你那封信。越看越难过、悔恨,但一切都挽救不回来了。只有自己劝自己,等着春节回家再谈吧。

垛,前天辛玲玲回来了,住了一天就走了。屹耘姐已在二十五日进行了入党宣誓。在公社召开的党代会上,又出席了会议,并被选为公社党委委员。别不多谈了。我现在一切都很好,请放心。希望你多多保重身体,需要我帮助的地方,来信讲行了,不要拿我当外人看,这样我才满意。

后天就是新年了,你也许不能来了吧?祝你新年愉快!

垛,在你给家中父母写信时,请代我问个好。

照片我现在确实没有,春节回家一定给你照张好的。

   萱姣敬上

  1970.12.30.晚

看完信,曾垛把它紧紧捂在胸口上,回味着信中的内容,体味着萱姣的深情。一会,又看了一遍,马上提笔写回信。因为,只有收到信,她才写回信;只有早收到,才能早回信。他希望尽快看见萱姣的来信。时间,对两个通过飞鸿传书热恋的人,真是分秒必争。按正常计算,基本每周可以见到回信。期间五、六天的等待是最熬人的,真是数着指头度日月,望眼欲穿盼信来。

垛,最亲爱的:

你好!近来身体健康工作忙吧?

昨日收到了金铢钩从公社捎来的你一封信。看后,我激动的心情真是无法形容。看着你写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那么亲切,好像你就在眼前,对着我讲一样。分别才仅仅只有十天的时间,但对我来讲就好像是多么长的时间一样。每当我给你寄出一封信,就开始数着日期,盼望着你的来信。是你那高大俊俐的身影,生动而又活泼的语言,深深地吸引着我,使得我这样真切地爱着你。

垛,从信中得知你现在的心情,比我还要着急。确实,这是一个初恋者应有的心情。我现在也是天天盼着春节的到来,盼着咱们的见面。到那时,咱俩自由自在的互相畅谈着,你向我吐露着咱俩分别后的心情,我向你吐露着分别后的心情。到那时候,我想咱们该是多么幸福啊。垛,说实话,在信中我是无法向你来表达我的心情,这也是因为我的文学水平差的缘故吧。请你耐心地等待着春节咱们的见面吧。

垛,春节马上就要到了。学校可能要在一个星期后就放假了。屹耘行动不便,今年不回岛城过年。马瑜还在医院照顾王祥河,回来一趟说祥河情况乐观,恢复得挺好。在家的知青商量好,等我一放假,马上一同回去。你什么时间回去,请来信讲一声。现在我们正准备年货,你需要我带点什么回去,就讲一声行了。另外,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只要你身体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别不多谈,见面再谈吧。祝

   你的姣

   1971.1.5.早

啊啊,姣姣,多么可爱的姣姣。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春节的到来,盼望着咱们的见面。到那时,咱们漫步在马路上,畅谈在月光下,徜徉在公园中。你依偎在我怀里,我轻轻拥着你,互相倾诉缠绵的离别之情,倾诉心心相印的深爱之情。我们海誓山盟:海可枯,石可烂,我们的爱情永不变。曾垛想到此,马上提笔写下来,回信还提到韩奎,精明的姣姣灵敏地嗅到了他的用心。他在担心,他在犹豫,劝他尽可以放心,因为爱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是不喑世事的小姑娘的心血来潮。

垛,最亲爱的:

你好!近来身体健康工作忙吧?

我一切都很好。也已写信,代问了父母及全家都好。请放心工作,并确保身体的健康。你的来信我今天收到了,一切皆知。九号那天,郑伟业到知青院,说他去过岛城,并到我家里去玩过,也到过屹耘家、王祥河家。岛城下过大雪。还说这几天去趟高乐埠,问我有没有顺便捎带的东西。我怎么能麻烦他呢?他现在去了吗?你们见过面了吧?今天,马瑜回来了,来带换洗的衣服。遗憾的很,可巧廖敬懿不在家,到廖村看望父母去了。听说,两个人有点意思呢,不知真假。马瑜和我谈了一些,从谈话中得知,你把我们的事情祥祥细细告诉他了,还好,他没大糟蹋我,只是一个劲儿夸你。从这可以看出,他对咱们的事也是非常关心的,也为你会出现同他类似的悲剧而在提心吊胆。还谈到你在与他的谈话中,提到过我是不是会与韩奎有什么关系。这些我希望你把心放下。我与他通信这将近三年的时间,只不过是同志同学的关系罢了,并没有超出这个界限。不妨的话,也可回岛城问我父母行了。

