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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志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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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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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明沟》连载

第一章 引子

引子

我爱我的家乡,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更爱家乡的人和事。

                                                                                         ——题记

听祖辈一代一代人的传说,在石泉境内,在美丽富饶的汉江河畔,与之相邻有一条著名的沟河,当地老百姓叫他杨子明沟。根据杨子明沟老百姓的口头流传,杨子明是杨子明沟山山水水第一位见证人。杨子明作为第一位见证人他已作古,我们无须作一番考证,因为生活在杨子明沟的老百姓几乎人人都知道杨子明是何许人也了。独一无二的杨子明沟由于和汉江流域息息相连,在沟口自然就形成了一处杨子明沟渡船口。这个渡船口后来就成为杨子明沟连接汉江东西口岸南来北往重要水上交通要道了。

杨子明沟是石泉最偏远的山村,一直被群山峻岭层层包围着,一条狭长沟河两岸既有起伏的山脉,也有肥沃的土壤;既有良田美景,凤凰山上也有茂密的森林;既有鸡犬相闻山鸟嘁嘁,也有人丁兴旺安居乐业的生活画卷。你说杨子明沟有多长,生活在这里的老百姓比谁都清楚,你说旱地水田男女老幼在杨子明沟的数字数目,装在杨子明沟老百姓脑海里比谁都更明白。如果真正要用数字来了解杨子明沟的基本情况,那只有到当时杨子明沟所在地乡政府去一一查找了。

在杨子明沟更谈不上什么文化氛围了,偶尔能够看上电影那也是一月两月的事了,那相隔有点文化味道的县城,就有一百多里地。杨子明沟的老百姓要到周围赶场的集镇,最远的就有六十多里地,最近的就有近二十里地。所以,被大山包围的杨子明沟河,除了一些村级学校释放一些文化氛围之外,作为一种叫得上呱呱响的文化人,却屈指可数。

在杨子明沟老百姓心目中有点文化味道的人,要么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被历史潮流所席卷,所谓犯过“历史错误”的文化人,回到原籍自我改造;和在“文化大革命”当中再次被冲击的文化人,仍然要回到家乡艰难地参加生产劳动。这些“被流放”回到杨子明沟的文化人,他们的现状与处境,常常成为老百姓们谈论的话题。尽管这些“文化人”几乎都在历史的长河中冠有不同的罪名,但从他们所表现出来的人格魅力、行为举止,在杨子明沟一些具有进步思想的青年人看来,却深深地影响一些年轻人的进步性。

文化落后的杨子明沟,由于地理位置的差异性,与中国其它文化落后山区一样,老百姓的思想觉悟和文化科学知识等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限制,传统的农耕文化是在杨子明沟老百姓身上,表现得尤为突出。

杨子明沟的老百姓和全国人民一样,肩挑背磨勤扒苦做日出日落,一年三百六十多天都奋战在心爱的土地上,这些在他们身上始终是最高尚的一面,最为纯洁的一面。他们的这种表现精神,一代人鼓舞一代人,没有终点只有起点。不在乎一把锄头在农民手中用坏了多少,他们百折不挠的坚强意志和可贵精神,不仅当下作好榜样,而且也给下一代留下了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这对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杨子明沟老百姓来说,现实就这样:脚穿一双龙须草鞋,肩上扛着一副锄头,衣裤上总是沾着星星点点泥浆印,不断地穿梭在杨子明沟高高低低的土地上,他们这种高大的特殊形象就是杨子明沟一道永久性的靓丽风景线,让我们深深地把他们铭记在心中不能忘却。

对于上世纪八十年代靠山吃山杨子明沟的老百姓来说,揣在兜里的钱很少,更不用说把多余的钱存进银行里。但当时生产出来的粮食,在自给自足的情况下,仍然有不少农户要得到国家救济粮,才能够度过春荒。

每当在这个时候,杨子明沟当地政府,把救济粮票分发到农民百姓手中,指定在一个粮点挑回救济粮的时候,农民百姓才知道还是共产党的政府好,为老百姓所想所急。农民百姓处在任何困难条件下,都有党和政府来关心老百姓的生产和生活。

所以,尽管杨子明沟老百姓在生产和生活上,有时处在极度困难时期,有了党和政府这座有力的靠山,老百姓即使有再大的困难,老百姓的心是愉悦的,老百姓的生活是幸福的。这是生活在杨子明沟老百姓多年来心里的实在话、口头禅。

【1】

一九八五年夏,十九岁的吴天亮在石泉县城上完高中,在高考完第二天就背着铺盖卷,两只手各提了一把电壶和一个洗脸盆,从县城的汽车站,排着队买了一张到杨子明沟方向的班车票。

杨子明沟坐落在美丽的凤凰山角下又与汉江河畔亲密相连。分布在悠悠漫长杨子明沟一岸的光福村,是吴天亮家住行政村的第一村民小组。光福村共有四个村民小组:三、四村民小组连接在汉江河畔,而且与大山唇齿相依;一、二村民小组在光福村千佛洞上下蜿蜒分布着。

刚刚在石泉高中毕业参加完高考的吴天亮,在三年的高中学习里,无时不在同学之间骄傲地介绍自己的家乡:背靠美丽汉江河畔,面对巍巍凤凰山麓,与神秘千佛洞相邻。现在,吴天亮有两种人生命运在等着他,一种是高考不落榜继续上学,将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一种是高考落榜回家当农民,以后如果考上民办教师或者参加招干考试是唯一的机会了。

现在,吴天亮回到杨子明沟方向的班车七点半准时从县城出发,因为现在离发车时间还差二十多分钟,坐在候车室等候班车的吴天亮,一双眼睛总是盯着在汽车站内出出进进的一辆辆班车。

一位在候车室打扫卫生的女性清洁工,一手拿着扫帚,一手拿着装垃圾的铲子,弓着懒腰用扫帚摩擦了一下吴天亮的一双脚背。因为在吴天亮两腿之间,有几张食品垃圾袋横竖躺在那里,似乎扎伤了女性清洁工的眼睛,急吼吼对吴天亮说道:“老是乡下人,连车都没有看见过。你脚让一让不行吗?我要扫垃圾。”

吴天亮从汽车站每一辆班车鸣笛声中收回了高兴的目光。吴天亮带着一脸的微笑,不等女性清洁工把话说完,用一只脚就把两腿之间的食品垃圾袋,扫在了女性清洁工的面前。

女性清洁工又让吴天亮,把放在候车室长条木头椅子上的铺盖卷、电壶、洗脸盆挪开,女性清洁工要把长条木头椅子摆正放好。吴天亮按照女性清洁工的吩咐背上铺盖卷,一只手提着洗脸盆,一只手由于一时心急匆忙,把提在手中的那把电壶,失手落向地面,咣当一声电壶破碎了。

吴天亮落在地面上的电壶外包装是一层铁皮,破碎的电壶胆,被吴天亮摇摇晃晃从电壶口皮,哗哗啦啦倒了一些到地面。那位女性清洁工火了,指着吴天亮说:“你眼瞎了,没看到我装垃圾的铲子在眼前!”

吴天亮正面望了女性清洁工一眼。吴天亮试图眨巴着眼睛想回答一句什么话,但吴天亮又斜着一双眼睛低着头,把已经破损的电壶胆连同电壶壳,干脆丢进了女性清洁工的铁铲子里。那位女性清洁工抬眼看到吴天亮歪着脖子,表现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就在吴天亮背着铺盖卷提着洗脸盆,动身向汽车站门口行走时,女性清洁工红着一张脸,指桑骂槐地说:“看你这德性,保准你一辈子拿勾勾锄了!”

吴天亮假装没有听见。此刻,吴天亮想的是那把外包装的铁皮电壶,虽然电壶胆破碎了,但重新买一个新电壶胆,安装上去就得了。吴天亮更知道,在上学期间就是这把铁皮电壶,摔破了两次电壶胆,都是他母亲掏钱让吴天亮自己,在县城买上新电壶胆装上再使用。就是这把外包装铁皮电壶胆陪伴他上完了三年高中,在今天临毕业高考完回家却被弄破损了,真可惜了!应该把外包装铁皮电壶带回家,再重新买上一个电壶胆装上,又能在家里方便使用了,比买一把新电壶要便宜好多倍。吴天亮此刻在心中,仔细惦量着这把电壶它本身的分量......