曾垛看到这里,脸上笑开一朵花。头次回庄那天回来,路过城里到县医院看望王祥河,终于没有忍住无比的兴奋,把天大的喜迅报告给了马瑜分享。马瑜更兴奋,一定要看信 ,不给看就是做梦娶媳妇,单相思。曾垛抵挡不住他的激将法,把信递给他。马瑜反反复复看过,抱起曾垛转圈,说:“老曾,我突然明白点事了,你说廖敬懿怎么样?”曾垛说:“我举双手赞成。”话说出口,心中却涌上别样的滋味。快离开时,马瑜要他注意韩奎,曾垛一时无语,一路上有气无力地蹬着车子,没了魂似的。

垛,实话对你讲了吧,以前曾有一些男同志向我求过爱,但我都向他们一一拒绝了。而你没有向我提过,我为什么会爱上了你,这也是有种种原因的。从小学至今十多年的接触,尤其这近三年的并肩战斗,是你那英俊的身材、生动而又丰富的文学语言、炯炯有神的眼睛、老实而又忠厚的性格吸引了我,使我这样大胆地向你提出了爱的心愿。我想,人生在世只有一次,要使这一生过得愉快而有意义,最主要的就是必须有一个美满舒适的家庭,靠父母只是短短的一、二十年,靠丈夫才是最主要的。以前我曾这样想,怎样还不是活一辈子,现在想一想其实不然。所以,我就要对自己的一生负责,要选择一个称心的对象,爱你我就不能去爱另一个人,你说对吗?

垛,春节马上就要来临了。我是多么急切地盼望着这一天啊。今年的盼年与往年不同,盼年,盼回家,这只是个引子,更主要的是盼着咱们见面。垛,你知道这些天我是多么想你啊。以前我是一个睡觉迷,总是睡不够的觉。现在可不行了,晚上再晚也不想睡,天不亮就再也睡不着了。白天黑夜的都在想你。只觉得一天天过的是那么慢,好像老天爷专门在和我找别扭似的。这真是我有生一世第一次尝到了爱情的心情。我盼望着那一天,咱们在岛城会面,等待着这个幸福的时刻。

垛,现在马路消息,寒假可能在阴历的腊月二十三到二十五放假,可老师们让我在腊月二十一就回去。我觉得早走点也好,省得路上车不好坐,你说对吗?回来时我就同你一起回来。你如果假期少,愿意晚点回去也可以,我在家等你。

垛,家里来信了吧?二哥什么时候结婚,希告诉我一声。我们走到城里看,不一定是坐汽车,也可能去高密坐火车,你就不要去车站了,过几天寄信就寄家中吧。

   你的姣

  1971.1.12.深夜

看完信,曾垛长舒一口气。多日来,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到了腊月二十一,连续3天早上8点以前,匆匆忙忙赶到北公路停车点,等候从城里到岛城的过路客车。也许,她们不去高密坐火车,而乘汽车在此路过呢?当然,每次都扑了空。每次翘首以待等到长途客车从城里驰来,公路上掀起黄尘,曾垛的心窝就怦怦跳。脸上满是笑容,看着汽车扬起的尘土停靠到站,看着车门嘎吱一声打开,立刻扒着冰凉的车把手踏上台阶,摇晃着身子前后左右仔细观察,直到司机师傅问他上不上时,才确定鹿萱姣没有乘坐这趟车。到第3天察看完之后,在心里对自己说:

“姣姣到高密坐火车去了。”

在给鹿萱姣去这封信以前,有一天是镇上大集,窄窄的镇街上熙熙攘攘,曾垛和小石在集上闲逛,看见郑伟业从公社大院走出来,还有几个本地农民跟在身旁边走边啦呱。见了曾垛,郑伟业说他刚刚来到,来帮助种棉花,春节后村里还要来两个技术员。曾垛邀请他去所里吃饭,他笑着说:“你看他们,能放我去吗?下次吧。”曾垛只好作罢。

晚上睡不着,一幕一幕回想着与鹿萱姣的交往,一步也没有少了田屹耘在其间穿针引线。接到鹿萱姣第二封来信不久,还接到了田屹耘的来信。曾垛没有感到奇怪,因为他到粮管所报到之后,首先给田屹耘写信报告了情况,互相信任和尊重滋生的热情,充满在字里行间。

曾垛饶有兴味地重新看完信,自言自语道:“这个田屹耘平日里风风火火,一派正气,原来肚子里也有儿女情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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