吴天亮处在念想氛围之中的时候,一双脚不知不觉已经迈进了汽车站。一阵阵班车鸣笛声,似乎把吴天亮的一双眼睛也给擦亮了。吴天亮在一瞬间里,看到了同班参加了今年高考的两位男女同学。

男同学叫张伟,家住农村。女同学叫贾梅,家住县城。他们俩关系上高中一直保持很好,经过时间的考量,他们俩也许似像非像有点是恋爱关系吧。贾梅一前一后送张伟到了汽车站。贾梅父亲贾少安副局长在县农业局工作,母亲杨东霞在县统战部工作。贾梅是独女,家庭条件优越。张伟家住在一个小集镇上,父亲张青山是一个乡政府的副乡长,母亲林芝兰在一个中心小学当民办教师。张伟是独子,家庭条件也算优越。因为张伟的爷爷是退休干部,家住在农村也非常勤劳,除拿国家退休工资之外,家里还种了大量的庄稼,一年粮食收入变卖成现金存进银行也不少。张伟的奶奶早年去世了,据说是与张伟的爷爷夫妻关系一直不和谐,经常闹矛盾,张伟的奶奶一气之下,就在张伟的爷爷临退休两年里,一时想不开干脆上吊自杀一了百了。

吴天亮与一边走一边正在聊天的张伟和贾梅,他们之间相隔在一辆班车的前面相遇了。贾梅眼珠子一闪动,从面前穿过的人流中,忽然看到了吴天亮,出口就喊了一声吴天亮的名字。

张伟贾梅吴天亮同学之间一见面,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次高考有希望没有,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都没有希望,只是参与而已。在吴天亮同学之间,谈及高考没有希望,已经亮出了他们心里话,自己学习基础根本应付不了高考的深渊,也不想再复读一个高中,准备来年再战高考了。张伟说了自己高中毕业后的打算,回家当一名民办教师。贾梅准备在过去一个月,要在一个乡政府上班,当一个林特员干部。吴天亮却乐呵呵的说道,他没有思想准备,家是农村的,就回家当农民吧,这辈子就与土地打交道。

贾梅把张伟送上了班车,贾梅又把吴天亮送上了班车。张伟和吴天亮一个向县城的南边,一个向县城的北边各自坐车回家。正当两辆班车一前一后驶出车站门口的时候,贾梅举起了两只手,一只手向班车内伸出脑袋的吴天亮招招手,一只手又向从班车内伸出脑袋的张伟摇摇头招招手。

【2】

一条简易公路从县城沿着汉江边要经过杨子明沟渡船口,所以吴天亮坐班车到了杨子明沟对岸。一下车,此时火辣辣一般的太阳光线,已经在漫山遍野铺展开了。那些勤劳善良的百姓们,在汉江两岸绿油油的庄稼地里锄去野草之外,还在弯着腰低着头,一边劳动一边在庄稼地里吼叫着山歌。他们的歌声悠悠荡荡,似乎静悄悄在庄稼地里弥漫到了汉江两岸上空了。

当吴天亮背着铺盖卷手提洗脸盆,穿过一片苞谷地时,一位正在苞谷地扯去野草的农民,从苞谷地钻出来,一件被汗水打湿的上衣还披在肩上,但又把上衣拿在手中,擦着满脸的汗水,问吴天亮:“小伙子,看到几个交公粮的人没有?”

吴天亮有些吃惊,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位农民真是莫名其妙。吴天亮回答很干脆:“我刚下车,连人影都没有见着。唉,你凭啥要问我,我又不认识你?”

那位农民用上衣扇着一股股凉风,凉风把农民一脑袋的长头发吹得飘飘荡荡。农民于是说道:“我看花了眼对不起,以为是我们邻居家读书的傻娃子放暑假回家了。”

那位农民不好意思,一边憨笑着一边又钻进苞谷地扯野草去了。

在杨子明沟渡船口木船上,有一位放暑假回家在外地教书的教师,名叫曾光。曾光高中毕业在家劳动了两年,后来国家政策好顶替他父亲曾尚武的教师职业。曾尚武只有两个儿子,曾光和曾胜。曾胜是老大,是个了不起的木匠师傅,曾胜有一个女儿曾苗苗在一所初级中学读书。因为曾尚武在文革期间蒙受冤屈,等到把曾光的顶替工作安排好之后,不到半年曾尚武就因病去世了。第二年曾光的老母亲也相继去世。

坐上船的吴天亮认识曾光,而且都是一个村的,算不上邻居,但住在同一座山上。吴天亮家住山底一条山沟边,而曾光家住半山腰,直线距离约两里地,要是在山腰大声叫唤,都能够听清楚对方在喊叫什么。

摇船的师傅,拿着竹篙撑开船时,曾光才问起吴天亮这次高考怎么样。吴天亮遗憾地答道,不抱什么希望,回家劳动。曾光提醒吴天亮,每年乡村学校不是差民办教师吗?找找学校再找找乡政府,去当一名民办教师,先走好人生第一步,一边教书一边还可以报名参加函授学习。吴天亮似乎鼓足了勇气,看着曾光的一张笑脸说,我们没有关系,有民办教师名额,恐怕也轮不上我。

渡船到了杨子明沟的东岸,曾光和吴天亮下了船。吴天亮不让曾光给自己帮忙提上洗脸盆,但曾光在下船时,已经把洗脸盆提在手上了,吴天亮只好答应了曾光为他把洗脸盆帮忙提上。

在杨子明沟东岸渡船口,有一片斜坡沙滩,在阳光下闪闪亮亮的沙子,越看越美丽。在沙滩上和吴天亮家住不远的张大千,正在向两只蛇皮赖口袋装沙子。曾光见了问张大千:“挑沙子干啥用?杨子明沟河坝不是有沙子吗?”张大千答道:“杨子明沟河坝的沙子打卫生灶质量不好,汉江边上的沙子打卫生灶才管用。”

如今,杨子明沟老百姓近几年把过去的传统土灶,陆陆续续改造成排出烟雾的卫生灶。使老百姓一贯烧柴火的土灶在厨房内那种乌烟瘴气的历史,在人们日常生活中逐步慢慢被淘汰改掉了。

曾光搭腔非常简单,没有过多的去和张发千细说什么,就踩着杨子明沟河坝路面上的跳石,提着吴天亮的洗脸盆摇摇晃晃赶起路来。

吴天亮赤着脚穿一双解放鞋,在脚后跟有一个指头大的窟窿。走在曾光前面的吴天亮,有两次踩着杨子明沟河坝的跳石滑进了水里,解放鞋内也灌满了水。吴天亮懒得把解放鞋内的水倒出来,一边走,解放鞋内的水不断地从脚后跟窟窿里喷射出来,偶尔一股水线飞在了曾光的大腿上。

曾光对吴天亮说:“天亮把鞋脱下来,把鞋内的水倒干净。”吴天亮倒了鞋内的水,弯着腰在水边用一只手鞠了水喝。曾光顺手在一个土坎上,摘了一张桐子叶片,也弯下腰在水边,用桐子叶挖水喝。

在杨子明沟河坝浅滩深滩水源地,活蹦乱跳的鱼儿格外逗乐取笑。大鱼儿带着一群小鱼儿,在浅水边挑逗似的游来游去,被路过的吴天亮和曾光看在眼里,一边沿着在杨子明沟道路上行走,一边还在不停地拿上石头,朝水中的鱼儿砸去。不管石头伤着鱼儿没有,吴天亮总是对曾光说道:“曾老师好准,一石头下去鱼儿就从水中飘起来了。”

对走过杨子明沟路程的人来说,几乎要走在水面跳石上的路程,和行走在陆地上的路程多不了多少。所以,走在杨子明沟的老百姓常常说道:“进了杨子明沟走的是旱路,最多走的还是走的水路。”

习惯了杨子明沟这条路的曾光和吴天亮,正在弯弯拐拐向杨子明沟的水陆两条路面,一蹦一跳前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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